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演到怪人的高潮场面时,杰姆会溜进房子里,乘卡波妮转身时从缝纫机抽屉里偷出剪刀,尔后就坐在秋千椅上剪报纸。迪儿会走过旁边,对着杰姆咳嗽,随后杰姆就假装对着迪儿的大腿捅过去。从我站的角度看过去,它就像真的一样。
当内森。拉德利先生每天经过我们去镇上时,我们就会一动不动地站着,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走出视线,心里想着如果被他发现了不定会怎样。只要有邻居出现,我们的活动就暂停。我有次看见莫迪小姐隔街望着我们,她手里的灌木剪停在了半空中。有一天,我们正忙着上演《个人家庭》第二部的第二十五集,没有发现站在人行道上的阿蒂克斯。他一边用卷成筒的杂志轻轻拍打着大腿,一边定定地看着我们。这时候太阳看起来刚好是正午十二点。
“你们到底在演什么?”他问。
“没什么。”杰姆说。
杰姆的回避态度告诉我,我们的游戏是个秘密,所以我也保持沉默。
“你们拿剪刀做什么,嗯?你为什么把这报纸给剪破了?它要是当天的,我就抽你。”
“没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先生。”
“把剪刀给我。”阿蒂克斯说,“这不是玩的东西。这件事跟拉德利家有关吗?”
“没有,先生。”杰姆说,脸红了。
“希望如此。”阿蒂克斯严厉地说,随后就进去了。
“杰——姆……”
“闭嘴!他在客厅里,能听见我们说话。”
安全地撤到院子里之后,迪儿问杰姆我们是否还能再演。
“我不知道。阿蒂克斯也没说我们不能……”
“杰姆,”我说,“我想阿蒂克斯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如果他知道了,会说的。”
我可没这么肯定,可是杰姆对我说,那是因为我是女孩;女孩子总是幻想很多东西,这就是别人讨厌她们的地方;如果我就此表现得像她们中的一位,我可以走开去找别人玩。
“好吧,你就坚持吧。”我说,“早晚你会明白的。”
阿蒂克斯的到来是我退出这个游戏的第二个理由。第一个理由发生在我滚进阿德利家前院的那天。尽管当时情况混乱,夹杂着头晕、恶心,以及杰姆的喊叫声,我还是听见了另一个声音。那声音非常低,我若在人行道上就听不见了。是房子里有人在笑。
第五章
果然不出所料,我的喋喋不休终于让杰姆清醒了些,演出暂缓下来,我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坚持认为阿蒂克斯没说我们不能,因此我们就可以演;即使阿蒂克斯说了,杰姆也会想办法糊弄过去:他只要改变一下人物的名字,就不会被指责是在演谁谁谁了。
迪儿衷心地拥护这个行动计划。迪儿现在已经变成了个讨厌鬼,整天跟在杰姆屁股后面。他在夏季刚开始时曾向我求婚,随即便忘了。他追求我,把我打上他财产的标记,说我将是他唯一爱的女孩,之后就扔下了我不管。我揍了他两顿,可是毫无作用,反而让他和杰姆更亲近了。他们俩白天待在树屋上,编剧情,列计划,只是需要第三方时才叫上我。不过因为我暂时和他们那鲁莽的方案保持距离,再加上被叫“女孩”的痛苦,于是那个夏天的大多数黄昏,我都是和莫迪小姐一起坐在她家前廊上度过的。
只要不碰她的杜鹃花,我和杰姆从来都可以在莫迪小姐的草坪上任意玩耍,但我们和她的关系一直没有清楚地界定下来。直到杰姆和迪儿把我踢出他们的方案之前,她都仅仅是街坊中的一位女士,不过比较慈爱些罢了。
我们和莫迪小姐之间的默契是:我们可以在她家草坪上玩,可以吃她家的葡萄,但不能跳到藤架上去,还可以去她家房后那一大片地盘上任意走动。条件这么优厚,我们都很少和她说话,只是小心地保持着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可是杰姆和迪儿的做法驱使我和她接近了。
莫迪小姐恨她的房子:在户内度过的时间就是被浪费的辰光。她是个寡妇,还像个变色龙一样:她在花坛里干活时戴旧草帽,穿男式背带裤,可是等下午五点钟洗完澡重新出现在前廊上时,她却能用那威风凛凛的美丽统治这一整条街。
她热爱大地上生长的一切植物,连杂草在内。只有一种例外。如果她在自家园子里发现了一株三棱草,那简直就像是发生了第二次马恩河会战:她拿个铁盆猛扑过去扣在上面,然后用毒药从底下喷洒让它枯萎。她说这种杀草剂特别厉害,如果我们不躲开,会把我们全都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