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对在柬埔寨边境地区的美国俘虏给以人道主义的待遇,并不时地向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主席提出交涉,要求他们优待被南越游击队抓获的美国人,而经常受到柬埔寨左派和我过去的一些法国合作者的责难。我这样做,是出自很容易被理解的一种感情。柬埔寨是一个中立国家,同时它又尽自己的可能对越南人为独立而进行反美斗争提供各种帮助。
尽管美国不断地对我们边境地区的村庄进行空袭,并以“消灭越共”为名对我国政府进行恫吓,对我们的农民进行威胁,但它还不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与我们之间没有交战。为了正确对待美国俘虏,为了按照这些战俘家属哀怨的要求而向越南革命者进行交涉,我曾到处奔走,这不仅是出自于佛教徒的慈悲为怀,也是出于缓和美国同柬埔寨今后的关系。
除此之外,对这些曾经按照命令或出于误会而侵犯我国领土或领海,最后被我军俘获的惶恐不安的人们,我从来就没想到要进行报复,只是要他们遵守我们的风俗习惯。他们人数并不多,而且都受到了优待,这在美国舆论界产生了良好的印象。因此,也可以证明我们既不是共产党,也不是野蛮人,而都是有教养的温良恭检让的友好的人。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我们还安排美国战俘中的伤员到我们最好的医院(如法国人的卡尔梅特医院)去治疗。我经常利用圣诞节或其它节假日等时机,把他们释放,交还给他们的家属。
一九六八年,王家海军部队俘获一艘侵犯我国领海的美国内河舰艇,并俘虏了艇上所有的水兵。在我国人民内部没有激起强烈的谴责的情况下,我们把他们“留宿”在金边附近的水净华水兵基地上很好的楼房里。给他们好吃好喝,给很好的照料。他们可以同高棉“看守们”一起搞体育活动。这些“看守们”对他们并不凶,相反却待他们很好。许多外交官和记者多次访问了他们。
在罗伯特·肯尼迪逝世的时候,为了表示对他的哀悼,我释放了他所有的同胞,还给他们全换上了崭新的便装,并邀请他们参加我们的独立节和电影节。我们所给予这种不寻常的待遇,不仅美国水兵们应该感激,美国当局和美国记者也应该感谢。
另外,我曾为在越南被越共抓获的美国俘虏得到优待而不断奔走,尽管我的一再请求以越南革命领导人的恼怒而告终。我可以摘引一些有关这个问题的通信:
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九日,我在给越南民族解放阵线主席阮友寿的信中说:“出自于纯粹的人道主义,请允许我再一次转达两位被南越民族解放阵线抓获的美国俘虏的家属的请求,她们想知道她们的亲人是否还活着,如有可能的话,能否互相通信。他们是:
古斯塔夫·赫茨先生。他是美国国际开发署总务司司长,于一九六六年二月二日在平阳省被俘。
道格拉斯·拉姆齐先生。他是美外交人员服务局的成员,被委派到厚义省任美国国际开发署的代表,于一九六六年二月被俘。
作为一个中立国家的元首,我很难拒绝那些忧虑不安的家属们的请求,只好向您提出这个问题。我希望您会同过去一样对我给予友好的谅解……”
一九六七年十一月二十日,我在给南越民族解放阵线主席的信中说:“请允许我随信附上我刚收到的贝蒂·米切尔夫人的来信抄件。她的丈夫阿尔奇·米切尔先生于一九六二年五月三十日同女医生阿德尔·维蒂小姐和丹·格伯先生在邦美蜀麻风病院被阵线的武装部队俘获。米切尔夫人代表这三家的家属再次要求说,这三个人都是‘为不幸的麻风病人解除痛苦,从事社会工作的文职人员,他们的工作同军事和政治活动毫无联系。我衷心希望您大发善心,能对我的上述要求给予认真的考虑,顺致崇高的兄弟般的敬意。诺罗敦·西哈努克。”
我经常收到美国人的感人的信件,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对我的努力表示感谢。
一九六七年六月二十一日,詹姆斯·L·伊根夫人从美国新泽西州曼亭赛德市广景路寄来的信里说:
“我急切地向您表示衷心的谢意,感谢您在试图寻找我的儿子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仁慈和好意,如果你能将这一谢意转达给阮友寿先生,我将非常感激,他为我们的事情做了许多调查……,请再次接受我们对您所做的努力所表示的诚挚谢意。我们期待着和平来临的那一天,殿下,那时我们将能够向我们的政府,自由地披露您的巨大的好意。顺致最诚挚的敬意。”
一九六七年九月八日,索兰格·赫茨先生、普莱斯巴格先生和弗吉尼亚先生用法语写信说:
“殿下:感谢您八月十九日通过澳大利亚大使馆转来的信……您的和蔼和仁慈使我们感到非常不安……”
一九六七年九月,美国参议员罗伯特·F·肯尼迪先生用法语写信说:
“殿下:您对古斯塔夫·赫茨先生和我们许多公民的亲属所表示的善意和仁慈,我谨表谢意。对于被南越民族解放阵线抓去的美国文职人员,他们的亲属都为他们的生活待遇担心。您对这个问题亲自给予关怀,使我更为感激,也为高棉人民能有您这样的国王和国家元首感到钦慕……你的忠实朋友罗伯特·F·肯尼迪。”
我想,在我提出交涉之后,南越民族解放阵线主席阮友寿先生于一九六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给我的信,一定会引起大家的兴趣:
“亲王:我刚刚收到了您充满着友情的来信。您在信中,转达了赫茨先生和拉姆齐先生的亲属的要求。我认为,有些美国人就是利用您的善良,经常不断地打扰您,而他们的政府却不断地对柬埔寨进行无礼的攻击,同时还筹谋反对高棉的独立、中立和领土完整的最恶毒的计划。
“为了感激亲王、高棉王国政府和人民对我们阵线和我们南越同胞一贯怀有兄弟般团结的感情,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中央委员会主席团荣幸地直接通知亲王:
“阵线准许赫茨夫人领回其丈夫的尸体和他的衣物。我们认为,由于美国远征军并未放松其反对我们的战士和人民群众的野蛮活动,战争给我们造成了许多物质上的困难,所以还不能及时地寻找和移交其余失踪人员。
“关于犯人唐纳德·R·拉姆齐的问题,请相信,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对所有的战犯同样都实行人道主义政策。迄今,我们已释放了很多美国军人和特务,这已经可以向世界表明,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一贯不变的。然而,美国政府方面,显然还在不断地继续制造反对越南同胞的令人厌恶的罪行。这种事实使我们认识到,单方实行人道主义政策是没有用的。
“美国人的亲属已体验到,这场强加在我国人民头上的非正义战争的苦难,就应该同我们一起,努力制止美国对越南的侵略。亲王在百忙中抽出了宝贵时间为他们奔忙,不仅赢得他们的尊敬,也保持了您同他们已有的友谊。
“最后,关于厄尔·P·加拉哈夫人的情况,我赞同亲王的意见,她可能只是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引诱而犯了过错。
“请亲王接受我深切的情谊以及最崇高的和最衷心的敬意。阮友寿。”
对阮友寿先生这封很有礼貌却又带刺的信,我随即复信说:
“……我十分清楚地理解您的感情,也就是当您接到由您本人和您的勇敢的人民的忠实朋友所转达的这些请求的时候的感情……但您大概也了解,我不太可能回避一个属于人道主义方面的要求……照我看,您(对美国人的亲属)的答复,只是对民族解放阵线的事业有利,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