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渊就剩下……我的父亲了吧。
——片渊说。
自己的父亲是杀人凶手,倏然面对这样的事实,没有人还能保持平静。可她的表情,却比我预想中的平静。
片渊这件事发生后,父亲的行为确实越来越异常了。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劲儿地喝酒……说实话,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怀疑,小洋的死说不定和父亲有关。
笔者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片渊想来,我几乎没见过父亲和小洋单独说话。不过,我并不因此认为父亲讨厌小洋……我很难这样认为。
栗原会不会和遗产继承问题有关?
片渊遗产继承?
栗原尽管已经没落,但片渊家到底曾是大户人家。也许家庭观念中还留有相当浓厚的传承意识。这个家的孙辈有三位:小洋、您的姐姐和您。你们其中的一位,会接下整个家业。作为男孩儿,小洋恐怕是最可能继承家业的人吧。而如果小洋去世,继承人的位置就会轮到您的姐姐或您的头上。假如一切顺利,继承人应该会是长女,也就是您的姐姐。您父亲是否出于某种缘由,想要让您姐姐继承片渊家的家业呢?
——片渊的姐姐结婚时的确没有改姓,反而是丈夫随了她的姓。相当于姐姐给片渊家招了一位赘婿,继承了家业。可是……
笔者真会有人为了继承家业,不惜杀掉自己的侄子?
栗原片渊家不是普通家庭,就算有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复杂情况,也不足为奇。
笔者复杂情况……
栗原这样分析的话,也就不难推测您姐姐为什么突然从家中消失了。她可能是被带到那座房子里洗脑了。
笔者洗脑?
栗原片渊家世世代代在那套房子里重复着杀人作业。尽管不清楚目的为何,但这是他们沿袭的传统。也就是说,您的姐姐背上了这一使命。
但即使告诉一个在普通环境中长大的人“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利用小孩杀人了”,他也不可能立刻接受这一事实。所以,片渊家的继承人从小就要被关在那座房子里,强行接受自己是杀人犯的洗脑。当然,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
——这时,有人在门外提醒我们:“时间就快到啦。”似乎是我们租的这间会议室快要到时间了。我一看表,已经过了傍晚六点。我们结束了对话,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
走到外面,街灯已经亮了。我们三个朝车站走去。
笔者对了,片渊小姐。您的祖父母还健在吗?
片渊我不太清楚。小洋去世后,我再也没去过那个家。一个人生活后,我跟离家出走没什么区别,除了姐姐,我和其他亲戚全断了联系,一直都是如此。
笔者这样啊……
片渊但今天和二位见过面后,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去祖父母家一趟。
笔者您知道地址吗?
片渊不知道。但母亲肯定知道。我再去找她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告诉我……姐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姐姐如今一定依然在某个地方,痛苦地生活着。我一定要把她解救出来。
我们走了一会儿,来到车站。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夜晚,车站里的人三三两两。
我们在检票口互相道别。
突然的联络
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今天真是累极了,也没什么食欲,我打算洗个澡就躺下。这时,电话响了。是片渊打来的。
笔者喂,发生什么了吗?
片渊那个……其实……
——听上去,她的声音有些紧张。
片渊刚才和您二位分开后,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有些关于你姐姐的事想告诉你,最近想和你见一面。越早越好。”所以,明天晚上,我要去母亲家一趟。
笔者这真是有点儿突然呢。
片渊是的。然后……想唐突地拜托您一件事,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笔者欸?我……去您母亲家吗?
片渊对。当然,我知道您很忙,也不会勉强……
——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日程,明天晚上没有安排。
笔者时间上没什么问题……但我跟您一起过去合适吗?您母亲是不是更想和您两个人单独聊一聊呢?
片渊这个您不必担心,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而且……我个人非常希望您能陪我一起去。我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很糟糕,之前她连家门都不愿让我进,现在突然说想见我,似乎不太寻常。这话说出来有点儿难为情:我不太敢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