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义正曾恳切地同父亲的部下及部下的夫人们说过:
“我们对有关父亲的事情知之不多,希望你们能多讲些给我们听。”
山本的死,使海军的官兵们和普通国民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他们不能不为战争的前途而感到忧虑和不安。
山本的死,还使国内的文人学士们震动了。他们痛定思痛,长歌当哭,挥笔写下了大量激情四溢的悼念性诗歌。
土屋文明、川田顺、佐佐木信纲和会津八一等以写和歌而著称的作家们,写下了大量悲壮的和歌;高村光太郎、佐藤春夫、和西条八十等有名的诗人也怀着悲痛的心情赋诗悼念山本。我认为,在这大量的诗歌中,感人至深的当属早在长冈中学时山本的同窗学友,现为宫中御歌所职员的外山且正所写的几句诗文:
虽言皆颂提督好,
我看还有非议人。
歌罢老友仰天叹,
百感交集泪满襟。
米内光政得知海军省“山本已战死在战场上”的通知时,正在和政友会成员绫部健太郎谈话。据说,米内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流下了眼泪,他顾不得去擦,痛苦地闭着双眼对绫部说:
“山本也许愿意这样死去,他或许感到满足了。然而,不论是日本还是海军,却失去了一个不该失去的栋梁。”
山本任次官时的副官们以及很多海军方面的人士都一致认为:山本的死,无疑意味着日本的衰败。高木?吉这时在午鹤镇守府任参谋长,特意从午鹤赶来京都。会见京都帝国大学的学者们,他乘车行至市内时,意外得知了山本战死的消息,这使他大为震惊。瞬间,他联想到:“这样一来,战争就无法再打下去了;在目前的海军中,能够胜任接替山本先生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职务的人,只有山口(多闻)和小泽(治三郎)先生。然而,山口先生已在前一年的中途岛作战中阵亡,就海军的论资排辈的迂腐传统来说,又不可能任用小泽先生。完了,一切都完了!”
高木的这些念头,虽然只是在一闪间出现的,但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今,对这件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山本遇难前不久,田结穰到中国任日本驻中国舰队参谋长,驻在上海。
继古贺峰一之后,久病初愈的吉田善吾,也来到上海,任驻中国舰队的司令长官。
一天,吉田疑惑地对田结说:
“喂,参谋长,近来我总觉得山本好像有要死的打算,在他近期来信的字里行间,好像隐约地暗示了他的这一想法。”
也许吉田的猜疑是有道理的。此后没多久,果然传来了山本遇难身亡的噩耗。
松永敬介非常了解山本。他更清楚山本对尚未发生的事情有敏锐的预感,因此,当他得知山本遇难身亡的消息时,当即很自信地推断说:
“即使他不是有意自杀,但至少他也预料到这次行动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很明显,他是故意为自己安排了死期。”
近藤泰一郎也曾断定说:
“他已经有了死的想法,至少,他也是怀着‘一死了之’的心情登上飞机的。用陆军的话来说就是,他故意走进了敌人的枪林弹雨中。”
山本遇难时,藤田元成为航空队司令官,驻守在千叶县的馆山。山本的死,对他来说,实际上是双重打击:一方面失去了自己心目中最崇敬的人;另一方面丧失了自己最可信赖的上司—联合舰队最称职的司令长官。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不寒而栗,尽管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但他从这时起开始意识到:日本已经完了。
绰号为“地瓜先生”的深泽素彦,专门负责海外占领地宣传工作。大本营广播山本战死的消息时,他正在举行夏季相扑比赛的两国采访比赛实况。听到这一不幸的消息,他感到既震惊又悲伤。
为山本举行国葬的那天,太平洋石油公司的松元坚太郎,通宵未眠,整整哭了一夜。
对美国来说,击落山本座机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使对方失去了一个高级指挥官,而更重要的是,巨大打击了日本国民,特别是日本海军全体官兵的心理。
在当时的日本金融界中,曾有人暗自希望山本能尽早结束战争和战后收拾残局。山本的死,使他们的希望成了泡影。据说,山本国葬后,不久,松本赞吉到东洋经济新报报社去访问石桥湛山时,石桥曾深表遗憾地说过:
“失去山本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可惜了。我虽然未曾见过他,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收拾战后残局的最合适的人选。他立过威震全国的赫赫战功。如果他出面收拾千疮百孔的战后日本的残局的话,即使有些国民对某种实施的政策等强烈反对,但是,只要向他们解释‘这是山本五十六大将的主张’,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接受的,即使他们一时还理解不了,也会采取忍耐的态度。再者,战前,他是主和的,不主张同美英交战的人,这更有利于日本获得舆论界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