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那块匾老周不在乎,但对我很重要,你帮我留心打听点。”
又说,“谁找着那块匾,给了我,我出十万块钱。”
接着,给老头要了一张纸,把自己在西安的地址,还有他的手机号码,写在纸上,交给了老头。
从汤阴回到延津,也是一天奔波,身子乏了,吃过晚饭,明亮便到北街澡堂洗了个澡。延津洗澡,还是比西安便宜。西安澡票四十元,搓澡五十元;延津澡票十元,搓澡十元;论起过日子,还是在延津划算。洗完澡,明亮回到旅馆,漱过口,刚倒在床上,有人敲门。开门,一女孩穿着吊带衫,涂着口红,倚在门边:
“大哥,要服务吗?”
明亮明白这女孩是个鸡,服务,便是跟他做那事。明亮不是不想做那事,因马小萌年轻时当过鸡,五年间,不知跟多少人做过那事,便对跟鸡做那事,有些心理障碍;便说:
“不要。”
“为什么呀?”
“今天累了。”
“正是累了,给你解解乏。”
“那我只能说,我不是那种人。”
女孩撇了一下嘴:“道德挺高尚啊。”
转身,扭着屁股走了。明亮叹口气,不是我道德高尚,而是心里有阴影;有了心理阴影,到了床上,那事也做不成。接着倒在床上,也就睡着了。到了半夜,有人把他推醒,睁开眼,一个女孩,又站在他的床前。明亮以为还是那个女孩,便说:
“你咋又来了?”
那女孩倒一愣:“我来过吗?”
明亮细看,眼前的女孩,不是刚才那个女孩,面容身材,比刚才那个女孩俊俏多了;接着发现,这女孩胳膊上还个篮子,篮子里装着灯笼一样的红柿子;她笑吟吟地对明亮说:
“别光顾睡觉,给我说个笑话呗。”
明亮突然明白,这个女孩是花二娘,自己仍在梦中;延津人的梦境,是花二娘的天下;花二娘到了谁的梦里,谁得给她讲一个笑话;笑话讲得好,把她逗笑了,她奖赏你一个红柿子;笑话没讲好,她便让你背她去喝胡辣汤,转眼就被山压死了;前几天明亮在延津渡口碰到司马小牛,两人说起司马牛,还说到花二娘,明亮还感慨一番,没想到刚感慨过,花二娘就到了他的梦中。明亮在延津这几天,只顾忙白天的事了,没想到夜里花二娘会光顾;只顾忙人间的事了,忘了给花二娘准备笑话;也是想着延津这么大,五十多万人,他二十多年才来延津一回,咋就那么巧,能在梦里碰到花二娘呢?他曾在延津生活过二十多年,花二娘也没找过他呀;一时疏忽,便没准备笑话,现在急手现抓,哪里说得出来?顷刻间,冒出一身冷汗。也是急中生智,对花二娘说:
“二娘,您在梦里找笑话我不反对,但您老人家今天找错人了。”
“啥意思?”
“我是来延津办事的,我不是延津人。”
花二娘笑了:“来你梦里之前,我已经做了调查,你不是叫陈明亮吗?你生在延津,又回延津,咋不是延津人?”又说,“在我面前,谁也别想偷奸耍滑。”
明亮:“我给您看我的身份证。”
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花二娘,“二娘,您老人家明镜高悬。”
明亮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他是西安雁塔区人。
花二娘:“虽然你现在是西安人,但以前毕竟是延津人;既然是半个延津人,我在笑话上给你打对折就是了。”
“二娘,啥意思?”
“你该说笑话还说,不一定非把我说笑,把我哄开心就行了。”花二娘说,“我可以凑合一回,但你也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呀。”
就算对折的笑话,明亮一时也想不出来。也是死到临头,急中生智,他突然想起睡觉之前,敲门想给他做服务的那个女孩;女孩是个鸡,马小萌年轻时也是个鸡;马小萌二十多年前跟他说过,她做鸡的时候,常遇到的一件事;便说:
“二娘,我讲这个笑话有些黄,您不介意吧?”
花二娘:“笑话的颜色不重要,能不能把我哄开心,才是关键。”
“一个女孩,当了五年鸡,和几千个人睡过觉,但跟一半人没有办过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二娘:“这不可能啊,人家把钱白花了?”
“因为,男人中间,有一半是阳痿呀。”
花二娘想了想,“扑哧”笑了:“这个,我倒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