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说我也很为难,因为父亲三年前就去世了。
于是,尽管我随身带着手机,还是辛辛苦苦地到处找公共电话,勤勤恳恳地将阪神老虎队的电话卡用了个遍。托这件事的福,我也熟悉了阪神老虎队球员的名字。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如今已经隐退,或者转到了其他队。
阪神老虎队。
阪神老虎队曾有一位名叫迈克·莱茵巴赫的外场手,性格活泼,我对他蛮有好感。在我写的一首诗中,他以所谓的配角身份出场。莱茵巴赫和我同一年生人,一九八九年在美国因车祸身亡。一九八九年,我在罗马生活,正在写长篇小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道莱茵巴赫三十九岁便英年早逝。意大利的报纸当然不会报道阪神老虎队前外场手的死讯。
我写的是这样一首诗。
外场手的屁股
我喜欢看外场手的屁股。
或者说,独自一人在外场席看
败局已定的冗长比赛时,
除了静静端详外场手的屁股,
哪里还有乐趣可言呢?
如果有,请你告诉我。
所以
如果要谈外场手的屁股,
我能讲上一整夜。
燕子队的中外场手
约翰·斯科特*的屁股
美得超越了一切标准。
腿长得不像话,屁股仿佛
飘在半空。
如同激动人心的大胆隐喻。
与之相比,左外场手
若松的腿短得出奇,
两人若是站成一排,
斯科特的屁股大概和
若松的下巴一样高。
阪神队莱茵巴赫**的屁股
肌肉匀称,让人有天然的好感。
仿佛光是远望,
就令人心服口服。
广岛鲤鱼队的沙恩***
屁股隐约有种深思熟虑的知性美。
也许该说是自省之美吧。
人们应该叫他的全名
“沙因布卢姆”的。
哪怕只是为了向他的屁股致敬。
那么,屁股不够漂亮的
外场手的名字——
几乎要脱口而出了——还是
不提了吧。
毕竟他们也有母亲、兄弟、妻子
或者孩子嘛。
*约翰·斯科特:一九七九年至一九八一年任养乐多燕子队的外场手,惹人注目。曾在一日双赛的情况下打出四支本垒打,两次获钻石手套奖。
**迈克·莱茵巴赫:一九七六年至一九八○年任阪神老虎队的右外场手。还和哈尔·布里登一样是能一棒清垒的击球手。他在比赛中总是热情洋溢,受人喜欢。
***理查德·艾伦·沙因布卢姆:一九七五年至一九七六年在广岛鲤鱼队任外场手,曾在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中参加全明星赛。名字很长,所以简称“沙恩”。他说:“这么叫倒也无所谓,虽然我不会骑马。”(4)
※
曾有一次,我作为养乐多燕子队的球迷,在甲子园球场的外场席观战阪神老虎队与养乐多燕子队的比赛。那次我独自去神户处理事务,午后的时间彻底空了出来。我从阪神三宫站的站台上贴的海报了解到,那天正巧在甲子园球场有日间比赛,一转念就想到“有了,就去好久没去过的甲子园看看吧”。想来我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去过那座球场了。
当时燕子队的教练是野村克也,那是古田、池山、宫本、稻叶在场上活力四射的年代(回忆起来,那真是一个幸福的年代)。所以,这首诗自然没有收录在原版的《养乐多燕子队诗集》中。它是在诗集出版后很久才写的。
看比赛时我身上没带纸笔,从球场回到旅馆的房间后,我立刻坐在桌前,用旅馆准备的便笺记下了这首诗(一类的东西)。说它是凑巧以诗的形式写下的备忘可能更合适些。我桌子的抽屉里,堆着许多形式各异的备忘或文章的片段。即使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实际用处,我仍然保存着它们。
海流中的岛屿
那个夏日的午后,
我在甲子园球场的左外场席
寻找养乐多燕子队的应援席。
花了一番功夫
才找到位置。因为这片区域
大概只有
五米见方。
周围全都是
阪神老虎队的粉丝。
我想起约翰·福特导演的电影
《要塞风云》。
顽固不化的亨利·方达率领的
一小支骑兵队,被席卷大地的
印第安大军包围。
穷途末路之际,
好像滚滚海潮中的小岛,
正中央立起一面勇敢的旗。
说起来,读小学时,就在这座球场,这个外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