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嗯。”他说着朝我伸出双手。
“什么？”
“我想我比你力气大些。”
“谢谢。”我将梨花交给阿文。在出租车里，我不停地抚摩梨花瘦弱而瘫软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医生说她是感冒，我们拿了药便回家了。我感谢阿文的帮助，而他微微沉吟道：
“明天怎么办？”
“欸？”
“你今天请假了吧？要是她明天还不退烧，你要怎么办？”
“那就……只好接着请假了。”
在目前的状况下，虽然继续请假很不合适，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白天由我来照看她吧，咖啡厅晚上才营业。”
“啊，太好了。但你也要休息的呀。”
“两三天的话没什么问题。”
“……更纱，文君，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梨花躺在被子里，小声嘟囔道，“……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已经习惯自己在家了。”
她虚弱的样子刺痛了我的心。梨花看上去是个不怯生、不缠人的孩子，可实际上并非如此，这孩子只是不愿意说出她的难过。
第二天早上，梨花还是没有退烧。
阿文来照看她时，带来一张小桌，放在梨花躺着的地方旁边，将自己以前用的旧手机横着架在桌上。
“更纱，把你的手机也给我。”
“干什么用？”
“下载监视软件。”
阿文敏捷地操纵着手机，用他那只架在小桌上的旧手机作为摄像头，接上我的手机，这样我就能随时看到梨花了。软件说明中提到，推荐养宠物的独居人士使用这款应用。
“现在这种方便的东西好多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没办法真正地开心起来。
“但有阿文在，不用特意准备摄像头的。”
“你会担心的吧，把一个小女孩交给我。”
我疑惑不解。
“你不担心我会对梨花做些什么吗？”
“欸，不担心啊。”我极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阿文撇撇嘴。
“不是啦。这和信任无关，因为我知道事实啊。”
“事实是，我曾经拐走一个小女孩，警方怀疑我对她做了奇怪的事，将我逮捕。”阿文自嘲地笑笑，仿佛是在自我伤害。
“抱歉，是我的说话方式不好。我再说一次：事实和真相不同。这个世上的人认识的阿文，和我认识的阿文不同。阿文不会强迫对方做不喜欢的事，这就是我所了解的真相。”
说完，我删掉装好的软件，拔掉架在小桌上的手机的电源，将手机还给阿文。“这里不需要这些。”
“真的不需要吗？”
“不需要。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其实我已经生气了，边说话边凶巴巴地瞪着阿文。
“……那我隔段时间发消息给你，告诉你她的状态。”
阿文低着头，像个被训斥了的孩子。
“对不起，我有点气过了头。”
“不，你没有。”他瘦长的脖颈轻轻晃了晃，“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的人。”
我的呼吸凝滞了。阿文那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神情里，泛出他至今以来品尝过的苦楚。我暗中命令自己稳住心神。
“我正要吃早饭呢，阿文也一起吃一点吧？”
我勉强地笑给他看，他也僵硬地拉起嘴角。
梨花在起居室睡着，我在旁边铺上餐布，摆上火腿蛋、沙拉和烤吐司。咖啡是阿文泡的。
“你现在还会吃‘阿文式正确早餐’吗？”
听了我的话，阿文垂眼看了看火腿蛋上挤好的番茄酱，微微眯起眼睛。
“我现在上夜班，几乎不吃早饭了。”
“啊，这样哦。”
“不吃早饭，下午起床，也会吃外卖比萨，也会吃汉堡包，也会在大白天喝酒。喝多了就在‘calico’打盹。”
谁能想象到，从前那个阿文如今过着这样随性的生活呢？
“你还养过宠物？”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那个软件里写着，推荐饲养宠物的人使用。我喜欢动物，但没养过，所以也不知道还有那样的软件。”
“宠物就是我自己呀。”
“什么？”
“我在父母家被监视了好几年。不过他们用的是更像样的室内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