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会让他挂上去。”蕾切尔说。
“好,”他点头说,“再考虑一下这个。你在读一本战前写的小说。书中人物去参观旧金山的渔人码头。他们饿了,走进一家海鲜餐馆,其中一人点了龙虾。厨师当着他们的面把龙虾扔进一桶开水中。”
“哦,天哪,”蕾切尔说,“真可怕!战前他们真那么干?太邪恶了!你是说活龙虾?”然而,指标没有反应。表面上看反应是正确的,不过是装出来的。
“你租了间山中小屋。”他说,“小屋在一片嫩草地里,由布满节瘤的古朴松木建成,里头还有一个巨大的壁炉。”
“对。”蕾切尔不耐烦地点点头。
“有人在墙上挂了一张旧地图,是卡里尔与艾夫斯出品的。壁炉上方有个鹿头,是头成年雄鹿,长着成熟的犄角。跟你在一起的朋友对房间的装饰赞叹不已,你们一致决定——”
“有那个鹿头在,我不会赞叹。”蕾切尔说。然而,指标只在绿区内晃荡。
“你怀孕了,”里克继续问,“那个男人承诺要娶你。但他跟另一个女人,你最好的朋友,私奔了。你去做了流产,然后——”
“我绝不会去做流产。”蕾切尔说,“而且流产是非法的,会判无期徒刑。警察一直盯着呢。”这一回,两根指针都剧烈晃动,进入了红区。
“你怎么知道——”里克好奇地问,“流产这么困难?”
“人人都知道。”蕾切尔回答。
“听你的口气,似乎有过亲身体验。”他紧紧盯着仪表盘上的指针,发现它们仍然横扫一大片区域。“还有一个问题。你跟一个男人约会,他邀你去他家。到了他家,他给了你一杯酒水。你端着杯子站在客厅里,看到卧室门开着。卧室里的装潢很漂亮,墙上贴着一张斗牛海报。你走进卧室,想看得清楚些。他跟着你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他环抱住你,说——”
蕾切尔打断他:“斗牛海报是什么?”
“是一种画,通常是彩色的,面积很大,上面画着斗牛士,手挥斗篷,还有一头公牛向他冲去。”他有些困惑,“你多大年纪了?”他问,也许只是年龄的关系。
“我十八岁。”蕾切尔说,“好吧,那个人关上了门,抱住了我,然后说什么?”
里克问:“你知道斗牛的结局吗?”
“我猜有人会受伤吧。”
“最后,那头公牛总是会被杀死。”他等着她的反应,盯着两根指针。它们不停地微微颤抖,但也就那样了。没什么有意义的读数。“最后一个问题,”他说,“分成两部分。你在电视上看一部老电影,战前拍的那种。电影里有个宴会正在进行。宾客们享用着生牡蛎。”
“啊。”蕾切尔说,指针噌一下晃起来。
“主菜是——”他继续,“炖狗肉,肉中间夹着米饭。”指针这回晃得少了些,少于生牡蛎那次。“对你来说,生牡蛎比炖狗肉更容易接受吗?显然不是。”他放下电筒,关掉光束,取下贴在她面颊上的吸盘。“你是个仿生人。”他说,“这就是这次测试的结论。”他正式通知她——或它,还有埃尔登·罗森。老人瞪着他,眼里满是痛苦和焦虑。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蠕动,透出愤怒和担忧。“我说对了,不是吗?”里克说。两个罗森都没答话。“你看,”他通情达理地说,“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对你们来说,沃伊特·坎普夫测试的有效性是非常重要的,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老罗森这时说:“她不是仿生人。”
“我不相信。”里克说。
“他怎么会说谎?”蕾切尔对里克怒吼,“就算说谎,我们也会反过来说。”
“我要你做一次骨髓分析,”里克对她说,“这样可以从生理上最终判断你是不是仿生人。我承认,这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但——”
“法律上,”蕾切尔说,“谁也不能强迫我做骨髓检查。那是自证其罪,法庭早有明断。而且,在活人身上——而不是死尸或已被关闭的仿生人身上——这种检查耗时漫长。你们之所以到处应用沃伊特·坎普夫性格测试,是因为有特障人存在。政府需要持续测试特障人,你们警方就趁机乱搞沃伊特·坎普夫测试。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测试到此结束。”她站起身来,踱步走开,两手叉在后腰上,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