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部门的人顿时炸了锅,全都围过来拉住池本。
“混蛋,放开我!畜生!谁叫你给我乱判的!”
周围人的反应似乎激怒了池本,他开始面目狰狞地咒骂。
“你这样很危险。”勋强装镇定,从对方手中扯出了自己的法袍。
“站住!别跑!喂!”
“好了好了,快住手!”
池本还想拽住他,部门的年轻人慌忙将其拉开了。可他还要往前冲,最后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坐在地。
室内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来是镶嵌遗照的相框摔碎了。照片飘落在地,池本的手渗出了血。
池本轮番看着地上的照片和自己的手,接着抬起头看向勋。
勋感到他的目光中有种异常的冰冷,嘴上还是淡淡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这样很危险。”
池本没有立刻站起来。他拾起照片,放在了没有玻璃的相框上。接着,他使劲眨着眼睛,一味看着勋。尽管呼吸沉重,但他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帮他把玻璃收拾一下吧。”
勋对书记官和修习生做了指示。随后,他看着众人开始收拾碎玻璃,缓缓转身离开。中西已经打开了法官室的门锁。
“你这样很危险。”
勋又对池本说了一句,接着便在纪藤等人的掩护下走进了法官室。
“哎哟,吓死了!”
中西夸张地抖了两抖,仿佛要甩开沉重的空气。接着,他关上了门。
不少当事人都会闯到法官室来闹事,但是像刚才那样的杀气,还是会令人背后发冷。勋当了这么多年的法官,还是头一次被人揪住。作为最低限度的安保措施,法官室并没有挂牌,也没有在院内导览上注明。尽管如此,若是在走廊上碰到了,那也无计可施。
“对我发牢骚有什么用啊……”
勋又说了刚才的话,继而长叹一声。他脱下法袍,收进储物柜里,再用咖啡机冲了一杯咖啡,走到自己堆满资料的座位上。
当他稍微松开领带,拿出抽屉里的饼干吃了一块时,外面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事务员探头进来说:
“部长,野见山检察官……”
他还没说完,背后就伸出一只手,猛地推开了房门。一脸冷然的野见山走进来,愠怒的目光锁定了勋。
勋正要站起来,却被野见山抬手拦住了。
“在这里就好。”
以千分之一的概率抽中了下下签的检察官双手插进暗色西裤的口袋里,开始在勋的办公桌前来来回回地踱步。
“您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他绷着脸问。
“怎么可能。”勋微笑着说。
“这是您的个人判断?”
“当然是经过商讨得出的结论。”
虽然这个判决是勋积极提议得来的,但他本人对此也很有自信。对于部长意志坚定的探讨,左右陪席不可能一致反对。在这一点上,纪藤和中西都算是中庸的法官。
“我要在高院推翻您的判决。这会成为您的污点。”
“高院?那么,你要上诉吗?”
野见山露出了懒得回答的表情。
上诉虽是检方和辩方的自由,但现状是,二审法院非常重视一审的判决。因为一审是案件尚未平息时发生的第一线审判。二审也许能改动一些量刑,但绝大多数结果都是驳回上诉。无论一审的判决看起来多不讲理,都不能指望二审会给出有罪变成无罪,或者无罪变成有罪的极端变动。因为这里面还有另一个考量——若判决结果变化太大,审判方整体的可信赖性就要被削弱。为此,那些哭诉蒙冤的死刑犯都面对着极其痛苦的斗争。如果存在冤屈的苗头,必须在一审将其摘除。
“别怪我啰唆,我劝你还是别上诉。而且你最好也说说高检的人,那样子很难胜诉啊。刑事部的工作得再细致一些。三原小姐那么孤立无援,实在太可怜了。”
野见山双手撑在勋的办公桌上,朝他凑了过去。
“凶手就是武内,没人逼他招供。”
“我很清楚这是检方的主张。”
“您没有制裁杀人犯,而是把他放归了社会。”
“野见山先生,”勋站起来,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了金属球棒,“你试着用它击打自己的背部吧。根本制造不了那种程度的痕迹。现在你应该做的不是对我发脾气,而是对警察施压,让他们追查逃走的真凶。否则,的场一家永远都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