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形下,我除了加入到他们中间毫无选择。我们当时想,最好是从拉德利家地盘后面的铁丝网底下钻过去,那样被人看见的可能性会很小。那铁丝网围着一个大园子,里面还有个窄窄的木屋厕所。
杰姆拉起最下面的铁丝,示意迪儿钻过去。我随后跟进,然后再为杰姆拉着铁丝。这个缝隙对他来说太窄了,他刚刚能挤过来。“别弄出声响。”他小声说,“千万别跑到芥菜畦里去,那会把死人也吵醒的。”
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些,我差不多每迈一步都要一分钟的时间。直到看见月光下杰姆在前方远远地向我招手,我才加快了脚步。我们来到从园子通向后院的栅栏门,杰姆碰了一下,门吱呀响了一声。
“朝它吐些唾沫。”迪儿说。
“杰姆,这下你把我们困在这儿了,”我抱怨说,“我们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嘘——斯库特,快朝它吐唾沫。”
我们一直吐到嘴巴都干了。杰姆慢慢推开门,把它拎着放到了旁边的栅栏上。现在我们来到了后院里。
拉德利家房子的后面比前面更不吸引入:一条东倒西歪的后廊,从房子这头延伸到那头;有两个后门,门之间有两扇黑黑的窗户。走廊一头没有柱子,却用一根二英寸厚四英寸宽的原木条支撑着房顶。走廊的一角放着一只破旧的富兰克林炉子;炉子上方是个带镜子的帽架,映着月光恐怖地闪烁着。
“啊——呀。”杰姆小声叫道,抬起脚来。
“怎么啦?”
“鸡屎。”他轻声说。
只要前面的迪儿轻轻叫一声“上帝”,我们就知道有情况,需要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看不见的危险物。我们潜行到房子的侧面,靠近了那扇板叶松动的窗子。它的窗台比杰姆高出了几英寸。
“我们俩把你托起来,”他对迪儿耳语道,“你先等一下。”杰姆抓住自己的左手腕和我的右手腕,我抓住自己的左手腕和杰姆的右手腕,然后两人蹲下来,让迪儿站在我们搭的架子上。随后我们把他抬起来,他能够着窗台了。
“快点儿,”杰姆小声说,“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迪儿捶了一下我肩膀,我们把他放下了。
“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见。就是窗帘。不过里面深处有一点点灯光。”
“咱们离开这里,”杰姆喘息着说,“转到后面去看看。”我刚要反对,他便嘘了我一声。
“我们去试试后窗户。”
“不行,迪儿。”我说。
迪儿停下来,让杰姆走在前面。杰姆刚踏上一级台阶,它就吱呀响了一声。他停下不动,过后一点一点把身体的重量向上移。台阶不响了。杰姆跨过最后两级台阶,把一只脚放在廊上,再使劲把身体向上提。他摇摆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又掌握了平衡。他伏下身去趴在廊上,爬行到窗子那儿,抬起头来向里望。
就是在这时候,我看见了那个影子。那是个戴帽子的男人的影子。刚开始我以为是树影,可是没有风吹过来,而且树干也从来不移动的。这时整个后廊都沐浴在月光里,就见那个影子,很轻快地越过后廊向杰姆靠近。
随后迪儿也看见了。他用双手捂住了脸。
当那影子越过杰姆时,杰姆也发现了。他用双臂蒙住了脑袋,僵在原地。
那影子在距杰姆面前一英尺的地方停下了。它的手臂从两边伸出来,然后又放下,停在那里不动了。再往后它转过身,又一次越过杰姆向回走。它沿着后廊转到房子的侧面,像出现时那样,消失不见了。
杰姆跳下后廊,向我们飞奔过来。他猛地推开院门,指挥迪儿和我过去,又赶着我们在两畦沙沙作响的芥菜中间奔跑。刚跑到芥菜田中间,我就摔倒了;我倒下时听见“轰隆”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迪儿和杰姆在我旁边迅速卧倒。杰姆的喘息变成了抽泣:“去校园的围栏那儿!——快,斯库特!”
杰姆拉起最下面的铁丝;迪儿和我滚了过去,冲着操场上那棵唯一的橡树飞奔过去找掩体,刚跑到半路,突然意识到杰姆没有跟上来。我们跑回去,发现他正在铁丝篱笆下挣扎着,把裤子踢掉后才终于挣脱了出来。他穿着裤衩朝橡树跑去。
安全地跑到树后,我们都要瘫了,可是杰姆的脑子还在转着:“我们得回家去,他们会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