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the great Thunderbird,源自美国印第安神话。
2 英文中单词you既可表示“你”也可表示“你们”。
贝利星人
The People of Pele
苏宁宁 译
2012年首次发表于《阿西莫夫科幻杂志》(Asimov's Science Fi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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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阻断了我们,
带走了从前所有的义务和责任,给了我们新的开始。
对外层空间的探测和利用(包括月球及其他天体),必须是为了所有国家的利益与福祉,不论其经济发展程度与科学水平高低如何,成果最终属于全人类。
各国不得通过主权要求、使用或占领等方法,以及其他任何措施,将外层空间(包括月球和其他天体)据为己有。
—— 《关于各国探测和利用包括月球及其他天体在内的外层空间活动的原则条约》,1967
凯利·谢尔曼,“哥伦比亚号”船长,正以缓慢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作业。在失重状态下,对动量、质量和惯性都要格外留意。这些悬浮的生命舱每个差不多有一百千克,如果他移动过快,很可能会产生攻城木一样的撞击效果,把某个舱体撞碎,而最近的维修点是27.8光年以外的地球。
他把第一个生命舱送到医疗室的复活台,将解冻舱内人体这一精细而复杂的工作交由计算机处理。
计算机开始工作,谢尔曼一蹬腿,飘回到前面的驾驶舱。“哥伦比亚号”正处在高轨道上,底下的星球在他眼前一览无遗。只见蓝蓝绿绿的椭圆形水域星罗棋布地点缀在一片棕褐色的背景中,上面还飘浮着一层白色的涡流——就像地球,但比地球干旱得多。同真正的海洋相比,那些水域只能算是大湖。恒星——室女座M61——处在飞船背后,从面积不大的极地雪峰上可以看见它的反光。围绕星球的山脉当中有一些火山,向着天空喷出滚滚浓烟,但从如此遥远的地方望去,感觉就像呵出的气体一般。由于理论上显示该星球有火山存在,飞船发射前的新闻发布便以夏威夷火山女神的名字为其命名——“贝利”。如今这一理论也得到了证实。
背后传来一阵响声,一号生命舱里的“房客”起床了。
“睡得还香吧?”谢尔曼问,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和婴儿一样香。”达伦·克罗塞回答。这位副船长兼首席地质工程师从谢尔曼身边飘向环形大屏幕的另一侧,扯出墙上的尼龙扣固定住大腿和上身。他与谢尔曼头脚相对,这样一来,谢尔曼是低头往下看屏幕,而克罗塞则是抬头朝上看屏幕。克罗塞总是喜欢与众不同的视角。
“要咖啡吗?”
谢尔曼点点头,颇有些惊讶。克罗塞抛出一个银色的小包,小包在空中慢慢地翻着跟头。谢尔曼一把接住,揭开底下的拉环,等待里面的化学物质进行放热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拔出底部的吸管放进嘴里,试探性地挤了一下包装袋。速溶咖啡的滋味令他感慨万千,此时此刻,这味道赛过以往喝过的任何咖啡。
凯利·谢尔曼身材修长。飞船发射前他刚满四十五岁,尽管如此,那一头棕发依然繁盛茂密。他嗓音低沉,讲话不快不慢,从容不迫,有时候被克罗塞形容成电影配音。而克罗塞恰恰相反,他个头矮胖,头上谢顶,讲起话来像心不在焉的老教授。在船员们眼里,他比谢尔曼更平易近人,更容易相处,不过两人对此并不计较。他们凑在一起,组成了一支高效率的指挥团队。
谢尔曼望着对面倒立的克罗塞,时不时地吸一口银色袋子,“你居然把私人配重省出来带这玩意儿?一共带了多少?”
“四袋而已。剩下的两袋我打算留下来,等你开那又臭又长的动员大会时用。我一定要冲进昏暗的角落抢把舒服的椅子。”
谢尔曼笑了笑,继续吸他的咖啡。
虽然“哥伦比亚号”堪称美国设计史上的巅峰之作,但以850∶1的燃料载荷比计算,它远远算不上一艘高效率的飞船。从地球到贝利星之旅既是它的处女航程,也是它唯一的一次航行:旅途往返所需的反物质量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为了以最少的燃料确保飞行,悬浮生命舱必须在飞行期间减少消耗,而每位船员在发射前都要强制减肥。作为副船长,克罗塞能携带的私人物品为十千克。虽然用四袋速溶咖啡挤占配额也许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这一刻谢尔曼真的很感激他的决定。
“是不是让人回想起威尔德?”克罗塞指着顶上旋转的星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