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原本计划带金博尔、克里斯蒂安娜、娜塔莎和孩子们去比勒陀利亚,看看他长大的地方。但在与父亲会面后,他就没这个心情了。他突然缩短了行程,飞回了美国,告诉他们,他需要回去处理佛罗里达州特斯拉发生交通事故的事——他也是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离开的。
这次拜访虽然短暂,但似乎预示着埃隆与父亲的关系即将缓和,也许可以帮助他驯服一些内心仍困扰着他的恶魔。但事实的走向并非如此,2016年晚些时候,在埃隆离开后不久,当时30岁的贾娜怀上了埃罗尔的孩子。“我们都是孤独而迷失方向的人,”埃罗尔后来说,“生活就是顺水推舟——你也可以说这是神的旨意,是大自然的规律。”
当埃隆和他的弟弟妹妹发现这件事以后,感到毛骨悚然、怒不可遏。“事实上我正在慢慢试着同父亲和解,”金博尔说,“但后来他与贾娜有了一个孩子,我心想:‘算了吧,还和解什么呀,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从那以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就在2017年夏,马斯克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为了《滚石》杂志的封面报道接受了记者尼尔·斯特劳斯的采访。斯特劳斯首先问了一个关于特斯拉model 3的问题。结果一如平时经常出现的情况,马斯克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对艾梅柏·希尔德及他父亲的事情耿耿于怀。没做过多解释,他就起身离开了。
五分钟以后,特勒去把他找了回来。马斯克回到采访的房间,向斯特劳斯解释说:“我刚刚和女朋友分手了。我真的很爱她,这让我很伤心。”后来在采访中,他心里放下了关于父亲的事,没有提到埃罗尔刚让贾娜怀上孩子。“他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哭泣,“我父亲的邪恶计划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事情还在酝酿的时候,他就一肚子坏水。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罪行,他都犯过;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恶行,他都做过。”在马斯克介绍他父亲时,斯特劳斯发现他不会谈及具体的细节。“显然有一些东西,马斯克是想分享的,但这些事情让他难以启齿。”
第45节 堕入黑暗
2017年
同奥米德·阿夫沙尔(左一)检查电池包(上);2008年,在弗里蒙特工厂的木星会议室观看spacex的发射任务,同时查看特斯拉的生产数据(下)
你有双相障碍吗
与艾梅柏的分手,还有他父亲与继女有了孩子的消息,让马斯克心力交瘁。他的精神状态开始了一段在抑郁、恍惚、眩晕和狂躁之间颠来倒去的时期。他情绪十分低落,几乎因紧张性神经症而恍惚,因抑郁而崩溃。随后,就像有人按动了一个开关一样,他变得晕头转向,一次次重放巨蟒剧团过去的短剧,剧中愚蠢的踱步和古怪的辩论惹得他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笑声。2017年夏到2018年秋,于公于私都是他人生中最接近地狱的一段经历,甚至比2008年的那段危机还要糟糕。“那是我有史以来痛苦体验最为集中的时期,”马斯克说,“18个月无休无止的精神错乱状态,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痛苦。”
2017年年底的一天,公司安排他参加特斯拉与华尔街分析师沟通的财报电话会议。时任特斯拉总裁的乔恩·麦克尼尔发现他躺在会议室的地板上,关着灯。麦克尼尔走过去,在角落里挨着他躺下。“嘿,伙计,”麦克尼尔说,“我们要开财报电话会啦。”
“我开不了。”马斯克说。
“你必须参加。”麦克尼尔回答。
麦克尼尔花了半个小时才说动他起身。“他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走到了一个能让他安坐在椅子上的地方,随后我们安排其他人进入房间,让他完成开场陈述,接下来我们替他打掩护。”麦克尼尔回忆道。会议一结束,马斯克就说:“我得躺下,得关灯。我只是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麦克尼尔说,同样的情景上演了五六次,其中有一次在会议室里,他不得不躺在马斯克身旁的地板上,只是为了让马斯克批准一个网站设计的新方案。
大约在那时,推特上一个用户问马斯克是不是患上了双相障碍。“是的。”他回答道,但他又补充说自己还没有在临床上被确诊。“感觉糟糕就是跟坏事有关,所以可能真正的问题是我太沉溺于现在这些破事了,不能自拔。”有一天,麦克尼尔和马斯克坐在特斯拉的会议室里,马斯克刚刚念完一段“咒语”,麦克尼尔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患有双相障碍。马斯克说可能有,麦克尼尔把他的椅子从桌子旁推开,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听着,我有个亲戚是双相障碍患者,”麦克尼尔说,“我有过这方面的亲身经历。如果你能积极治疗,用上合适的药物,你就能找回原来的状态。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次他们谈得很好,马斯克似乎明显流露出一种愿望,要摆脱这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