陆经正要开口,吴襄便道:“你才是先吃萝卜淡操心,又不是你huā钱,你也提醒过他了,他自个儿愿意huā这钱,干你什么事。你拦着他,他还要怪你看不起他。狠狠吃他一顿,他就知道厉害了。”
陆经笑道:“正是如此,何况,他是有正事要求二哥。”
陆缄奇道:“什么事?他要我做什么只管说来,我不会因为他不请我吃饭而就不帮他忙。”
陆经小声道:“他想和二哥讨个情,让他去替二嫂管庄子。”陆缄不由皱了眉头:“他?”
陆经忙觑着他道:“我都说了他不成的,可他一定说他能成。这么大片地呢,他又没种过田,哪里懂得?”
陆缄赞同道:“这么多的地可不是开玩笑。”陆经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可他说,种地又不是他种,乃是佃户种。他就替二嫂管管农具和耕牛,发放一下种子,每天巡查一下,不叫那些好吃懒做的把地给放荒芜了就行啦。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就领他过来了。”
陆缄摇头:“不成,这事儿不是这么简单的,即便他能成,我们也已请好了庄头,不能言而无信突然换人。你叫他过来,这饭我不会吃的。”陆经发急:“这么宽的一片地,怎是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的?哥哥你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一家老小吃喝了,都是族兄弟,不要伤了和气。他已经请了其他人,你是主宾,你这会儿突然说你不去了,那不是打他的脸么?”陆缄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都去,我来请客。你也私底下和他好好说说,这事儿坚决不成,让他就不要说出来了,也莫想着拐弯抹角去求你二嫂,省得你二嫂为难,大家脸面都不好看。”陆经不无心:“二哥,马庄头我们也是晓得的,他收的工钱不少,还是个外人,什么保证都没有,你们就放心把庄子给他管?陆绩最少也是姓陆吧?你们不信他还信一个外人,怎么你就这样绝情?”
他绝情?陆缄抬眼看着陆经,双目如漆,一言不发,陆经有些心虚,软了口气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家里穷,大家能帮的都帮把手。
二哥你这样会寒了人心的。”
陆缄突地冷笑了一声:“五弟你不绝情,为何不让他去二婶娘和大嫂的庄子里做帮手?”
第219章 凡人
陆绩一时语塞,好一歇才道!”我母亲和嫂嫂那是早就有得力老家人看顾着的,不比你们这个。”那鼻买盐碱地时,宋氏和吕氏谁也没落下,都跟着买了,但也真是早就安排了得力的管事的。
“怎么不能比?都是姓陆的”陆缄不给他辩白的机会:“那么宽的地,怎是一个人管得过来的?就算是地不成,不是还有铺子么?那么大的家业,手指缝里漏一点不就够了么?要帮人,从我做起不是更好。”陆绩被他连珠炮似的一席问话给轰懵了,好半天才生气道:“二哥,你也太过分了!不肯帮忙就算了,用得着拿我发脾气么?我还一直当你是个好人。”
陆缄淡淡地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个凡人。”言罢一挥袖子,径自朝着人少处走去。
陆绩微微张大了。,气恼窘迫地看着陆缄的背影,尴尬地问吴襄:“吴二哥,我二哥他这是怎么了?我刚才说什么了?不就是帮一个家境贫寒的族兄求了个情么?他要真不肯就算了,为何拿我发脾气啊!我才真是无辜呢!”
吴襄摇了摇手里的羽毛扇,斜着眼睛瞟着他道:“是啊,陆五弟你真无辜。不过我觉得你二哥果然没有说错,你这么好心,真想帮人就该从自家做起。你自个儿都做不到,又怎能怪别人绝情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读过这句话没有?”一边说,一边将扇子在陆经的胸口上敲了几下“如果没读过,我再念一遍给你听,你记住了啊?”“我是自家没有地,没有铺子,不然我一定不找他!”陆经愤怒地把吴襄的扇子挥开:“你不就是多读了点书么?得意什么?损人很舒服是不是?你要中了状元我才服!”
吴襄并不生气,悠然摇着扇子半闭了眼望天叹了口气:“唉我真是无辜,分明是你们兄弟俩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劝架而已。你要真不肯就算了,何必拿我发脾气?我才是真无辜呢!我还一直当你是个好人呢。”
“你!”陆经气得鼓起两腮,讨厌透了吴褒觉着他那样子真是欠揍,可是又拿他没有法子,并不敢真的打上去。
吴襄仰天哈哈笑了几声,摇着羽扇逍遥自在地去了,临了还扔下一句:“你说你们两兄弟生气,干我什么事儿啊。”陆绩初始就发现他们在争吵,只不敢过来,见那二人都走了,只剩下陆经,方才走过来朝着远去的那二人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这是怎么了?”陆经眯缝了眼睛恨恨地道:“不成了!反而嘲笑了我一通!”陆绩露出要哭的表情来:“那怎么办?我家要断炊了。还指望着得了这个差事,去把欠了的债还清,以后就靠着自己挣饭钱,不再厚着脸皮到处求人呢。”陆经冷笑:“不就是一顿饭么?让我大哥请!我大哥可不是这种小
气巴拉,见死不救的人。”
“和你开玩笑的。”陆绩收了戚容,严肃地推辞:“不就是顿饭么?我堂堂男子汉,既然开了。,那就砸锅卖铁也要把这饭给请咯。
算了,你还是去请他二人回来罢,自家兄弟可别因为我的缘故,就弄生分了。不答应就不答应,饭还是要吃的。”陆经愤恨地道:“我才不去!”
陆绩道:“一群人都去了,只剩他二人不去,他们又是最受尊敬的长兄举子,其他人问起来怎么说?”陆经哼了一声:“怎么说?就说人家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呗。”陆绩笑了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因我惹起的事儿,待我去罢。”果然寻着陆缄去了。
陆经看着吴襄的背影呸了一声气哼哼地把陆绍叫到了一旁,还未开口,陆绍就道:“不肯?”陆经点头:“不肯,反而骂了我一顿。”陆绍沉吟片刻道:“去找他道个歉。”陆经觉着非常没面子,低声道:“我不去。”陆绍严历地道:“去!难不成陆绩都能去你反倒不能?去告诉他,你是不懂事,不知轻重,不会说话,想当然而已,让他看在堂兄弟的面上,不要和你一般见识,别和你计较。”陆经倔强地看着地上,就是不去:“要去你去,我丢不起这个脸。
都被他指着鼻子骂了,我还要去讨好他,我没那么下贱。”
陆绍叹了口气:“好,你们都是要脸面的,只有我不要,我去。”
陆纶领着林慎之和陆缮在一旁扔石头玩,见他二人凑在一处低声说个不休,便跑过来好奇地道:“你们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二哥他们呢?”
陆经没好气地推搡他:“去,去,一边去,光会吃会玩,其他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添乱。”
陆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猛地一推陆经,朝着陆经晃了晃擂……大小的拳头,压低了声音道:“称找打。”他如今比陆经高了近半个头,人高马大地站在那里晃拳头,看着挺有威慑力的。
陆经却不怕他,正好把一肚子的气发到他身上去:“你打啊,不打就是孬种!”“闭嘴!”陆绍阴沉了脸,呵斥道:“都给我滚一边去。”
陆纶威胁地朝陆经晃了晃拳头,1小声道:“我给你记着。”言罢一摇三晃地晃着膀子走了。
陆经憋屈之极:“大哥,你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泼皮无赖相。吃那么多年的精米肥肉尽都长成草了。”
陆绍不理他,径自往前走,陆经晓得他这是生气了,踌躇再三,追上去道:“我去给他赔礼,你满意了么?”陆绍这才站住了,语重心长地道:“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你记住这句话。”
这是堤坝最矮的地方,稍不注意水就会卷上来,打湿人的鞋袜裤脚,所以看热闹的诸人都不往这里来,只有几个贪玩的小孩子蹲在那里玩水玩泥巴过家家。你喊我他爹,我喊你他娘,又有自称孩儿的,将小石子和野草叶子就做了一盘菜,瓦片装了一把沙就是米饭,你劝我吃,我劝你吃,玩得不亦乐乎,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