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爱看电影。有朝一日给电影写剧本是他的梦想。还参加了剧本研究会呢。”木樽对栗谷惠理佳说。
“那咱们就去看电影吧。你想看什么电影啊?我特别害怕看恐怖片,除了恐怖片之外,什么电影我都可以跟你一起看。”
“这家伙吧,胆子特别特别小。”这回木樽又对我说道,“小时候,我们俩去后乐园的空房子里玩的时候,虽然和我拉着手,可是她……”
“看完电影,咱们去吃饭吧。”栗谷惠理佳打断木樽的话,对我说道。然后在纸片上写下她的电话号码递给了我。“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见面地点和时间什么的,你定下来后告诉我,好吗?”
那时候由于我没有电话(请各位理解,这可是手机连影子还没有的时代),就把打工的店里的电话给了她。然后我看了看手表,用尽量开朗的声音说道:“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今天要赶写一份小论文,明天要交的。”
“不就是小论文吗,着什么急啊。好不容易三个人见个面,再多待一会儿不行吗?这附近有特别好吃的荞麦面店呢。”
栗谷惠理佳没有表态,我把自己那份咖啡钱放在桌子上,说:“是一篇很重要的小论文。很抱歉。”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明天或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对栗谷惠理佳说。
“我等你电话。”她说完,朝我嫣然一笑,那笑容美丽无比。在我看来,美得不像是真人的微笑似的。
我丢下二人,走出咖啡店,朝车站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自己:“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呢?”某件事情一旦定下来之后,我常常会陷入为什么要这样决定的纠结,这一点也是我的老毛病之一。
那个星期六,我在涩谷车站和栗谷惠理佳见了面,一起看了以纽约为舞台的伍迪·艾伦(Woody Allen)的影片。这是因为上次见到她时,感觉她可能会喜欢伍迪·艾伦那类的电影。而且我估计,木樽应该不大会带她来看这样的电影。幸运的是,电影很好看,走出电影院时,我们俩都很愉快。
我们在夕阳映照下的街道上漫步之后,走进了一家位于樱丘的小型意大利餐厅,要了匹萨,喝了基安蒂酒。这是一家非常平民的价格适中的店。灯光暗下来后,餐桌上点燃了蜡烛。(当时的意大利餐厅都是点蜡烛的。餐桌的桌布是格子布的。)我们俩聊了很多。犹如大学二年级学生第一次约会时(大概可以叫做约会吧)那样。聊的是关于刚才看的电影内容、自己的大学生活、兴趣爱好等等。比预想的聊得投机,她好几次出声大笑起来。不是我自吹,本人似乎具有非常自然地逗女孩子发笑的才能。
“我听明君说,谷村君不久前,和大学时代的女友分手了,是吗?”栗谷惠理佳问我。
“嗯。交往了三年,可是没有结果。很遗憾。”
“明君说,你和女友没有结果是因为性。他还说,怎么说好呢……你希望的东西,她没有能够给你。”
“有这个原因。但不只是这一点。如果从心里喜欢她的话,我觉得也是可以忍耐的。就是说确信自己喜欢她的话。可是我没有这个确信。”
栗谷惠理佳点了点头。
“即便跟她发生了关系,结果可能也是一样的。来到东京后,我们之间有了距离,渐渐地分歧就突显出来了。虽然分手很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说道。
“这种感觉很难受吗?”她问道。
“这种感觉指什么?”
“原来是两个人,现在突然变成一个人了。”
“有时候吧。”我诚实地回答。
“不过,年轻的时候经历这样一些寂寞孤单的时期,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必要的吧?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
“你这么看吗?”
“这就和树木要想茁壮成长必须抗过严冬是一样的。如果气候老是那么温暖,一成不变的话,连年轮都不会有吧。”
我想象起了自己内心的年轮。看上去就和三天前做的年轮蛋糕(Baumkuchen)差不多。我这么一说,她笑了。
“的确,这样的时期对于人来说或许是需要的。不过,要是能够知道这个时期什么时候结束,就更好了。”我说道。
她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找到心上人的。”
“那当然好了。”我说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