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我明白了。要不要让栗原先生也一起过去?
片渊如果不给您添麻烦的话,当然可以。
接着我们定下具体安排,挂掉电话。
我联系栗原,他拒绝了:“我虽然想去,但有工作上的事情走不开。”第二天是星期一,栗原是上班族,大概不太方便。我心存忐忑,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去。
他最后补充道:“后天给我讲讲事情经过吧。”
第四章被束缚的家
信
第二天下午五点,我在大宫站与片渊会合。
片渊每次都给您添麻烦,真是非常抱歉。
笔者真的没关系。我也很担心您姐姐的事。对了,伯母家住在哪里?
片渊熊谷。从这里坐高崎线直达。
电车上,片渊和我讲起了她母亲的往事。
她的母亲片渊喜江(旧姓松冈)生于岛根县,婚后搬到埼玉县居住。目前已经和再婚的丈夫离婚,在熊谷租公寓独自生活。
半小时后,电车到站。
我们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喜江住的公寓。片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乘电梯来到五楼,走廊深处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门口贴的名牌上写着“片渊”二字。片渊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迎接我们的喜江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五十五岁左右。见到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让您大老远地特意跑一趟。”说完,她望了片渊一眼,母女俩立刻尴尬地将目光从彼此身上移开。
喜江带我们走进起居室。电视柜上摆着一个木制相框,里面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张画质粗糙的家庭照,像是用早前的数码相机拍的。拍照地点大概是游乐场。照片中是年轻时的喜江和一个她丈夫模样的男人。两位少女站在夫妻俩中间,比着胜利的手势,应该是片渊和她的姐姐。
我们围桌而坐。喜江沏了红茶给我们,但片渊碰也不碰,低着头不说话。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在空气中流淌。我暗自思忖着是否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正当此时,喜江开口了。
喜江上次柚希来我家的时候,我一直很犹豫,是否该把一切跟她说清楚。可是,我迟迟下不了决心。
——喜江看着摆在电视柜上的那张照片。
喜江我跟柚希的爸爸和姐姐约定过:“什么都不要告诉柚希。”
——片渊似乎有话想说,也许因为紧张,话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她喝了一口红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挤出一句沙哑的问话。
片渊你是指……那个家的事?
喜江……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是的。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希望家里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和那些事无关。但是啊,事情有了变化。
——喜江把一只信封放在桌上。
收信人是喜江,寄信人那一栏写着:片渊庆太。
片渊庆太……是姐姐的丈夫?
喜江是的。信是昨天寄来的。
——片渊拿过信封,里面装着几张信纸。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工整的文字。
片渊喜江女士拜启
抱歉突然给您写信。我是片渊庆太。
七年前,我与您的女儿绫乃结婚。当时情况复杂,没能在第一时间和您联系,我一直很过意不去。
此番给您写信,是有要事想拜托您。眼下,我与绫乃的处境相当艰难,十分需要您的帮助。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恬不知耻,但还是盼望您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要讲清楚我们目前的状况,必须先向您说明我和绫乃之间的过往。信会有些长,请您多多包涵。
我和绫乃是二〇〇九年认识的。
当时,我在××县读高中。我的高中生活并不快乐,那时,我是班里同学欺凌的目标。
最开始,大家只是对我视而不见,或者将我的东西藏起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欺凌也逐渐升级。一天早上,我来到学校,发现自己的桌子被水泡了。同学们坏笑着,看我不知所措地忍受着,凄惨地独自擦着桌子。这时,有一位同学拿来毛巾,帮我一起擦。那便是绫乃。
绫乃性格安静,不属于会主动和人交流的类型,但为人温柔、有正义感,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后来,绫乃又帮了我好几次。我也想帮绫乃做些什么,于是努力学习,偶尔会在考试前辅导她不擅长的科目。
高二那年春天,我们决定交往。是我告白的。绫乃同意时,我开心极了,好几天都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