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法西斯党召开全国会议时,最受欢迎的是那些要求使用暴力的叫嚣,墨索里尼坚定地和他们站在一起他向代表们提出一个不祥的口号:“生活就得冒险”,接下去笑着说,人们要求于他的不是自由,而是一个坚强有力的政府。他说自由对穴居的人来说是必要的,但文明开化意味着个人自由逐渐减少;如果反对派还想从口头上争自由发展到用行动争自由,他将下令黑衫军把他们剁成肉泥在一次不让发表的演说中,他再次重申残忍手段是必不可少的,应像做外科手术一样,不必老是公开谈论它。暴力只要不断使用使之成为司空见惯,普通老百姓就会接受。阿芒杜拉说,他有证据证明墨索里尼9月份曾策划暗杀其他反对派领袖,后来只是因为有了别的同样有效而又不太危险的办法才放弃了原计划。
11月,墨索里尼继续玩弄两面手腕,发表演讲暗示他将放弃激进主义,与“头领”们脱离关系。他许诺说,今后法西斯党的领袖不再是指定的,而由选举产生;党将尽力缓和社会上的紧张状态,那些惹人不满的庄严仪式应减少,在公开场所少穿黑制服等等可是数小时后,他又轻率地告诉一位美国记者,他私下打算取消议会,实行独裁,使意大利“立于世界第一流国家之林”;他不久将命令法西斯战斗队采取行动,那时反对派就会“这么”不见了。说到这里,墨索里尼像是吹灰似的向手掌心吹了一口气他说此话时实在像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雄狮这类很不谨慎的谈话发表之后,首相办公室又加以否认,说墨索里尼不可能讲出那样的话。不过,焦利蒂终于因此认识到墨索里尼再不可信赖。他说,在外交政策方面他将继续支持墨索里尼;但在国内,法西斯主义剥夺了意大利人的言论自由,取消了宪法规定的地方政府由选举产生的制度,坚持认为意大利人是独特的,与其他国家老百姓大不一样,不适合自己管理自己,从而损害了意大利在国外的威望。法西斯主义意味着棍棒统治,自1924年选举以后这一点已日趋明显。
这场辩论过后,对政府的信任票多达三百一十五票,只有五名议员和焦利蒂一起投了反对票,大多数反对派议员依然抵制这次会议,奥兰多弃权。为此,墨索里尼又一次假装要快速恢复宪法“正常秩序”。奥兰多仍然指责社会党使1922年10月以前的议会无法开展工作,并同意再实行一段时间独裁以补救已造成的损害萨朗德拉也主张法西斯党继续执政,因为它“尚未完成使命”;他说法西斯党尽管有不少违法活动,但努力使预算平衡仍不失为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墨索里尼的主要麻烦不在那些稍有头脑的自由党人,而在那些不法暴徒。由于党内温和派开始对他疏远,他不得不越加依靠这批人国外报纸报道说,约有二十名“头领”不受法律管束,他们的名字已经妇孺皆知。还有上百名“小头领”在他们独自管辖的地区内也同样可以挟私杀人,法庭和警察很少过问或根本不管。整个11月份,这帮人(大部分是法西斯民团的高级军官)愈闹愈凶,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民团司令戴博诺曾因与马太奥蒂谋杀案有牵连而被撤职,接替他的伊特洛·巴尔博如今又与唐·米佐尼神父谋杀案和在弗拉拉及其附近犯下的许多暴行有干系。公众舆论大哗,巴尔博只好辞职,而墨索里尼却公开肉麻地替他歌功颂德,很可能是由于害怕此人成为他的主要竞争对手。
12月初,国际联盟理事会开会期间,外国记者云集罗马。墨索里尼要求他的法西斯战斗队在这几天里把他们平日的行为暂时收敛一下,留到以后再加使用。墨索里尼让他的战斗队安分守己,这并非第一次,说明如有必要,他能控制住这伙恐怖分子。暗地里,他早已在策划发动一场新政变,把议会政府这个老古董和旧统治阶级自由党的残余分子彻底清除掉。但在公开场合,他喜欢表现得温文尔雅。他在上院说,他反对任何独裁的主张,理由很简单:意大利人绝对不能容忍独裁统治,而且会永远反抗独裁者,如果国王让他辞职,他随时准备照办但同时他也警告所有批评者,结束法西斯统治可能为共产主义扫清道路。
非法西斯党议员为主的上院在12月仍然以二百零八票对五十四票的多数支持墨索里尼。可是次日,反对派的一名议员开指责戴博诺,说他与谋杀马太奥蒂一案有牵连。同时,反对派的报纸又攻击巴尔博和狄诺·格朗迪行为不轨,情节恶劣。更为令人吃惊的是,有人披露了议会副议长弗朗契斯科·朱恩塔写的一份文件,说他按照墨索里尼的愿望曾命令战斗队对一位议员采取行动起初,墨索里尼进行干预,替朱恩塔辩护,后来又改变主意,逼迫朱恩塔递交辞呈以丢车保帅,缓和国内的不满情绪这两种做法都引起了许多法西斯分子的不满,有的认为墨索里尼太软弱,有的认为他太武断,也有的指责他变化无常。政府看来已近乎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晚邮报》根据新揭露出的问题预言墨索里尼将不得不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