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缺人吗?”
“哦,也没有……”听我这样一问,他连忙摆手,“我是觉得万一你遇上什么事,还是有稳定收入更方便,比如跟男朋友闹矛盾的时候,或者搬家的时候。如果是正式员工,审查也会比较轻松。”
店长依然避免与我对视,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这些想法很多余吧?让你为难了,不过家内小姐工作很认真啊……”以前,我心里一直瞧不起店长,他总是因为排班把自己搞得慌慌张张的,动不动就对员工低声下气。此时此刻,我内心的羞愧简直难以形容。
“谢谢您。”
我向他鞠了一躬,他连连推辞,不好意思地留下一句“就是这么回事”,便离开了员工室。我和平光交换着去厨房当班,默默地工作。
下班前,我约安西喝茶,她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我们俩正准备走出更衣室,平光忽然对我说:
“家内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随时愿意听你说说心里话。”
她的声音很小,我只朝她点了点头。
“那些人真的就只是听你说说,而且还是为了确认自己过得有多好。”
走出员工通道的时候,安西歪着脸伸了个懒腰。
“所以说,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弄的?真够严重的。”
走进咖啡店,安西又开始盯着我看。
“你男朋友是那种发脾气时很可怕的人?”
我思索着该从哪里讲起。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诉她,而且可能越说越乱。最后我决定从结论说起。
“我打算和他分手。”
“欸——你这是暴殄天物啊!”安西皱起眉头,“哎,不过家暴是不行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治不好。”
“是吗?”
“和我离婚的前夫就是那样的嘛。”安西粗暴地搅着卡布奇诺,“平时挺温柔的,一发脾气就不得了了。我还怀着孕,他就对我又踢又打。我拼命护着肚子忍耐,心想自己选了这家伙可真是倒了大霉。”
“你忍了他很久吗?”
“我那时不想回家,赚的钱又不够一个人花。原本想在打工的地方转成正式员工,他却说我不用那么拼命,要我顾好家里,赚钱的事交给他就行。起初我还沾沾自喜,以为逮到了一个好男人,但现在想想,反倒是自己被他抓住了把柄:挣不到钱,想跑也跑不了。”
和亮君很像。
“喜欢动手的男人,动手之后马上就会反省对吧,他会可怜兮兮地向你道歉。但你可不能相信他。他们身上有个开关,只要碰到那里,就停不下来。开关按下去,一切就都完了,他们根本控制不了。这就是一种病。”
安西抬头望着虚空嘟囔道:“这种人真是烂透了。”
“要分手就分吧,可你一个人过得下去吗?”
“不知道,但我已经不想再和亮君继续下去了。”
“他同意和你分手吗?家暴男可会缠人了。”
“安西,你之前说认识连夜帮人搬家的,对吧?”
“嗯。是哦,你需要吗?”
我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和他好好告个别。”
安西听我这样一说,连忙阻止。
“一旦你提了分手,他又会崩溃,对你施暴,所以先要和他拉开距离。即使要谈,最好也约在咖啡店之类的旁边有人的地方。”
我轻轻颔首。多亏有一个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人,不用我多说也能明白状况。和安西聊是正确的选择。
“既然已经想好了,就早点行动。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找到住处就搬。”
“我住的公寓挺便宜的,要帮你介绍吗?”
“谢谢。不过我有想住的地方了。”
“OK,那住处定好后告诉我吧。”
“不好意思,拜托你这么件麻烦事。”
“互相帮助嘛,我还会再请你帮忙照顾梨花的。”
她不落空地提出这么个交换条件,我反而轻松了不少。
和安西分开后,我乘电车到阿文住的那一站,走进路边看到的第一家房地产公司。
一个男人笑着说“欢迎光临”,起身看到我后神色一凛。啊,对了,我忘记自己现在鼻青脸肿了。
“我想在这一带找房子。”
男人答应着,正要跟我走出来,被一个上司模样的年长男人阻止,换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接待我。每天都有人出于各种理由来房地产公司找房子,想必他们对我的情况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