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正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场面时,谷女士深吸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我们谈谈吧。”
说完,她轻轻拉过我的胳膊,没有显得情绪高涨,而是平静地朝前走去。我心里一面焦急,一面佩服她竟能如此冷静——发现跟踪狂出入男友所在的公寓,竟既不胆怯,也不激动。
我微微低着头,配合着她的步调。我以为她会带我去某个咖啡厅,走着走着,她手上冷不丁一使力,抬头一看,我的一只脚已经踏进警察局的大门。
“不好意思。我是来举报跟踪狂的。”
一位坐着的警官听到谷女士的话,抬起头来。
“哦,好的。被跟踪的人是你吗?还是你的朋友?”
警官向我和谷女士投来同样的目光,接着“啊”了一声,多看了我一眼。
“你是上次那位……对吧?”
“是的。上次多谢您的帮助。”
前些天我和亮君在公寓楼下起争执的时候,赶来处理纠纷的正是这位警官。
“被跟踪的是我的朋友,跟踪狂是她。”
谷女士将话题转移回来。警官怔了怔,我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自己这是进局子了。警官有些困惑地望着我:
“你跟踪这位女士的朋友了吗?”
“不,我、我没有……”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向他解释。见此情景,他便要我们坐下来说话。谷女士取出名片,上面印着记者的头衔。她似乎是自由职业者,熟悉一般的案件流程,也许正因如此,她处理问题才如此干净利落。
“唔,那我做一份新的资料,和上次的区别开来。这位是谷步美女士,这位是家内更纱女士。二位可以将事情说得再明白一些吗?”
谷女士主动向警官说明了情况:她的朋友开了一家店,我作为客人到店里去,对店主萌生了浓烈的爱意,以至于跟踪店主,在他家周围徘徊。从她的角度来看,这已算是克制而客观,只截取事实的说明。
对此,我无话可说。尽管阿文不可能认为我是跟踪狂,但谷女士不知道我和阿文之前的事,我很难向她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既然阿文不曾向谷女士讲明自己的过去,我就也无法言明。
“她刚才说的你认同吗?”
听到警官的发问,我只得点头称是。
我正渐渐成为一个罪犯。
“情况我明白了。但受害申报必须由受害者本人提出,或得到本人的同意才能申请。”
“我知道。”谷女士说着望向我,“不过,你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抓起来,还是会害怕的吧?”
她审视着我。啊,原来如此,这个人是想用迅速、合理而正当的方式将我一军——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成为真正的罪犯。
“……非常抱歉。”
我深深地垂下头。在她面前,我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孩子。
“但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那间公寓的钥匙呢?”
“啊,那是因为……我现在住在那里。”
谷女士愣住了。
“住在那里?欸,等等。难不成是我误会了吗?”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焦灼的神色。
“你之前就住在那间公寓吗?”
“不,前几天才搬来的。”
“难道是追着阿南搬来的?”
谷女士沉下脸来,转身对警官说:
“情况有变。我现在就给朋友打电话,让他提出受害申报。”
谷女士立马掏出手机。
“喂,阿南,是我。”
她在生不如死的我身旁,迅速讲明了当下的状况。
“……呃,你说你知道?”
谷女士皱起眉头。阿文会怎么向她解释我的存在呢?她的神情越发复杂,我恨不得立刻从这里夺门而出。
“……我知道了。我会向她道歉的。”
谷女士安静地挂断电话,向我深深弯下身子。
“阿南说他知道你搬到他隔壁的事,并不觉得不妥。是我误会了。一下子把你拽到警察局来,真是非常抱歉。”
我不知该做何反应。警官打着哈哈,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
“哎呀,算啦,你们都是年轻人,先三个人坐在一起——哦,加上上次那个男的就是四个人了。总之,你们好好聊一聊吧。”
他大概是把亮君也算进来了,以为我们是绕在复杂的恋爱关系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