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面瓜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这时制止和平息牵牛捣乱的最好方法,给她安慰和安抚的最好措施,能使她从此不再说粥对粥再无烦恼的最好举动——从此能两相安好和两性悦好——我们过去总是把两性当作一种情感和直觉,有谁想到那也是一种策略呢?——就是面瓜不管自己头上——大不了就是一个小头梨——顶着多少滚烫的稀粥,一下就站起身来,迈着自己豪迈和坚定的罗圈腿,大踏步地从喝粥的地方——从喝粥的气氛和环境中走出来,一下走到灶间——用围点打援和围魏救赵的办法,竖起自己的削耳,鼓起自己的嘴唇,一下将灶上的粥锅连根拔起,然后回到对于你已经是过去的新房,将这一锅刚刚从火上拔下比刚才她扣到你头上还要烫的稀粥,兜头扣到她雍容大度、美丽娇好就像三月桃花和四月梨花那样灿烂的头上和脸上,还有她那丰满而性感的身上。让这满锅的稀粥顺着她美丽的面容和性感的身条往下流。这时她的头部和身体一下倒成了半熟的面瓜。你一下就变成了无往而不胜的牵牛。——如果这锅粥下去,面瓜和牵牛都会摇身一变,由过去的莽撞冲动,开始在人生和性爱中变得成熟。说不定我们的牵年当场就要搂着我们的面瓜哥哥让他上床——而现在我们的面瓜哥哥连夜里能不能上床就是上床能不能上身都是问题了哩。——但是可惜,我们的面瓜哥哥并没有那么拔锅倒灶和扣粥,短短一个月的蜜月生活,已经在他心中形成了沉重的阴影和积下了沉重的疙瘩——他的心已经像蜂窝一样被打穿,他可能这么想了——或者,如果放到一个月前,当她第一次喊粥的时候也是这么兜头扣粥他可能会这么做,但是我们的牵牛对事物的进程、时机、时间把握得又是多么地恰当和准确啊——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白驹过隙,但对于我们的面瓜哥哥来讲,这就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呀——须知:
他现在是在蜜月之中呀
或者,一个月中间如果他没有养成无声抿粥和偷眼看人的习惯,他还可能会这么做——将这锅连根拔起的稀粥扣到牵牛头上——你就是不敢扣粥,将锅连根拔起也可以啊,也是一个举动——你就是不敢出兵,来一个海上演习给对方做一个姿态也成呀——但是我们的面瓜哥哥对于无声已经习惯了——一个世纪的积累现在到了改也难的地步了——你能要一个无声抿粥和偷眼看人——你大大方方看她一眼和看我们大家一眼又能怎么样呢?——将一锅稀粥兜头扣到一个他素不相识——牵牛对于他已经是素不相识了——的人头上吗?——于是我们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外面闹革命容易,在家里制服一个女人难。所以我们同意本书第一卷中这样一个细节,恢复礼仪和廉耻委员会秘书长刘孬舅和我们冯·大美眼舅妈正在委员会总部招待世界上的一些领袖们,本来是笑语欢声,突然一句话不对头,过去的美丽模特我们的冯·大美眼就将一杯香槟泼到了孬舅脸上。这时我们的孬舅怎么办呢?他也就是习惯性的接过黑人侍者递上的一块餐巾,将顺着自己头和脖子往下流的香槟给一点点擦下来。一边擦一边还偷着看了冯·大美眼一眼,接着又在那里自我解嘲地说:
“又洗了一个澡。”
接着又向世界的领袖们说:
“我当众洗澡,对诸位可是有些不礼貌哇。”
趁冯·大美眼不注意,又偷偷——又是一个偷偷——对身边一个领袖说:
“首相先生,您看,我能对付得了一个世界,但就是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倒是那位矮胖的首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叼着雪茄安慰他:
“秘书长先生,谁又不是这样呢?”
……
英勇如我家孬舅——过去可是一个动不动就“挖个坑埋了你”的人,还对付不了一杯香槟,你还能指望我们的面瓜能单独对付一锅滚烫的稀粥吗?于是我们的面瓜哥哥采取的举动也就清楚了:他没有突兀——他是一个从来没有让世界吃过惊的人——地站起来,也没有大踏步地走出重围来到灶间,没有围点打援一下将滚烫的热粥连锅拔起——没有将世界的一切复杂和深厚连根拔起,也没有将这锅滚烫的稀粥兜头扣到牵牛头上,而是像当年的孬舅那样——你还不如孬舅呢。你怎么能比得上孬舅呢?孬舅还能用自嘲转危为安,将自己拯救出水深火热——而我们的面瓜哪里知道这些暗渡陈仓的办法呢?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出于一种本能——于是一下就楞在了那里和傻在了那里——他不知这一切从何而来和从何说起。他连像孬舅那样擦一下自己尖头和削耳上的稀粥都不知道。他任着稀粥在那里流淌继续让它在自己头上升温和煲烫。他现在忏悔的仅仅是不知自己又出了什么毛病引起这世界和牵牛那么大的愤怒和光火——这火是我引起的——而没有想过世界和牵牛会有什么毛病——他想到的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