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风雨十二年
第二十五章软禁陈光,我之所见
一、陈光是我的老领导、老战友
首先就我知道的陈光其人,做简要介绍。
陈光是湖南郴州人,1905年出身贫农之家,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参加湖南农民暴动,然后上井冈山。在中央苏区反围剿战争中,曾任红一军团12师师长和少共国际师师长,自二万五千里长征时担任红一军团红2师师长职务。到陕北后,任红4师师长。“西安事变”后,他接替已调任红军大学校长的林彪,任红一军团代理军团长。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曾担任115师343旅旅长,115师副师长、代理师长。
抗日战争时期,在山西、山东敌后的广大地区,他率领115师英勇打击日寇和敌伪顽固势力,多次粉碎日寇和敌伪顽固势力的围攻、封锁和扫荡,坚持抗日游击战争,为创建抗日根据地,不断扩大抗日武装力量,立下了大功。
1943年由山东敌后抗日前线,调延安参加整风学习。
解放战争时,陈光赴东北,先担任东满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后任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卫戍司令员和第四野战军副参谋长。
全国解放后,任广东军区第一副司令员。
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多次光荣负伤,历来以冲锋陷阵,英勇善战著称。其身经百战,并战功累累。
在山东抗日战争处、中时期的五六年中(1938年至1943年),我一直在他身边工作,陈光是我的老领导和生死战友,交往也十分密切。
记得1950年2月,我参加兵团在广州召开的解放海南岛渡海作战会议时,他请我到他家吃狗肉,他边吃边言兵谈政的发表了一通不平凡的议论。
他问我:“海南岛是战争办法解决好,还是和平办法解决好?”
我说:“当然是和平办法解决好,可是现在根本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唯有用战争办法解决。”
他说:“和平解决的办法是存在的,只有叶剑英让出一个职位就行,你们就可以避免一场血战。”
我说:“能不能把你的高见和办法说给我听听?”
陈光把话匣子打开了,侃侃而谈,他说:“我的办法就是找陈济棠搞统战工作,争取用和平解放长沙方式来解决海南岛问题。我有关系人可以找到陈济棠,陈现在来往于香港与海口之间,现在海南岛的部队多数是陈的老部署,他与薛岳矛盾很尖锐,薛岳拼命排挤他。陈济棠历来是反蒋的,中央苏区对我‘围剿’时,他的态度是消极应付的,他参加1933年福建反蒋事变,1936年又策划两广抗日反蒋。如果叶剑英把广东省主席的位置让给他,我看问题就解决了。现在叶剑英挂名官衔太多了,什么华南分局书记、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广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广州市委书记、广州市人民政府市长等等,太多了。我认为让出一个位置,争取和平办法解决海南岛问题,是划得来的,对我们是有利的。”
当时我听了之后,心里有两点怀疑:第一,陈济棠已无实际兵权,他能把蒋介石的嫡系薛岳搞掉吗?第二,叶剑英是统战工作老手,对广东军阀情况又非常了解,在团结反蒋力量方面经验丰富。再说,是否争取和平办法解决海南岛问题,中央肯定全面的考虑过。
因此我问他:“你向叶参座和林总提过建议没有?”
他说:“还在考虑。”
1950年4月30日,解放海南岛战役结束后,我们43军进行了战后休整工作,大家忙了一个多月,事情刚刚结束,稍稍喘口气,就接到第四野战军总部命令,调我任15兵团参谋长兼广州军区参谋长,出缺军长职务由副军长龙书金担任。
我把工作交待之后,即离开海南岛,于6月底回到广州,来到新的岗位上工作。
当时朝鲜战争已经爆发。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副司令员洪学智等几位领导人,都非常关心朝鲜战场形势的发展,成为每天议论的中心内容。
7月初的一天,陈光知道我已回到广州,又邀请我到他家吃饭。由于陈光是我的老首长、老上级,私人友情甚深,因此到他家里去吃饭和闲谈,是很平平常常的事,我当然不会推辞,按时前往。
一进门,陈光办开玩笑半认真地,就是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我不十分欢迎你回广州担任参谋长职务。”
我有点莫名其妙,一边落座,一边惊异的问:“为什么?”
他说:“这是你最大的失策,军长有兵权,四五万人是个很大的力量。你当兵团参谋长名义上提升了,但没有什么实权,没有司令、政委同意,一个团、一个营你也无权调动。”
我说:“这是上级命令。”
陈光改变口气说:“没有办法,既然来了,好好干一段再说。”
之后,我们两人就谈到朝鲜战争形势,陈光又大发议论说:“为了破坏美帝国主义在东方的新侵略计划,策应朝鲜人民军作战,我主张,我们中国应向东南亚出击,向越南、缅甸出击,有两三个兵团就可以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打得美帝国主义顾此失彼。”
他问我的看法如何,我说:“我没有你这样高的战略水平,我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在进餐过程中还谈到,他在港澳和台湾有一些情报关系,通过这些关系,不但可以得到台湾情报,还可以掌握远东美军的行动情报。他说:“你现在是兵团参谋长了,以后我可以把这些情报关系全部交给你,可能对你今后掌握敌情有帮助。”云云。
这是我与陈光最后一次吃饭闲谈。
二、接受特殊任务
大约是7月中旬的一天,叶参座(叶剑英)通知邓华、赖传珠和我三人到他家开会。会上,叶剑英宣布陈光有严重政治问题,中央已决定把他先控制起来,软禁在家,然后再调查处理。
陈光又什么严重政治问题呢?叶参座主要谈了四条:第一是通敌。与蒋介石在香港、澳门的特务混在一起,以情报资敌。第二是反对领导。对广东现在的军政领导人不满。第三是可能外逃。据说他已准备最近到香港去。到了香港,蒋介石特务就可能把他弄到台湾去。第四是家中私藏了大量武器。
叶参座说:“因此要尽快采取断然措施,先把他控制起来,软禁起来,再听从上级的处理。”
叶、邓、赖事先似有商量,对处理陈光的意见也基本一致。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陈光这个人很横蛮粗野,脾气暴躁。”又说:“他家里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包括国民党特务、流氓打手,这些人都会使用武器。”还说:“陈光住的楼底下有个武器仓库,不但有长短枪,还有轻重机枪,数量不少。因此,搞得不好可能发生枪战。”等等。
这个宣布对我简直是晴天霹雳,太突然了。我虽然知道陈光数年来对没有被重用,有所不满。从延安到东北后,按照资历和军事才能,他应该担任林彪的主要副手之一,但没有被重用。也听说,在我到任军区前的某次会议上,叶剑英曾对陈光提出批评,因此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还拍了桌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堕落”到“通敌”、“外逃”。我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平静,也很不理解。
在战争年代,我们并肩战斗多年,出生入死,流血流汗,从私人感情与战友情谊上一时转不过弯。但既然是中央批准的,又是叶参座亲自安排和处理此事,作为下级,就不能不执行组织做出的决定。
如何把陈光控制起来,软禁起来呢?当时,几位领导已经有了行动计划,叫我来就是通知我按照这个行动计划执行。
叶参座面对我说:“你不是和陈光私人关系很好吗?我们商量过这样办:软禁的地点,就在他现在的驻地那座小楼,你设法把陈光引到外面去游山玩水,家里由邓、赖负责兵团政治部和省公安厅,把他家里的武器全部收缴,人员全部调出处理。另外安排新的人员进去担任看管监视。他的私人文件也全部清出审查。”
又对邓、赖说:“一切工作秘密准备完毕后,在陈光外出游玩时,家里就动手,务必在他回家之前,全部处理完毕。”并说:“指定一位干部在陈光返回后,向他当面宣读限制他自由的决定及指出其错误要点。”
接受任务的当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如果上级让我完成消灭日寇或国民党军队的任务,不要说一个团、一个师,就是一个军、一个兵团也不在话下。但限制接受和执行的任务,是诱捕自己的老上级,老战友,执行这样违心的任务,有生以来第一次。再者,叶参座所说陈光如此严重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真让人难以相信。心中反复思忖,但最后我还是认定了,军人是要服从命令的。今天的会,看来叶、邓、赖已按中央指示事先商量过,我只能按中央和上级的指示和部署办。
次日,我就到陈光那里去了。我的态度平常如故,但稍稍留意观察他家里,是否有什么异常现象,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征候。我们两人东拉西扯闲谈,从朝鲜战争到广东剿匪,说得随便自然。
陈光以好烟好酒相待。最后我说:“我几次来广州,除了去过越秀山、黄花岗之外,其他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过。你对广州情况熟悉,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带我去玩玩。”
他想了想说:“现在天气很热,可以坐游船到郊区去玩玩。”
我说:“郊区有什么好玩的?”
陈说:“有!山清水秀。”
我说:“那明天上午去吧。”
他又思忖片刻说:“明天不行,我还有点事情,后天可以。”
告辞出来后,我就到赖传珠的家里,把同陈光一起出游的准确时间告诉了他。
陈光仍蒙在鼓里,既不可能料到他已走到誉毁荣辱的边沿,也不可能料到他的行动自由就要结束,更不会料到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二十多年战斗生涯,竟会如此结束。
三、软禁前后
按照约定游玩的时间,于当天上午8时,我同陈光各带两名警卫员,在广州东山驻地附近的河道码头登上游船。
游船开始悠悠荡荡缓慢前进。我们呼吸着郊区清新空气,观看河道两岸田园风光。虽然我内心极为沉重痛苦,也要假装轻松愉快的样子。触景言景,无话找话,力求让陈光高兴。我完全明白,这是上级交给我的一项特殊任务,一定要理智战胜感情,圆满完成。
约一个半小时,游船到达陈光指定的地点,靠近码头,陈光手指岸上一座房屋对我说:“这里是有名的广州”‘鹧鸪菜’老板的家,我和他是相识友好,我们下船到他那里休息、饮茶去。”
我们下船,进到那座花树围绕的中国式宽大平房内,结果主人不在家。由他的女儿和儿媳等接待。由于陈光来过。他们见面很熟悉。
女主人彬彬有礼说:“陈司令来了,欢迎,欢迎!”以好茶好果招待,谈话很自然。那位年轻女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几岁左右,在什么学校学音乐的。举止大方热情,服装入时,长像不凡。
陈光知道她的钢琴弹得好,就叫她弹琴。我对钢琴不懂,尤其演奏外国音乐,简直等于对牛弹琴。可是在那种场合,不懂也不能表露出来,并且每演奏一曲,还要称赞几句:“弹得好”,“曲子也好”,“比战场上的枪炮声、人叫马嘶的冲杀声好听多了。”姑娘弹弹歇歇,歇歇弹弹很高兴,陈光的情绪也不错。
手表指向11点,陈光仍玩兴正浓,经我提醒才告辞离开。
12时半,我们回到东山码头,登岸后各自回家,我则绕到赖传珠家里去了,邓华也在那里。他们从楼上窗户已观察到我们回来了。赖传珠住的小楼与陈光住的小楼是并排邻居,中间只隔一条不宽的马路,两楼相互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大声喊叫。我们三人就在楼上靠陈光小楼那个方向的一间室内,利用窗户观察陈光回去后的动态。
陈光回到家后不久,我们就清清楚楚听到他在楼上那间办公室内,发疯似的大吵大骂:“我陈光有什么罪?”
“我陈光打了几十年反动派难道是罪?”
“我陈光什么时候对敌斗争动摇过?”
“我陈光有什么事情对不起党,对不起革命?”
“你叶剑英有什么了不起?你在我们军队战史上没有一寸战功,你指挥过哪一次重要战役?”
“你林彪现在爬上了高位,当了大官,早把我们这些人忘了!你现在又支持叶剑英一起陷害我陈光。你们的心太恶毒了。”
大闹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停下来。据说送去的午餐也不吃,躺在床上生气。
当天下午4时,叶参座打电话要我立即到他家去谈问题。我到达后,叶参座面露微笑对我说:“你今天为党立了一次大功,我们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们很高兴。”以后又问了问上午陈光外出的情况,又问了问我过去同陈光的关系情况,我均如实地回答。谈话时间并不太长,就离开了。
在软禁陈光的第四天上午,陈光乘内卫和外卫疏忽,一下跑出院子外面去了,沿着马路奔向水上俱乐部方向。
警卫人员在后面边追赶边问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李作鹏参谋长”陈光说。
“他不在那边。”
“他住在哪里?”陈光问警卫人员。
“你先回去后再告诉你。”
“我有急事要找他。”
“先回去再说”,警卫人员七手八脚,你拉我推,把他弄回家去了。
次日上午叶参座打电话给我说:“据说陈光有急事要找你,你可以到他那里看看他有什么急事。然后把了解的结果打电话告诉我。”
我遵照叶参座的指示,当天下午就到陈光那里去了。陈光虽然情绪不好,但见到我仍很平静。
待我坐下后,他说:“他们把我关起来,你事先知道吗?”
陈光两眼血丝密布,一看便知休息的不好。
“知道要把你软禁,但上面有严格纪律,不能告诉你。”我坦率如实地回答。
“这个我理解,我不怪你。”“陈光又说:”我想找你商量一件事情,你看我现在落到这个样子,怎么办?广州和武汉(指叶剑英、林彪)都不可能解决我的问题。我想请你到北京区走一趟,先找罗(指罗荣桓),请罗找老毛(指毛主席),把我的情况向老毛汇报,加在我头上的‘通敌’、‘外逃’的罪名的他们捏造的。在港澳建立情报关系,就是‘通敌’,随便谈谈想到香港去看看就是‘外逃’,这是天大的冤枉。我希望北京派人来广州调查,我希望罗、毛说句公正话。”
我以同情和诚恳的态度回答说:“只要叶参座同意,我愿意到北京去一趟。你的问题快点解决,也是我的心愿。如果不同意我去,那就无能为力了,我不能自由行动。”
沉默片刻后,陈光又说:“真急死人,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请求党中央、毛主席解决外,别无办法。”
我说:“急也没有用,我很快请示叶参座,如果同意,我尽快出发北上。”
说完我起身就走,他送我到楼梯口,我边走边说:“你千万保重,注意身体。”他只点点头而已。
当天晚上,我把情况用电话如实地报告了叶参座。叶指示说“你告诉陈光,现在你广州离不开,我不同意你去北京。他的问题我们已经报告了党中央、毛主席,党中央和毛主席同意我们对他的处理。”
次日下午,我又到陈光那里,把叶参座的指示全部转告给他。他听完后,脱口而出说:“那好,听天由命。你晓得他们是怎样报告中央的?”看样子陈光情绪又在激动,满脸充血,烦躁不安,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室内空气沉闷紧张。我又想不出什么适当话语来缓和他的情绪,只好陪着静坐。
过了一会儿,无话找话,我问了问他最近生活情况,他低声说:“生活是小事情。”
我说:“生活方面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上面并没有规定降低你的生活待遇。”他低头不语。我看没有什么可谈的,就起身告辞。
这次他不但没有送我到楼梯口,坐在藤椅上连身也没有动。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陈光了。
四、历史悬案
直到1950年秋,我调离广州时为止,陈光问题调查结果如何,我一点也不知道。事后,曾听赖传珠在闲谈中谈到两件事情:第一,原来说陈光住的楼下有一个秘密武器库,根本无其事。除了警卫班每人一支枪外,没有发现其他武器。第二,清理审查陈光的私人文件,也没有发现什么重大问题。着说明当初叶参座宣布陈光所犯的四条主要错误并依此作为处理陈光的依据,与事实有很大出入的。
是年冬天我到北京开会,曾去看望罗荣桓并顺便谈到陈光问题。记得当时我主要向罗说了两点:一是向罗汇报陈光曾表示对他如此处理很有意见,希望中央过问他的事;二是我提到陈光是有战功的。罗荣桓说此事已由叶参座处理,并要我守口如瓶,不必在过问此事,也不要再多说话,防止别人说是山头主义、宗派主义。以后我见到林彪时就再没有提此事了。
后来,有人说软禁陈光是林彪所为,我不相信。林、陈之间有误解,有成见是可能的,甚至据说在延安整风时他同林彪吵过架,但这毕竟是同志间的内部问题,陈光毕竟是战功远远大于过失。全国刚刚解放,林彪不可能,也没有道理致陈光于死地。
据我所知,陈光在红军时期还舍命救过林彪。那是在1930年1月,红4军到达宁化,获悉赣、闽、粤三省敌人共十四个团,对闽西地区发动“三省会剿”,其目的是消灭红4军于闽西地区。2月,红4军转到吉安陂头镇地区休整。此时,蒋介石嫡系独立第15旅唐云山部,由吉水、吉安分路向红军进犯。我军在水南施家(此地离笔者家乡十五华里)将其歼灭,俘敌一千六百余人,缴枪二千余支。
在歼灭唐云山旅战斗中,林彪的指挥所设在靠近火线的一个山坡上。敌人发现后,来了一个反击,把指挥所重重包围,并进行攻击。陈光见此情况,立即亲率部队向敌人猛烈冲锋,把敌人打退,替林彪解了围,陈光因此也负了伤。当时如果让敌人打进了指挥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事后,林彪很高兴,亲自去慰问负伤的陈光。
这是陈光在山东抗日期间,亲口对我讲的。
1953年,据说给陈光做出的政治结论是犯了反党错误,组织上开除党籍,并将陈光由广州转到武汉关押,不久他就死去了,传言是他引火自焚,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一直不得而知。一代风流人物、红军老战士、抗战将领,至此无声无息地终结。陈光死得非常遗憾,死得非常悲惨,死得不明不白。
陈光的问题以及陈光的死,多少年来始终如同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沉重无比。后听说,中央重新审查了陈光问题,并给予了平反,恢复了党籍和荣誉。
1994年春,我在北京,听说陈光的爱人史瑞楚病重,我立即与老伴前往医院看望。看到老战友史瑞楚,就想起老领导陈光,百感交集。不久,史瑞楚去世了,这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参加处理陈光问题的人,有的已经作古了,但也还有健在的。相信他们会提供更加全面、准确的资料,以澄清多年之久的历史悬案。希望我的这一点回忆能够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