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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隆·马斯克传(2)

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

一天清晨,在校园集会上,一个男生正在和一帮朋友玩闹,撞到了埃隆。埃隆一把把他推了回去,双方发生了口角。这个男生和他的朋友们在休息时间找到了埃隆,发现他正在吃三明治。他们从他身后靠近,踢了他的脑袋,还把他推下了水泥台阶。当时和埃隆坐在一起的金博尔回忆:“他们骑在他身上,不停地殴打他,踢他的头。打完以后,我甚至认不出他的脸。那就是个肿胀的肉球,几乎看不到他的眼睛。”随后埃隆被送往医院,一周都无法上学。几十年后,他还在接受矫正手术,以修复鼻子内部的组织。

但同他的父亲埃罗尔·马斯克给他造成的情感创伤相比,这些伤痛都微不足道。埃罗尔·马斯克是一名工程师、一个无赖、一个富有魅力的幻想家,他的这些特质至今仍困扰着埃隆。在校园欺凌事件发生后,埃罗尔站在了施暴者那边,他说:“那个孩子的父亲刚刚自杀了,埃隆还说人家蠢,埃隆总喜欢说别人蠢。我怎么能责怪那个孩子呢?”

埃隆从医院回家时,父亲狠狠斥责了他一顿,埃隆回忆:“我站了一个小时,他冲我大喊大叫,说我是个白痴,说我一无是处。”金博尔不得不旁观了这一幕,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记忆。金博尔说:“我父亲情绪失控了,可以说是勃然大怒,类似的场景我们见得太多了。他对我们哥俩毫无同情心。”

埃隆和金博尔再也不同父亲说话了。他们都表示,父亲说埃隆挑起了整件事的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那个肇事者最终因为这件事被送进了少年犯管教所。他们说,父亲的谎言反复无常,他经常编造各种穿插着虚构情节的故事,有时这些情节是蓄意编排的,有时则纯粹是他的妄想。他们都说他有双重人格,前一分钟还和蔼可亲,后一分钟就会开始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无情谩骂。每次长篇大论结束时,父亲都会告诉埃隆他有多可悲。埃隆只能站在那里,不能离开。“这是精神上的折磨。”埃隆说完,停顿了很长时间,微微有些哽咽,“他总能让情况变得恶劣不堪。”

我给埃罗尔打电话时,他跟我聊了近三个小时。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定期通话、发信息。他总是迫不及待地向我描述他带给孩子们的好东西,还把相关的照片发给我——说明至少在他事业发展良好的时期,他是这样做的。他一度拥有一辆劳斯莱斯,也跟孩子们在野外搭建过一座小屋,还从赞比亚一个矿主那儿得到天然的祖母绿,然后卖给珠宝商,一直到这桩生意倒闭关门。

但埃罗尔也承认,他希望孩子们在体格和人格上都能强壮起来。“他们和我在一起,让他们更能适应野外学校,”他还补充说,暴力只是他们在南非学到的一部分,“两个人放倒你,另一个人拿木头砸你的脸,诸如此类。新生入学第一天就得跟学校里的暴徒搏斗。”埃罗尔自豪地承认,他以街头黑帮式的管理风格对他的孩子们实行了“极其严厉的独裁统治”。他还特别补充说:“埃隆后来也把同样严苛的独裁风格搬到了自己同他人的关系中。”

“逆境塑造了我”

“有人曾说,每个男人的一生都在努力满足父亲的期望,或者弥补父亲犯下的错误,”贝拉克·奥巴马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我想这或许可以解释我的软肋来自何处。”以埃隆·马斯克为例,尽管他无数次地尝试在生理和心理上摆脱父亲的阴影,但父亲对他的精神影响仍将持续存在。他的情绪会在晴空万里和暗无天日之间、在激情四射和麻木愚钝之间、在冷漠疏远和真情流露之间循环往复,偶尔还会陷入那种双重人格的“恶魔模式”,让他身边的人感到害怕。不过有一点他倒不像埃罗尔,他会照顾孩子。但在其他方面,他的行为背后蕴藏了一种危险,需要他不断抵制。正如梅耶所说:“他可能会变成他父亲那样。”这是所有神话中最能引起人们共鸣的经典台词之一。令人好奇的是,这位在“星球大战”中激流勇进的英雄,在展开他如史诗般浩荡的人生追求过程中,到底需要在多大程度上与原力的黑暗面展开较量,来驱除他父亲如达斯·维达般遗留下来的心魔?

埃隆的第一任妻子贾丝廷说:“我觉得一个人像他那样在南非度过童年,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人关上心门。”在他的10个孩子中,贾丝廷是其中5个孩子的母亲。“如果你父亲总是叫你傻瓜和白痴,也许你唯一的回应方式就是闭上心门。因为即便打开了一个情感维度,你也没有驾驭情感的工具。”这样做可能会让他变得冷酷无情,但也使他成为敢于冒险的创新者。贾丝廷说:“他学会了消除恐惧。如果你屏蔽了恐惧心理,那么也许你也得屏蔽其他情感,比如快乐或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