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连病都没有吗?”
“杰姆,那棵树像你一样健康。为什么问这个?”
“内森?拉德利先生说它快死了。”
“噢,也许是吧。那是拉德利先生的树,他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阿蒂克斯进去了,留下我们在前廊上。杰姆靠着根柱子,肩膀在上面磨来蹭去。
“杰姆,你痒痒啊?”我尽量礼貌地问。他没有回答。“进去吧,杰姆。”我说。
“等会儿。”
他在那里一直站到夜幕降临,我也陪着他。等我们进去后,我发现他原来一直在哭;他脸上两边脏兮兮的,可是奇怪的是,我居然没听见。
第八章
让梅科姆很多有经验的预言家迷惑不解的是,这一年真的进入了冬天。阿蒂克斯说,我们这一年有两周时间是自一八八五年以来最冷的。埃弗里先生说,罗塞塔石碑上写得很清楚:如果小孩不听话或抽烟打架,季节就会反常。杰姆和我为导致自然错乱而内疚,因为它让邻居们不高兴,也让我们自己不舒服。
那年冬天老拉德利太太死了,可是她的死几乎没有引起一点涟漪——邻居们很少看见她,除了偶尔见她出来给美人蕉浇水。杰姆和我认定是怪人终于把她干掉了,可阿蒂克斯从拉德利家回来说她是自然死亡,让我俩很失望。
“去问他。”杰姆小声说。
“你去问,你比我大。”
“所以才让你去问嘛。”
“阿蒂克斯,”我说,“你见到阿瑟先生了吗?”
阿蒂克斯从报纸上抬起头,脸色严厉地看着我:“我没看见。”
杰姆不让我再问更多的问题。他说阿蒂克斯对我们和拉德利的事依然很敏感,再问也没用。杰姆认为,阿蒂克斯并不相信我们去年夏天那晚的活动仅限于玩剥衣扑克。杰姆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说只是一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一看窗外,吓得几乎要死。我的尖叫声把阿蒂克斯召来了,他在卫生间里刚刮了一半胡子。
“阿蒂克斯,世界末日到了!快想想办法……!”我把他拉到窗前指着外面说。
“不是世界末日,”他说,“是下雪了。”
杰姆问他会不会一直下。杰姆也从未见过雪,可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阿蒂克斯说他并不比杰姆更清楚下雪的事。“不过我想,如果天老是这样潮唧唧的,可能会变成下雨。”
电话铃响了,阿蒂克斯放下早餐去接电话。“是欧拉?梅,”他回来说,“我传达一下——‘由于自一八八五年以来梅科姆县从未下过雪,学校决定停课一天。”
欧拉-梅是梅科姆的总机员。她负责发布大众通告、婚礼邀请,拉响火警警报器,以及在雷诺兹医生不在的时候提供紧急救护。
阿蒂克斯让我们好好吃饭,不要老盯着窗外。杰姆问他:“你怎么堆雪人?”
“我一点都不会。”阿蒂克斯说,“我不想让你们失望,可是我怀疑这些雪不够堆雪人的。”
卡波妮进来说,雪积起来了。我们跑到后院,看见地上蒙了薄薄一层湿雪。
“我们别上去踩,”杰姆说.“看,你每走一步都在浪费雪。”
我回头看见自己踩过的地方全都变成了湿泥。杰姆说如果我们再等它多下些,就可以收集起来做个雪人了。我伸出舌头接住了一片雪花,觉得它烫了我一下。
“杰姆,雪是热的!”“不是。因为它太冷了,让你感觉发烫。斯库特,不要再吃了,你又在浪费雪。让它落下去吧。”
“可是我想在上面走一走。”
“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去莫迪小姐的雪地上走。”
杰姆跳跃着跨过前院,我跟在后面踏着他的脚印。等我们来到莫迪小姐门前的人行道上时,埃弗里先生和我们搭话了。他有一张粉红的脸,皮带下面是个大肚子。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他说,“自从南方联军投降以来,梅科姆县几十年都没下过雪,是你们这些坏孩子让季节反常了。”
我想,埃弗里先生肯定不知道,我们去年夏天曾多么希望看他再表演一次,也许这就是对我们罪恶念头的惩罚。我用不着猜测埃弗里先生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气象统计数字的:它们肯定直接来自罗塞塔碑。
“杰姆?芬奇,你,杰姆?芬奇!”
“杰姆,莫迪小姐在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