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打掉了5╳4发的高爆榴弹,前驶。推进很缓慢,不光为警戒,之前留下的残骸也是巨大的障碍,每一辆被摧毁的前车都是后车的障碍,也是一一三的工事。
坦克排现在陷入了窘迫,因为上一波的冲击者几乎都死了,所以下一波永远不知道要遭遇什么——前车推开一辆残骸时,从残骸之下掠起一道人影,他抱着一个大号的美制反坦克地雷,扔到了碾动的履带下。
前车几乎是四十五度向上腾空而起。至于袭击者,完全消失在几公斤高能炸药的气浪中了。
成为头车的二车开始加速,后两辆车紧跟。坦克作战其实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掉头就会露出脆弱的车尾。被摧毁的前车把路堵掉一半,它只好靠近山壁。
后车在惊叫,因为距离,它有一个相对的高视角:“头上!在你头上!”
二车打开舱盖——跟一一三这样的步兵作战,没有坦克敢露头驾驶——它发现一条粗大的导火线正飞速燃入山壁中的缝隙,而点燃火线的中国人正飞速跑开。在几近垂直的山壁上他们简直像猿猴。
猛然关上了舱盖:“加速!加速!”
整道山壁成了几百吨巨石,倾倒下来,把二车的车尾砸出了巨响,连舱顶机枪都被砸飞了,但它总算逃了出来,至于后两辆,完全被掩埋了。
至此这波坦克冲锋彻底被粉碎,剩下的就是二车怎么活下来。后路已经完全被坍塌的山壁和友军残骸给堵住了,刚才空无一人的公路畔、弹坑里,甚至不可能藏下人的石头后,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挥舞着手榴弹、燃烧瓶、炸药包。
“冲过去!我们离骑一师只有几百米!”
于是加速狂驰,打通公路不要想了,这完全是二车的求生之旅。
一一三的应对有点失措,因为这是第一辆冲破了阻击线的坦克,只要能爆炸的东西全支援前线了,所以二车只遭到了轻武器射击。
二车狂乱地使用着舱内能使用的主炮和两挺机枪,说射击不如说在宣泄恐惧。它看着一名中国军官(江潮)站得笔直地用手枪向它射击,然后被部下摁倒;而另一名中国兵站在它的行驶线上用手动步枪射击,似乎很希望被轧成肉泥。
当那名中国兵扔下枪,变魔术般地掏出一个跟背包等大的炸药包来,二车崩溃了。四十一吨的庞然大物在几十公斤的渺小人类面前猛然拐弯,它撞进了三所里已经所剩无几的建筑,撞击着在坦克面前如同纸糊的朝鲜建筑,总之,向南。
眼前一亮,它终于出现在一片空地上——中国兵正在焦土上列队,不是为对付它,而是要或南或北地替换下他们的战友。几道残垣下放置着伤员,另几道残垣下放置着战死者的遗体,很多,很整齐。
狂驰。中国兵纷沓中跑出它的前射界,绕到侧方后方射击投弹,步枪弹的撞击和手榴弹的爆炸让它恐惧得发疯。
“骑一师!我看见骑一师了!”
他们确实看见骑一师了,也就两百米开外的距离——他们从三所里的北战场冲到了南战场的边沿:骑一师的潘兴正在弹幕下徐进,硝烟里闪现着押后的步兵,步炮坦协同,坦白讲,比他们的纯装甲冲击要像样得多。
一个瘦削的中国军官(李默尹)拿着一只点燃的燃烧瓶,从侧前方一脸钻研精神地看了看,把燃烧瓶砸在前装甲上——坦克绝不像影视里表现的那样一烧就爆,但这毁掉了它的前视界。
“冲!我们只差两百米的直线距离!”
于是顶着满脸的火焰狂驰。逆风把前视界的火焰拂开,他们再次看见了骑一师,现在他们离着也就一百来米,而骑一师看似势不可挡的攻势已经溃败,冲前的几辆坦克在冒烟,步兵在躲着后撤的坦克后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中国兵追在他们身后。
更要命的,一架超低空压过来的天袭者冲破硝烟,出现在他们正驶向的正前方,两枚五百磅炸弹刚刚脱离它的武器挂架,骑一师不仅是步炮坦协同,也是步炮坦空协同。
二车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是一句脏话。
——一辆潘兴的最后旅程
“我想告诉你。这几天,很多人会牺牲。因为你,很多牺牲在龙源里的人,以为他牺牲在龙泉里。牺牲需要明白,牺牲需要证明,你让他们怎么明白怎么证明?”
——能被话改变的人不多,但这句话彻底改变了一个人。志司某个跑神的家伙把龙源里抄送成龙泉里,于是很多战士直至牺牲,脑子里也只有龙泉里,因为念叨了太久龙泉里,以致无法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