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只也是巴卡拉?”
我看着阿文的杯子。
“嗯。阿方先生偏爱老式巴卡拉。”
我们端详着这两只玻璃杯。它们形状差不多,但一只是红酒杯,一只是威士忌酒杯。相似却不同,不同却相似。正在逐渐走向死亡的老人转让给我们的这两只美丽而脆弱的玻璃杯,就像我们自身一样。
“要尝尝吗?”
阿文举起淘气鬼的酒瓶。
“爱喝麦卡伦的话,应该也会喜欢这一款吧。”
“是我爸爸喜欢喝麦卡伦啦。”
“你是他的女儿,说不定也会喜欢呢。可能你们对味道的感知差不多。”
他在两只玻璃杯中倒入威士忌,不加水也不加冰。直接透出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迷人极了。我们没来由地干了个杯,任酒水流入喉咙。热流充斥着喉咙一路向下,令人舒畅。酒全部咽下去之后,口中仍有馥郁的香气。
“好喝。”
我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阿文扬了扬嘴角。
“你们在喝什么?我也想喝——”
梨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像是起来去厕所。她凑上来,伸手去够酒瓶:“小狗狗!好可爱——”
“更纱、文君,你们喝完之后我想要这个瓶子。”
“你要一个空瓶子做什么?”阿文问。
“摆在屋子里。”我和梨花同时回答。
小时候,我也喜欢酒标好看的酒瓶。我和梨花对着彼此点头:“因为好看。”阿文则一脸的莫名其妙。
“文君,我病好以后想去你家玩。”
梨花抬头看着阿文说。似乎在阿文照看她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对他产生了依恋。
“不行。”
阿文少见地回绝了她。梨花失望地嘟着嘴巴,仰着头看了阿文一会儿,见他不再说话,便怏怏地去厕所了。上完厕所,她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便要回起居室,背影中的落寞叫人心疼。
“小梨花,我每天都会过来的。”阿文终于服了软。
梨花回过头说:“你不用这么费心的。”
“不费心。和小梨花、更纱在一起,我很开心呀。”
“……那你想来就来吧。还有,叫我梨花就可以了。”
“欸?”
梨花的脸“唰”地背过去,钻进起居室铺的被褥里。她平时那么开朗,感冒后却很爱撒娇,大概这才是梨花真实的性格吧。
几天后,梨花就恢复了健康。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从昨天开始,我就联系不上安西了。她原本计划今天下午回来,梨花已经将衣服、游戏机之类的都塞进书包了,安西却一直没有消息。等到傍晚,她终于发来一封邮件。
“抱歉,再麻烦你两三天!”
我回复她:“没关系,但至少该给梨花打个电话。”她便没有反应了。难道是和男友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吗?
“妈妈没回来吗?”
梨花明明一直在起居室看电视,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
“她说有点事情,会耽搁两三天。”
梨花只是“唔”了一声,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她的情绪。
“梨花,我们去买东西吧,冰箱都空了。”
我变装完毕,和她一起出门。到达超市之前,路过森林公园,我问她要不要坐天鹅船,她摇摇头。看来这番让她打起精神的尝试起了反效果。我们在小卖部买了甜筒,边吃边溜达。梨花忽然伸手指着前面:“文君。”
顺着她小小的指尖看去,阿文坐在长椅上。
“咦,梨花怎么还在?”
他直白的提问让梨花悒悒不乐。
“因为妈妈和男朋友黏在一起,没回来嘛。”
阿文偷偷和我交换了眼色,用目光询问我一切是否安好。我回以苦笑。
“文君,你今天不上班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今天我想一个人看书。”
“你读你的,我看我的动画片。”
“那‘一个人’这一点,要怎么实现呢?”
“我们各干各的,一个人做想做的事,在同一间屋子里。”
听了梨花的话,阿文思考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那就这么办吧!”
晚饭分别买了三个人想吃的东西。梨花是甜甜圈、炸鸡块和草莓牛奶,我是荞麦面和炸薯条,阿文是寿司和乳酪。我们到车站前面的DVD店租了梨花想看的动画片。家里还没有办宽带,所以看不了视频。方便的生活在手续上总是很烦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