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听筒从耳边拿开,凝视着它。这女人在说什么啊?
“喂喂?我不太懂你说的话。你等的确实是高石梨纱小姐吗?”
——没错。她跟我一样,都在设计学校上学。
“梨纱昨天和前天都回公寓了呀。”
——不可能,她没回来过。因为我一直就在她房间里。
“......你为什么会在梨纱的房间里?”
——我有话对她说。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既然梨纱没回去,你是怎么进她房间的?”
——我知道她放钥匙的地方......
“......”
——那个,你能跟梨纱联系上吗?
“......能不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我姓真壁,真壁七美。
“怎么写?”
我在电话旁放了张便条纸。
——真实的真,墙壁的壁,数字的七,美丽的美。
我在便条上写下了“真壁七美”。
“我明白了,真壁七美小姐。今天我会跟梨纱碰面,到时我就把你打电话过来的事告诉她。这样行吗?”
——啊,会碰面吗?你跟她?
“嗯,每天都碰面的。”
——那个,在什么地方?
“什么?”
——你们在什么地方碰面?
“在工作的地方。”
——工作......啊啊,你和她在一个地方打工是吧?
“嗯。”
——请问,我去哪儿才能见到梨纱?
“见她?等等,工作时她可没办法见你。我会把你打过电话的事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方式吧?”
——工作几点结束呀?
“得看每天的具体情况,我想五点左右能结束吧。”
——那请你转告她,我就在她房里等着。我有要紧事,拜托了。
“我明白了。”
我放下听筒,不禁叹了口气。
好古怪的电话。
电话里的女孩说她一直在梨纱房里。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事。
说不定——我想,这和谎称映一出事故的那个电话一样,是同一伙人的阴谋吧。
——他们不知道你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外人。
笹森贵美子这么说过。女孩想从我这里问出研究所的位置,所以谎称是梨纱的朋友......没准就是这样。
我决定不吃早餐,匆匆做好了外出的准备。正要出门时,想起忘拿了一样东西,又转身回到电话机旁,把搁在边上的便条纸塞进了衬衫的胸前口袋。
真壁七美——
这假名取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我一边想一边按下了答录机的开关。
20
今天我到沟之口的办公室比平常要早。
“啊,上杉先生,这下可麻烦了。”
刚踏进铁皮屋办公室,梶谷就从对面的桌前站起身来。我条件反射似的在屋中寻找梨纱的身影,她好像还没来。
“装置修复不了?”我问。
梶谷绕过桌子站到我面前,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肯尼斯已经把K2彻底修好了,这个很好,但问题是高石小姐。”
“——”我望着梶谷。
“她说想辞职。”
“辞职?”
我的嗓门不禁大了起来。梶谷叹了口气。
“大约在二十分钟前,她打电话给我,说想辞职。”
“不会吧......”
“嗯,很过分对吧?我告诉她,测试还没结束,突然撂挑子不干我们会很难办的,可她说再也不想进K2——”
“......”
“我已经通知研究所了,笹森女士也十分气恼,恐怕一切都得重头来过。”
我一把抓住梶谷的胳膊。
“梶谷先生——这是真的吗?”
“突然在电话里说辞职真的很让人头痛啊,昨天她可是只字未提。上杉先生,她跟你说过这种话吗?”
“没,我也没听说——”
我下意识地一回头,看到了门外的路。在烈日的照射下,路面看起来很干燥。
我想起了真壁七美的那通电话,摁了摁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头的便条纸沙沙作响。
“总之,就我们两个去研究所吧。这事真叫人不敢相信。”
梶谷向后门走去,我凝视着他的背影。
梨纱要辞职?
梶谷打开后门,转身看着我,像是在催我快走。
“虽然时间有点早,但我们得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快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