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利根不知道上崎的抵达时间,可能从机场开放便候在大厅。笘篠和莲田都睁大眼睛,不愿错过任何一个与利根样貌接近的人。有任何再小的异状都要与所有调查员联系,所以也要注意塞在耳中的耳机。
莲田也盯着大厅再度开口:
“利根有没有扮成警卫的可能?警卫只要把帽子拉低,就是很好的掩护,也能借口接近旅客。”
在监视的现场将可能性一一剔除不是坏事。笘篠注意着整个楼层,只动着嘴巴回答他:
“这个我也想过了。但也和机场职员一样有困难。这不是两三天就能准备好的,就算要抢真正的警卫制服,只怕也很费事。保全公司有的采用固定班次,有的采用轮班制,就算成功变装混进去了,也会马上被其他警卫发现。再说,你以为管理官会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吗?一知道上崎回国的日期,就下令传了利根的照片给机场的保全公司,通告要注意此人。所以,这个可能性也排除了。”
解释之后,莲田也点头表示明白了。这在莲田看来或许只是直接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但在回答的人则是解答之余也是将检查项目一一确认,所以绝非无意义的闲聊。
“那么,要是上崎还没出来,利根就出现了呢?要在旁边等他攻击上崎吗?”
“他是命案的嫌犯,可以要求他到案说明。只是,与其以这种理由长时间拘留他,不如以真正的嫌疑带他走。”
“另案逮捕吗?可是利根出狱以后做的事,顶多就是和五代联络,以及无故旷工三天而已啊。”
莲田说得没错,利根的举止正派得足以作为假释出狱者的模范。要是他没有与五代联络,就连笘篠也会对拿他当嫌犯有所迟疑。
“另案逮捕也没有材料啊。到底要怎么把他带走?”
“没有材料,硬挤也要挤出来。恐怕管理官就是这个意思。都死了两个人了,民众却认为案情完全没有进展。就算不愿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但民众的情绪是针对项目小组,更何况县议会也不可能缄默。这是东云管理官上任以来最大的难关。就算多少有些勉强,还是会逮住利根逼问他吧。”
听笘篠这么说,莲田却既不惊讶也不愤慨。看来,他已经了解目前项目小组与东云管理官所处的立场了。
“可是笘篠先生,如果不是利根坐过牢,小组也不会想到要这样硬来吧?”
莲田的疑问听起来极其正当。这份单纯,就是他和在搜查一课看遍凶恶犯的老刑警和管理官最大的不同吗?
偶尔遇上这份单纯,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点出了习于职场环境和常识而产生的疏漏。心中存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犯过一次罪的人第二次犯罪的门槛就降低了。即使明知先入观往往会妨碍判断,却不能否认,经验法则确实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而这先入观很容易直接变成瞧不起有前科的人的态度。
笘篠忽然想,八年前,冷冷拒绝了远岛惠的福利保健事务所的那些人,会不会也是这种先入观的囚徒?认为一再申请生活保护的人非懒即坏,被以偏概全的观点绑住了?这一个月在生活保护现场的所见所闻,让他想到的是第一线人员的倦怠。会不会是在许多不当请领与紧迫的预算夹攻之下,渐渐难以分辨谁是真正应该保护的人?如果以善意来解读,遇害的三云和城之内也有辩解的余地。
然而,事实是,对那些被刻薄以待、失去如同家人的人而言,这些听来只是借口。至少对利根而言是如此。
*
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利根一到仙台机场的出租车乘车处,还没踏进机场,就看到显然是警察的人四处戒备。
利根傻眼,心想他们这样还自以为在戒备吗?就算穿了便服假扮成一般人,一双眼睛却像盯住猎物的肉食猛兽,一看就知道是警察。一副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样子。
不,利根随即推翻了这个想法。
自己之所以看得出他们是警察,是因为自己养成了能够分辨的能力。只要被逮捕过一次,亲身经历过警察的视线、警察的呼吸、警察的说话方式的人,都会将之深深烙在记忆里,无一例外。
也罢。多亏五代通知,利根事先就知道机场会布满警察。既然事先得知了,就能设法应对。虽然多花了点时间,但这下谁也不会来盘查他。
一号出口两旁也站着便衣警察。和其他大批警察一样,以怀疑的眼光观察着进出机场的人。利根若无其事地准备从他们两人之间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