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月手机费怎么这么多呀,是不是你们给算错了?”
李燕晃着费墨的身份证指指沈雪:
“一块儿的。”
那个女营业员的脸上半截长得还可以,圆眼,但下边没有下巴。她看了李燕一眼,又看了沈雪一眼,木然接过沈雪递进的五块钱:
“计算收费的是电脑,电脑跟谁都没仇!”
打印机“嚓嚓”一阵响,女营业员又将一长卷纸推了出来。两人拿着电话单子,出了营业厅,在营业厅旁边的小花园里埋头看起来。电话单子太长,两人只好把它们搭在肩膀上。风一吹抖动起来,像两条搭在脖子上的哈达。电话单子上的号码密密麻麻,沈雪一下看花了眼,对李燕说:
“太乱,把不着脉。”
又问李燕:
“你看出别的问题了吗?”
李燕正集中精力一个一个排查:
“别的问题还没发现,号码还集中在那个美学破鞋身上。”
虽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李燕看着看着又急了:
“你看你看,全是给那个骚货打的,一天能通四次电话!他一个礼拜,都跟我说不了这么多话!”
急着急着说出了真相:
“操他妈,每次都跟我说身体不行,跟我不行却跟她打电话都这么大劲,见了面更是烈火干柴了!”
沈雪感到很震惊,愣着看李燕。李燕这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沈雪:
“你老看我的干吗呀,赶紧查你自己的呀!”
沈雪马上收回眼睛,但也露出畏难情绪:
“他的电话不集中,不好查。”
李燕:
“你不是说怀疑他这几天吗?这也是集中的一个办法!”
沈雪看自己的电话单子,集中到这几天:
“这几天他老关机,没怎么打电话。就是开机打,电话也不多,基本上都是打给费老和我的。”
突然发现什么,问:
“就是大前天,有一个号码,一下通了一个多小时,这能叫有问题吗?”
李燕将脸凑过来,看沈雪的单子,断然道:
“只要超过五分钟,肯定有问题!”
沈雪又犹豫道:
“这个号码我不熟,别是记者采访他,有时也没完没了。”
李燕:
“马上给这号码打过去,看对方是谁。如果是女的,一听她的态度,马上就知道了。”
沈雪心里一动,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电话单子上的号码拨号。等号码拨完,她又把手机合上了。李燕:
“怎么又不打了?”
沈雪:
“我觉得这样不好。万一没问题,对方会怎么想?算了,不查他了,爱谁谁。”
李燕瞪了她一眼:
“窝囊废!”
与李燕分手,沈雪回到了家。如果回到家之后,严守一的手机在鞋柜上不响,一天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严守一和她的生活又会重新恢复平静。但在沈雪换鞋的时候,严守一的手机又响了。沈雪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着“于文娟”的名字,沈雪心里又起了火。过去严守一告诉她,他跟于文娟没有直接联系过,打听孩子的事,也是通过于文娟她哥;他给于文娟打电话,于文娟从来不接;现在于文娟怎么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可见全是假话。由这个电话,她又想起照片和存折的事,越想心里越撮火。等于文娟的来电响完,她拿起严守一的手机,调出严守一手机的通讯录,又掏出电信局的电话单子,排查电话单子上那个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这一查不要紧,那个电话单子上的号码,通讯录上显示的姓名是“伍月”,她心里又“咯噔”一下。看来于文娟和伍月,他都没有断呀。自己都被蒙在鼓里呀。于文娟和伍月比起来,伍月对她的威胁更大。仅仅是大前天,他们还通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一个多小时,都说了些什么?于是把手机拿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细细想。想着想着,计上心来,她用严守一的手机,给伍月写了一条短信。这真叫神不知鬼不觉。因为用的是严守一的手机,伍月收到短信,也不会发觉发信者是沈雪,而以为是严守一。沈雪故意把信写得很含糊:
你正在想什么,我想知道。
这短信不管是谁收到,都不会出岔子。如果是情人,有思念的意思;如果是一般朋友,也只是一个调侃,不会故意把严守一和伍月往一块儿撮合,产生不了副作用。短信写好,沈雪想了想,毅然决然发了出去。
把短信发出去之后,沈雪又有些后悔。别是两人在电话里谈费墨新书的事,自己在杞人忧天;事后严守一知道了,肯定跟她急。她还害怕伍月收到短信之后,突然把电话打过来,这电话接还是不接,她也无法处置。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两分钟之后,严守一的手机“呗”的响了一声,伍月没有回电话,照样回了一条短信。等沈雪看了这条短信,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因为伍月回的短信,一个字没有,而是传过来一幅图片。那幅图片上,严守一和伍月并排躺在床上,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