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是女儿，跟她妈妈……在别处。”戴震看着老金，“你意思还是，你没杀李苗苗，你……”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李烈甩掉狱警冲到老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告诉我人在哪儿？不然我他妈让你坐一辈子牢！”
戴震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站起来：“把他带出去！”
狱警抓住李烈的胳膊，想把他往外推，可李烈死死揪住老金的衣服不松手。
老金毫不反抗，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烈，轻声说：“她耳朵接上了吗？”
被戴上手铐让李烈很恼火，但戴震就是要故意走在他后面，这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被押解的囚犯。他们正要离开这个岛。戴震发现，现在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并不轻松，绝不是轻松，但却如释重负。
“你会后悔的。”李烈停下脚步，看着他。
“那时候，头上的伤是你自己弄的吧？”戴震问，并不理会他的威胁。
“这还重要吗？”
“如果这样，金陨石抢劫伤人的罪名就不成立，回去我要撤销对他的通缉令，你不会反对吧？”
“我可以反对吗，戴警官？”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再去找他麻烦。”
码头上站着一个穿绿色雨衣的女人，雨衣的帽子被推在脑后，手里拎着一只水桶。她独自一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们。准确地说，是在看李烈。
狱警凑近戴震，低声说：“老金的前妻。金厉娜的妈妈。”
李烈转过身：“谁给我根烟！”
“怎么了，”戴震把烟递给他，“心里乱？”
李烈没说话。他背风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码头那边，顾红已经没在看他们了，她解开缆绳，跳上船。一艘破旧的渔船。她走进驾驶舱，关上舱门。不久，他们听到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小船颠簸着，缓缓驶出海港。男人们继续站在那儿，一直看着它远去。
“向风岛到底还是向风岛啊。”船长突然感慨道。
“什么意思？”戴震问。
“你几时见过女人独自出海捕鱼？”
戴震点点头。他怀着几分敬意望着远去的渔船，试着体会这个女人的心情。他突然意识到，之前他感受到的那种如释重负，是因为他不再关心李苗苗的死活，不再执着于找到他。他也许已经死了，这种可能性很大。回去之后，局长肯定会施加压力让他继续查下去，直到找到人或尸体，而他决定拒绝。对他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一回到大连，局长就把李烈放了。对金陨石的通缉令也被撤销了。戴震被调回原岗位，一个发生在本地的制毒大案需要他亲自去办，李苗苗失踪案交由其他人继续跟进。虽然这符合戴震的期望，但命令来自上级安排，他心存疑问，不过还是服从了组织安排。四个月后，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他被嫌疑人打了黑枪，头部、胸部各中一枪，胸口那颗子弹要了他的命。追悼会很隆重，半个城的警察都去了。李烈也去了，最大的花圈就是他送的。
之后，有大半年时间，有人想在看守所把老金干掉。总共三次。
第一次，老金打碎了那个杀人犯的下巴；第二次来了两个人，老金被一把用牙刷磨成的匕首捅了三下，胃穿了个窟窿，可他挺了过来；最后一次对方来了三个人，他们把他堵在浴室，想用湿毛巾把他闷死，关键时刻他的船员们出现了，他们救了老金。那三个小子事先听到风声，故意跑去砸了辆警车，进了看守所。那之后，他们寸步不离老金，李烈再没能找到机会对老金下手。
11
老金出看守所那天，来接他的是老林。阳光底下，那颗金牙闪闪发亮。老金上了他的车，是辆四驱越野，座椅真皮的，十分舒适。
“买了辆新车。”
“是啊。”老林笑了笑，“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辆车了，我得让自己满意。”
“啥意思？”
“听我的，老金，把船卖了吧。”老林脸上保持着微笑，“你到底咋想的，干嘛把船交给顾红？要是早点交给我，现在起码不用还那么高的利息。”
“有人找她麻烦？”
“谁敢？你知道咱岛上的规矩，一见女人开船，能躲多远躲多远。你好好想一下，船交给我，很快就能出手。”
“卖了船我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