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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说谎的大学生(40)

作者:浅仓秋成

九贺像在听重要证词似地,听着森久保的辩解,仿佛思忖什么般伸手抵着唇。可能是不满九贺的认真模样吧。袴田厌烦似地摇头。

“够了。九贺……认真听这种瞎说只是浪费时间,反正他就是在垂死挣扎啦!什么‘不能让人事部知道’,会有人看到那种蠢到爆的指示,就乖乖照办,毫不怀疑地把信封带来吗?就算说谎,也要说得像样一点吧。”

“我没说谎!是真的收到啊!”

“连谎也不会撒,至少编个像样一点的谎吧!”

“要说不像样,这种选拔方式不也是吗?”

坐在椅子上的森久保仿佛回神般,身子往前倾。

“当他们提出要我们自己在小组讨论上选出内定人选,这种前所未闻的选拔方式时,我就觉得这家公司做什么都不奇怪了。收到信封时,当然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想说准备这种新奇小道具肯定是像Spiralinks这种作风前卫的IT企业都会做的事吧。因为里面附了一张嘱咐我‘不能打开信封’的纸,所以我没打开来看。要是我知道里面装什么,知道是你们当中有人特地准备这东西,我绝对不会带过来。”

真是有够离谱,但这般为了脱罪而编的即兴谎言,听起来又莫名真实,这样的想法在会议室蔓延开来。尽管如此,我们已经非常厌倦怀疑这档事。光是被关在密室两个钟头就就已经让人饱尝非比寻常的痛苦,加上从会议一开始就不断发生备受冲击的事,所以比起真理,身体早已开始渴求平静。

当大家在思索如何看待森久保这番话时,九贺再次将两张纸排放在桌上,那是告发他与矢代的资料。

“这里有个像是噪声的东西,看到了吗?还有,左下方几乎完全相同的位置有个黑点,就是这里。”

九贺指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偷拍他上课时的样子,另一张是拍到矢代走进住商混合大楼的瞬间,九贺指的好像是两张照片的共同特征。确实如他所言,两张照片的右上方都有个非常小,像是条码的图案,左下方则是有个很像是镜头沾上脏东西的黑点,因为两张纸上的照片位置不一样,所以不可能是打印机造成的。依逻辑来想,两张照片应该是同一台相机拍的,所以呢?那又如何?

“所以呢?”袴田问。

“这张照片——”九贺嚥了嚥口水后,指着偷拍他的照片。

“这是四月二十日星期三的第四堂课‘都市与环境’快结束的时候,看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和板书内容就知道了,是这堂课没错。可见这张照片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偷拍的。”

“直接说结论。”

“森久保不可能拍这张照片。”

咚、咚。天花板上的空调适时发出巨响。观叶植物像被改变的风向吹动似地,开始诡异地摇晃着。可能是受不了话题有绕回原点的迹象吧,只见嶌从包包掏出茉莉花茶,含了一口在嘴里。我则是做了个深呼吸。

“四月二十日那天,我和森久保约好碰面。我问他约几点方便,他说因为有个面试,所以约下午五点过后比较方便。你们不记得了吗?那天聚会时,我们在大家面前这么约定的。”

我记得九贺说要还经济学方面的书给森久保,想约几月几号碰面;但森久保说他那天有个面试,要几点过后才方便。我记不得具体的日期时间,只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事人九贺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日期和时间应该就没错吧。森久保那天下午三点开始有个面试——至少他明确说出时间点。

但光凭这样就认定他是清白的,未免过于武断。毕竟他有可能谎称面试的日期时间,反正这种事可以胡诌。我在脑中描绘这样的反驳后,又马上觉得这是无意义的胡乱推测。那场聚会是在选拔方式变更之前举行的,那时的我们并非敌手,而是朋友,没必要陷害其他人,况且谎称自己那天的行程也没什么好处。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一个疑问,那就是拍照的人不一定是森久保,有可能是他拜托谁拍的。这么一来,不在场证明什么的就没意义了。但还有个问题,那就是照片上噪声般的图案与黑点。

“这两张照片是同一台相机拍的。”

“可是那台相机不一定是森久保的啊!可能是谁受了森久保的指示,用同一台相机分别偷拍九贺和矢代……”

袴田的这番反驳说得越来越没气势,讲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的心情恐怕都很消沉。就现实面来说,袴田的说法很难成立,因为必须是除了犯人以外的某个人四处奔走拍照,这个人是犯人的父母?朋友?还是花钱请征信社拍的?与其如此大费周章,倒不如犯人自己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