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漫收拾利索走出卧室,用皮筋在脑后系个马尾,拎起包发令道,出门!陆安宁背包携琴先出了门。陆行知拉住杨漫,让她缓一步。陆行知说抱歉,今天刚发了个案子,大案,下周能不能接安宁也不保险,你做做她的工作。杨漫低头在包里翻找,并不在意,好似早习惯了。杨漫说行,忙你的吧,她发脾气,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哎,车钥匙呢?陆行知伸手从沙发缝儿里捞出车钥匙,递给杨漫。
陆行知返回警队,队里已经成立了4·30专案组,接下来便是摸排走访,调附近的监控探头,寻找目击者,查访被害人身份。连轴忙了两天,居然一无所获。
一个通宵之后,第二天就是案情分析会,陆行知在警队卫生间洗了把脸,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还是十三年前的那块。十三年过去,手帕已经变得稀薄柔软,几乎透光。陆行知擦了脸,仍把手帕叠得四四方方收了起来。
陆行知紧锁眉头走向会议室,在楼道里走动的身着正装的警察们,身上的绿色制服换成了深蓝色的。与十三年前相比,刑侦大队的办公楼翻新了,敞亮了,也现代化了,窗明几净。办公桌上电脑变多了,硬件软件都有了提高,跟上时代了。会议室里多了大液晶屏等电子设备,桌椅的新漆也闪着光。陆行知刚找座位坐下,赵正明便匆匆跑进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脸上一层汗。
案发现场的周边地图被投影仪投到了白墙上。霍大队现在是分局局长,由他主持会议。他看看陆行知,让他先发言。陆行知直入主题,先说这两天的走访下来,没有发现目击者,也没人认识被害人。协查通报已经下发到各单位了,暂时也没有有效信息。还询问过家具市场的一个姓孟的女负责人,会不会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或者老板的仇家干了这个事儿,意图破坏。说到这儿陆行知顿了顿问朱刑警,老板姓曲,是吧?朱刑警点了个头。陆行知接着说,姓孟的负责人回答得很肯定,不可能。但是这个调查方向,我觉得还要挖,这个老板据说在外地,回来了我打算见一见。霍局抬了抬手说,这个情况我了解一点,这个方向先不用查下去了。对这个老板,这么说吧,没人敢这么干。陆行知有些诧异。霍局看着他说,凭你的经验,打击报复也不用干这么复杂,你说是不是?陆行知点点头,凭经验,确实没这么打击报复的,没必要弄出人命来,搞出个大案。
陆行知看着大屏幕上的城市地图,接着说下一点,这个案发现场所处的位置,虽然是商业区,但到了晚上,尤其后半夜,人流量很小,找不到目击者。结合现场勘验情况来看,案发现场是不是第一现场现在还很难确定。有可能是凶手盯梢、蹲守或者路遇,当场杀害了被害人,也有可能是在别处加害后到这里抛尸。我觉得,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为什么到这儿抛尸,凶手的心理就难解释了。赵正明突然插了一句说,第二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吧,变态杀手,故意摆出来给人看,反社会呗。十几年前那个案子不就是这种。
提到十几年前的案子,会议室突然变得很安静。大家都看着桌面,没人接茬。赵正明觉察到了这种气氛,赶紧解释说,我也是听说,不了解,胡说啊。陆行知说没事儿,说说也无妨,什么样的可能性都不排除,但是查案还得一步一步来。家具市场四周的几个路口,监控都看了,车辆也都排查了,发现两个假车牌,但都是最普通的车型,没有突出的特征,这两种车加起来本市得有几万辆,这个路也走不通。
霍局听得直挠头,就是说现在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陆行知点头默认。霍局说,老陆,遇上对手了啊,让你两天还没一点突破的案子,少吧。陆行知说,所以最要紧的还是尽快确定被害人身份。
散了会,霍局和陆行知单独进了局长办公室。霍局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递给陆行知,陆行知接了,是一条好时黑巧克力,但他没吃,给放下了。霍局自己撕开一条,整个塞进嘴里,边嚼边说,老陆……话没说完,陆行知就接上一句,没联系。霍局像是明知故问,什么?陆行知说,这个案子跟十三年前的案子没联系,你不是想问这个?
霍局把巧克力咽了,又把陆行知放下的巧克力拿起来,撕开了吃。陆行知知道,他是在找话。老霍就是这样,不跟你正面冲突,喜欢搞温柔的突袭。老霍囔囔着说,现在爱吃这个,停不住。然后他又问了一句,听说发现了一根铅笔?陆行知早有准备,答道,对,我调查过了。那个充气堡经常有小学生去玩儿,还在墙上签名,有可能是他们掉的。而那个家具市场本来就免费赠送顾客铅笔,画个图记个数,方便,跟那个外国的宜家学的,送的就是这一种铅笔,所以只能说巧合吧。霍局又打岔说,行,哎那个宜家你去过吗?都说好,我看不行。说着双手比出一米见方的大小,有张这么大的桌子,便宜是真便宜,我一只手能举起来五个,纸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