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只有父亲能够说出其正确的名称。
祖母也是因为相同的疾病,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向来冷静的父亲在得知她的病名后,情绪
激动地向医生不停逼问。医生面露苦涩地告诉他:“遗传性病例也是存在的。”父亲曾目睹过自己
的母亲是如何走向死亡的。听闻医生的话,他的面色逐渐铁青,最终变得惨白。茉莉真切地感受
到,父亲被绝望、恍惚和乏力感同时袭击,他的灵魂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了。
茉莉感到害怕,她利用医院的电脑对这种疾病展开了更加彻底的调查。
在知晓发病率的时候,茉莉感到吃惊又绝望。这种疾病的发病率比彩票中彩还低,自己连居委
会上的抽奖都没中过,为什么偏偏会在这里“中头彩”?虽说存在亲族遗传的可能性,但和自己年
龄相仿的亲戚有好几个,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中奖”了?面对映入眼中的数据,茉莉茫然不知所
措,任由时间流逝。
不久之后,茉莉迎来了初次发病:她昏倒不省人事,接受了一场大手术,每一天都看不到出院
的迹象,胸口留下了巨大的手术疤痕,脸色不断变差,皮肤也变得粗糙……慢慢地,茉莉确实变成
了“病人”的样子。
本该无所畏惧的。然而,在病房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纯白色箱子中度过的每一天,令茉莉的所
有——从不怎么在意的一些碎片到视如珍宝的宝物——全都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
被病魔吞噬的身体第一次感到疼痛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大事,也慢慢感受到,疾
病给她带来了何等的损失。
当理所当然的一切变得不再理所当然,那一瞬间,茉莉感受到了恐惧。因年轻而产生的那无所
畏惧的强大内心,早已被破坏殆尽。
发病的时候,茉莉会数日不断地剧烈咳嗽,即使躺在病榻上也会痛苦不堪。氧气面罩戴了又
摘,在重症监护室和普通病房之间来回转移的日子每天都在继续。
只要现代医疗技术找不出治疗的方法,就不会有特效药。茉莉目前能做的事唯有焦急地等待死
亡,在愤怒和悲伤都无从发泄的残酷疾病之中挣扎。从住院开始算起,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依靠体内医用导管的连接而勉强续命的茉莉,仰望着阴气森森的白色天花板思忖着。
那个“无敌”的自己已经不复存在。她被抛离和朋友们共同的轨道,渐行渐远,再也无法回到
从前的生活了……
意识朦胧间,茉莉迎来了21岁的生日。她从短期大学辍学,朋友们却步入了社会。只不过,茉
莉仍然被病魔牵连着。
唯有寿命飞快地超越了朋友们。
如果还剩下10年的寿命,你会做些什么?
你会觉得时光漫长从而摆出悠然的姿态,还是会认为太过短促从而奋力奔跑?
假如被宣告只有10年可活,你会在下一个瞬间做些什么?
二
两年过去了。在茉莉22岁的春天,她出院了。
所谓的“治疗”全都做了个遍,刚获批的药物、尚未获批且无法纳入保险的药物也全都试了个
遍。尽管如此,正如某位伟大研究者在论文中所论述的那般,这种病仍然无法完全治愈。虽说能够
回到家中静养,但由于不知何时又会发病,一切活动和过度运动全被禁止。为了能给在连锁反应下
恶化的心脏和内脏机能减轻一些负担,茉莉开始控制饮食;住院期间增加的药也必须严格按照规定
服用。
尽管体内存在着一颗巨大的炸弹,但茉莉还是熬到了出院,这让她在心里舒了口气。
从惨白的病房和与他人的共同生活中解放出来后,茉莉坦率地认定自己能够严格遵守医生所说
的那些限制。两年的时光,让她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患者”。
离开医院,她首先做的事就是仰望天空。
“天空……真蓝……”
伸出手去,天空似乎触手可及。她将因渴望抓住什么而伸出的手握紧。
松开拳头,她又看着手掌露出微笑。只见手心躺着樱花的花瓣。
“茉莉,顺路去哪里走走吧?”
将行李塞进后备厢的父亲转头提议。茉莉轻轻点头。
“想去看樱花。”
“那就顺路去公园,在那里吃点冰激凌。”
“嗯!该吃什么口味呢?牛奶、巧克力,还是酸奶?草莓或者杧果口味的也不错。啊,还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