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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雍正(28)

作者:李正

结果张照的报告刚打上去,雍正便驾崩了。鄂尔泰摇身一变,成了新朝的辅政大臣。

张照立刻就被乾隆抓了。按鄂尔泰当时的意思,张照必须死,我这辈子最大的功绩就是“改土归流”,张照居然敢说我有问题?可最终,谁也没想到乾隆居然出面了,强行保了张照一命。

鄂尔泰欲置伊于死地,朕若听信其言,张照岂获生全?(《清史列传·大臣画一传档正编十六·张照》)

可乾隆为什么要保张照?表面上的说法是乾隆标榜“宽仁治国”,轻易不斩朝廷大员。可实际的原因,却是乾隆到晚年才透露的:

盖照即张所喜而鄂所恶者,……余非不知。

嗯,朕当年就知道张廷玉喜欢张照,而鄂尔泰讨厌张照,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留张照活着,鄂尔泰和张廷玉之间的关系就只会恶化,不会好转。

在乾隆的期待下,鄂尔泰和张廷玉的关系还真就朝着对立的方向发展了。

上之初年,鄂、张二相国秉政,嗜好不齐,门下士互相推奉,渐至分朋引类,阴为角斗。

就这样,在鄂、张两人没有直接交锋的情况下,他们下边的人倒是有了分组对抗的感觉了。此时的乾隆,心情舒畅,毕竟大臣之间的矛盾越大,作为最终裁判的皇帝的权力才越稳固。

时间慢慢来到了乾隆五年(1740)。

这一年,乾隆30岁。去年,他通过一场“弘晳逆案”解决了宗室内部的不安定因素。此外,“章总”还把握各种时机,完成了官场的大面积轮岗与换血。

与乾隆元年(1736)相比,到乾隆五年的时候,全国的7个总督已经换了6个;17个省的巡抚换了十几个;至于中央的六部尚书,更是挨个儿换了一茬儿,其中最重要的吏部,乾隆还交给了自己的嫡系讷亲。

至此,在朝堂秩序日益稳固的同时,鄂、张这两位前朝旧臣,也逐渐由乾隆执政的辅政者变成了绊脚石。一场政治打击,在所难免。

乾隆五年四月,在一场御前会议上,乾隆突然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无知之辈,妄行揣摩,如满洲则思依附鄂尔泰,汉人则思依附张廷玉。不独微末之员,即侍郎尚书中,亦所不免。(《清高宗实录》卷一一四,乾隆五年四月初四日)

乾隆既说了鄂、张二人有结党的嫌疑,同时又把这件事和“满汉之分”的民族问题绑在了一起。

乾隆这个做法,于他个人而言,真是非常高明。

这件事本来和民族问题是没关系的。比如鄂尔泰,他虽然是满洲人,但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始终都对读书人礼敬有加。所以,像杨名时、方苞、李绂、蔡世远这些康雍乾时期的汉族文人,和鄂尔泰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且蔡世远是乾隆的老师,杨名时、李绂都是乾隆亲自提拔的大臣。因此,乾隆知道鄂尔泰和汉人的关系是很好的。

那乾隆为什么还要挑起满汉的对立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乾隆此话一出,满洲大员肯定不敢和鄂尔泰走太近了,怕惹上朋党之嫌;而汉人官员也一样没办法和鄂尔泰走太近了,走太近就会被其他汉族人嫌弃。反过来,这对张廷玉的人际关系的影响也是一样的。乾隆的一句话,如一顶帽子般扣了下来,“鄂张党争”抱团对抗的局势,就此便给遏制住了。“章总”绝对是玩人的天才。

可光靠嘴说还不够,还得见血才行。乾隆即位之初始终标榜“宽仁”,他连一个朝廷大员都还不曾杀过。这皇帝不杀人,威慑力始终就感觉有所欠缺。很快就有一个人撞枪口上了,这个人就是时任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的鄂善。鄂善虽然名字里有个“鄂”字,但他既不是鄂党,也不是张党,是一个满洲中立派。与其杀鄂、张任何一边的人,燃起另一方的嚣张气焰,倒不如先挑个中间派动手,这可以同时震慑鄂、张二人,让他们知道,朕也是会杀人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乾隆六年(1741)三月,鄂尔泰的学生御史仲永檀举报鄂善受贿。仲永檀此举的最初目的应该很简单,就是想把鄂善从兵部踢出去,以扩张鄂党势力。但谁也没想到,鄂善最终会死。鄂善被捕之后,对受贿一事始终是死不承认的,而官员们也没打算好好审,本准备以“下人受贿,鄂善管教不严”的罪名,稀里糊涂地结案就完了。可关键时刻,乾隆突然表示,自己要单独提审鄂善。而这一套审案过程看下来,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任何的大刑伺候,纯粹就是心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