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乐曲真奇怪。也好,就拉拉吧。你打小鼓配合吗?”
歌修想看看小狸到底怎样合奏,于是一面用眼角余光偷瞥它,一面开始拉琴。
只见小狸拿着鼓棒,在大提琴的底座上,和着歌修拉的拍子,咚咚咚敲打起来。那鼓技真是棒极了。歌修拉了一阵,觉得这样合奏真是有趣。
整首曲子都拉完后,小狸歪着脑袋思考良久,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歌修先生,无论何时,只要你拉第二根弦,就总会慢半拍。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感觉就像被你绊住脚一样。”
歌修登时大吃一惊,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快速触弦,第二根弦的确总是慢半拍才发声。
“嗯,你讲的没错,这把大提琴不太好。”歌修有点感伤。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呢?请再拉一遍,行吗?”小狸同情地说。
“行。”歌修又重新拉了一遍《快乐的马车夫》。
小狸和刚才一样,在大提琴的底座上咚咚咚地敲着,并不时歪头,侧耳倾听琴音。等到一曲终了,已是黎明时分。
“呀,已经天明了,多谢你。”小狸匆匆忙忙地将鼓棒与乐谱收回背上,用胶布牢牢固定住,鞠了两三个躬,迅速地跑出门口。
昨晚被踢坏的窗户中吹进阵阵晨风,歌修面向窗口,呆立片刻,忽然想到去镇里前,得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于是赶紧钻进了被窝。
第四天夜里,歌修照旧彻夜拉着大提琴,不知不觉又到了黎明。他十分疲倦,把琴抱在怀中,手持琴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门外不知是谁,又在“叩叩”地敲门。敲门声十分轻微,若有若无。不过由于已连续几晚都是如此,所以歌修还是听到了。他立刻说道:“进来。”
从门缝中钻进一只田鼠,领着一只小不点的田鼠,“哧溜哧溜”地走到歌修面前。那只小田鼠小得和橡皮擦一样大,歌修见了不禁微笑。田鼠妈妈弄不清歌修为什么发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取出一粒青色栗子,放到地上,向歌修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
“先生,我的孩子得了病,快要死了,求您发发慈悲,帮忙治一治吧!”
“这儿不是医院,我也不是医生,怎么能看病?”歌修生气地说。
田鼠妈妈垂头沉思片刻,又壮起胆子说:
“先生,不要骗我了。您医术高明,每晚都在为大家治病。”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先生,多亏了您,兔奶奶的病才能痊愈,小狸爸爸的病也好了,就连心眼挺坏的猫头鹰,您都给治好了。为什么您单单不肯医治我的孩子呢?这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啊?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从未给猫头鹰治过病。昨晚小狸确实来过,但也只是模仿乐队合奏而已。”歌修苦笑着眼望小田鼠,感到莫名其妙。
田鼠妈妈听了失声痛哭:
“唉,可怜的孩子啊,你如果早些时候生病就好了,医生直到刚才都还在拉琴,怎么你一生病他就停了呢?我怎么求他都没用,孩子你真命苦啊!”
歌修听了,大吃一惊,急问:
“你说什么?我一拉大提琴,就能治好猫头鹰和兔子的病?怎么会这样?”
田鼠妈妈用一只手拭去眼泪,答说:
“这一带的动物们如果得了病,就都会钻到您家的地板下听您演奏。”
“病这样就可以治愈?”
“嗯。听说和按摩差不多,周身血脉畅通,舒服极了。心情一好,有的病立刻就好了,有的回家以后也好了。”
“哦,原来如此。大提琴的音乐声,竟像按摩一样,能治愈你们的疾病?好,我明白了,现在就拉琴为你的孩子治病吧!”
歌修嘣嘣地调好琴弦,猛地一伸手,抓住小田鼠,塞入大提琴的琴孔中。
田鼠妈妈着急地扑上大提琴,喊道:“我必须和孩子在一起!无论去哪家医院,妈妈都会陪着孩子!”
“你也想进去?”大提琴手便将田鼠妈妈也抓在手中,想帮它钻入琴孔,但勉强只能塞入半个脑袋。
田鼠妈妈努力抓住大提琴,向琴孔里的小田鼠喊道:
“宝贝,你在里面还好吗?落地时,是不是按妈妈教你的那样,并拢脚轻轻落地的?”
“是的,平安落地。”小田鼠声细如蚊,在大提琴的底座回答道。
“你别担心,不要再哭了。”歌修把田鼠妈妈放回地上,架上琴弓,轰轰隆隆地拉起了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