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电话吗?”
“正要打,没事。”
“还是那间医院?”
“是的。”
“不是还不到一天吗?会不会催得太频繁啦?对方也有对方的做事流程,再等等吧。反正也只是要个非正式的申请单。”
“所以才要盯紧一点,哪怕只是先拿到一张也好。对于对方来说是杂事,对我们来说,可是重要的工作。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人事那边联络我,要我们这边派一个人帮忙面试。”
“面试?招募新人吗?”
“应届毕业生的团体面试,大概下个月六号左右吧……人事那边说希望各部门派一位菁英帮忙面试,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
“我真的没时间啊。”
随口夸句菁英就想引诱我答应的企图实在太明显,反而让人兴趣缺缺。经理的为人并不坏,只是凡事照本宣科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无法信任。四十几岁的他外表算是清爽时尚,修剪整齐的下巴胡,戴着时尚风的圆框眼镜,比起中间管理职,看起来更像新锐艺术家,外表可说无可挑剔。但怎么说呢?应该说正因为外表不差,有时反而凸显内在的不足。
我之所以拒绝协助面试,并非因为不满经理的一些作为。之所以不是回答“不行”,而是“没时间”,是因为我手头上的工作量已经饱和,没办法再负荷了。推广非现金支付方式的一大难关,就是以医院为首的医疗界。大家之所以不用信用卡支付保险给付的医药费,是因为还有手续费之类的问题。不过靠着积点折扣与限定优惠期间的调整,开始有些医疗机构有意愿引进,况且医疗界的三巨头集团也即将点头,迟早可以拿下他们,做为“Spira Pay”站稳业界的基石。正值如此关键时期,我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当面试官,经理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嶌前辈,找您的电话。”铃江真希突然插话。我交代她问清楚对方是谁,说我待会儿回拨,继续与经理沟通。要是暧昧回答,经理势必觉得还有转圜余地。
“请找别人帮忙吧。我真的没空。”
“也是啦。你说得对。你哪有时间帮忙。”
明明已经沟通清楚了。经理却不知在碎念什么似地赖着不走,觉得死缠烂打是逼我就范的最快解决方式。自己不想想替代方案,也没让步意愿地死赖着不走,实在叫人很不自在。八成是想说他表现出苦恼样,我就会松口答应吧。我再次明确拒绝,他才死心般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看他那样子,肯定过没几天又会来找我谈这件事,一想到就头痛。
就算我真的没事做,也不可能去当什么面试官。
我走向铃江真希的位子,准备回复刚才那通电话。走近她那不太熟练地回复邮件的背影时,发现才刚分发来我们部门的她已经在办公桌摆上各种装饰品,其实倒也不觉得碍眼,只是觉得她胆子还真大。
就在我要出声叫她时,瞧见桌上的一张照片,不由得“啊”地惊呼一声。
“啊,嶌前辈,”回过头的她循着我的视线望去,“您知道他啊?”
“……他是相乐春树,对吧?”
我都还没说喜欢或讨厌,她已露出找到同好般的闪亮眼神,“我可是铁粉呢!”这么说。
铃江真希无视我的冷淡态度,继续说:
“他歌唱得好,又超可爱,连个性都超棒!是吧?”
“……是哦。”
“他上音乐节目时,像是说话方式什么的就表现出他的好人品。”
“可是,”我忍不住想酸言酸语,“最近应该没人认识他了吧。这个人不是吸毒吗?这样还能断言人品好?”
“是没错啦……但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都是事实,不是吗?又没见过他本人,就断言他人品好,不觉得过于武断了吗?”
我反省自己的反应太孩子气,赶紧问她刚才是谁来电,并数落递给我的便条纸上怎么没写公司名。
“啊,对不起。对方没说他是哪家公司,我以为应该是熟识的客户……也就没主动问。”
铃江真希就是会出这种包。
我叮嘱她下次记得问之后,回到自己的位子。只好试着上网搜寻公司名称,却苦寻不着。其实电话是“○四八”开头就有点不寻常,查了一下,是埼玉县的区码,想不出谁会从外县市打电话给我,也不认识这位打电话找我的人,本想干脆不理会,但已经告知对方会回电,也不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