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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华盛顿:官僚政治家

州参议员罗斯福在奥尔巴尼度过的那些岁月中,政治事件接踵而至。1912年初,当西奥多·罗斯福正在稳步向左转的时候,他开始了争取 被提名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的紧张运动。塔夫脱说“我并不想展开斗争,”但是“困兽犹斗。”虽然西奥多在大多数的总统预选中获胜,但 是塔夫脱依靠他有权控制在职的代表和党的机构的便利,在1912年6月下旬获得共和党的提名。那位义勇骑兵团骑士拒绝给予支持,因此,一位 民主党人当选总统的机会便大大增加了。

谁将是这位民主党人呢?富兰克林·德·罗斯福已经作出了选择。他在1911年就曾以赞赏的眼光注视着新泽西州的新任州长伍德罗·威尔 逊与该党将他引入政界的核心小集团决裂,排挤他的头子吉姆·史密斯,使之失去当选美国参议员的机会,还指挥该州的进步势力为确立公用 事业的法规、规定对工人的赔偿、通过反行贿受贿法案与预选和选举立法以及实行市政改革等而进行斗争,终于获得了成功。威尔逊和罗斯福 是同一类型的民主党人——政绩清白、举止优雅、思想进步却又不过分激进。1911年晚些时候,罗斯福去新泽西拜访这位州长,向他表示支持 。

威尔逊身材瘦小、面庞清癯、鼻架眼镜、神态庄严,露出一副学者的风度,几乎使人对他肃然起敬,但他的态度却又不显得呆板。经过一 番寒暄之后,他直截了当地谈到了正题。在出席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纽约州代表中,有多少人支持他?罗斯福的回答是:九十名代表中约有 三十名支持他,但是墨菲将控制大部分的代表。而且,根据单位投票法(根据这种方法,代表团将按本团的多数意见,投票选举候选人),这 九十个人将全都是反对威尔逊的。

尽管形势不妙,罗斯福仍非常热情地支持这位新泽西州的进步主义分子。他返回纽约后,准备和州内其他亲戚尔逊的民主党人合作。他希 望在纽约能够唤起对威尔逊的感情,以削弱墨菲对出席全国大会的代表团的控制。罗斯福又一次和强大的坦慕尼势力直接冲突。他邀请了二十 几名纽约州北部的民主党人出席为支持威尔逊而举行的晚宴,但只有三人接受了邀请。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墨菲提出的九十名代表名单轻而 易举地通过了。罗斯福甚至连候补代表也没当上。他和他的朋友们发起了纽约州威尔逊讨论会,组织了一些威尔逊俱乐部,而且雇佣了记者路 易斯·豪进行宣传,但这一切最多不过是一种姿态。墨菲手中掌握着代表大会的九十张选票,稳守不动。

1912年6月下旬,民主党人纷纷涌往巴尔的摩,提名“下一届总统”。气氛十分紧张,战线混乱而且多变。罗斯福以充沛的精力来弥补他在 职权和威望方面的不足。他和别人一起在代表大会会址附近设立了威尔逊讨论会总部,向代表们连珠炮似的提出各种拥护威尔逊的理由,而且 在发表了为威尔逊争取提名的演说后,组织了纽约州北部的威尔逊支持者举行一次示威游行。此时,墨菲的代表们正木然地坐在他们的席位上 。然而,罗斯福却远离权力的中心——在那些烟雾腾腾的房间里,钱普·克拉克的人和威尔逊的人正在为选票进行着殊死的争夺。当墨菲突然 把纽约州的票投给克拉克,使罗斯福陷于绝望时,威廉·詹宁斯·布赖恩却转向威尔逊,因而扭转了颓势。永无休止的投票日复一日地进行着 。威尔逊慢慢地积蓄了力量。在第四十六次投票中,他获胜了。

罗斯福给他在坎波贝洛的妻子发了一封电报:“威尔逊今天午后赢得提名。我的各项计划尚不明确。胜利辉煌。”他的计划不久就明确了 。他自己的地位突然发生了变化。他在纽约州是“从一开始就支持威尔逊的人”,而这个州的代表团始终支持克拉克。他确信,威尔逊在反对 派已四分五裂的情况下,将会在纽约州大获全胜。坦慕尼已处于困境。它的领导人可能不会给威尔逊以热烈的支持,但他们也绝不敢对他施展 阴险手段。罗斯福认为:时机看来已经成熟,可以对坦慕尼在纽约州的势力给以狠狠的打击了。他和朋友们迅速地组织了“纽约州民主党”, 由亲戚尔逊的进步主义分子组成,这个组织实际上形成了民主党内的一个派。

他们的策略给人的印象极深,至少在纸上是这样。罗斯福7月下旬在一次组织集会上对二百名民主党人说:“这是采取行动、进行打击的年 头,而且我们已经有了棍棒。但愿我们不需要用它。……”这个棍棒是什么呢?这个棍棒就是威胁要提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州候选人名单,以此 来打乱墨菲阵角;墨菲打算用一个由平庸的坦慕尼人士组成的候选人名单轻易地击败西奥多·罗斯福和塔夫脱的候选人而取得竞选州长的胜利 。肯定地说,富兰克林搞的是一种狗占马槽的做法,纽约州民主党提出的候选人名单也不可能获得通过。然而,据推测,这一威胁足以迫使墨 菲接受一位“好的”民主党人。

时运不佳,处理不当,再加上墨菲诡计多端,这些因素使他们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反墨菲的运动受到一些敌对的小派别组织的勒索,纽约 州民主党的经费在关键时刻告罄,而罗斯福正面临在他的区赢得再度提名和再度当选州参议员的需要。9月,他退出了几近垮台的纽约州民主党 。威尔逊要求墨菲同意召开一次不受地方党魁控制的州代表大会,罗斯福对此感到高兴,但这位坦慕尼的领袖表示完全赞同,这却又使罗斯福 感到沮丧。墨菲说,代表大会肯定不会受党魁们的控制。为了进行表白,他当即放弃他提名的候选人、平庸的迪克斯州长,这就为别的提名大 开方便之门。反墨菲的各派又惊又喜,因而放松了警惕,墨菲做了一些工作,促使大会选中了一个他认为可以与之共事的人,坦慕尼总部的威 廉(“平凡的比尔”)苏尔泽。反叛者们别无选择,只好表示赞同。

到了这时,罗斯福正为自己再度当选参议员而奋斗。正当他卧病在床,豪在选区内到处奔忙之际,全国的竞选运动大张旗鼓地展开,达到 了喧闹和骚动的高潮。伍德罗·威尔逊宣称:“我在战斗。我不是为已经获得成功的人战斗,而是为将要取得成功的人——正在努力敲开那扇 紧闭的机会之门的人——战斗。”西奥多·罗斯福大声疾呼:“我们主张自由,但我们主张的是给被压迫者以自由……”一个反对第三届任 期的狂热分子在西奥多将离家外出发表讲演时开枪击中他的胸部。他向全国又显示了旧时的特德·罗斯福的那种英勇精神。他说:“我拼死也 要发表这次讲演”,而他确实发表了这次讲演。塔夫脱和社会党候选人尤金·德布斯在这两个主要竞选人物左右搜寻选票。11月5日,星期二, 选民们做出了裁决:威尔逊6, 293, 019,罗斯福4, 119, 507票,塔夫脱3,484, 956票,德布斯907, 873票。

威尔逊政府完全有理由委任参议员罗斯福一官半职。1月间,他应约和总统会面讨论任免权问题。在这次会面时,罗斯福可能已向总统表示 想去华盛顿的愿望。在威尔逊宣誓就职前不久,即将出任财政部长的威廉·吉布斯·麦卡杜曾试探这位年轻的州参议员是否有意在他的部门供 职。但罗斯福却另有他图。在总统就职日那天早晨,他偶然遇见新任海军部长约瑟夫斯·丹尼尔斯。这位编辑出身的北卡罗来纳州的政治家喜 欢罗斯福的进步主义色彩、跟坦慕尼作对的名声以及他那奔放的热情,而且,由于罗斯福和丹尼尔斯来自不同的地区,因此可以使海军部取得 地理上的平衡。罗斯福祝贺他被任命为海军部长。丹尼尔斯问道:“你到华盛顿来担任海军部助理部长,如何?”

罗斯福满脸笑容。“问我是否愿意,我太愿意啦!这比什么都令我高兴。”

在华盛顿,罗斯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使他的眼界远比他在海德公园、哈佛和奥尔巴尼时更加开阔。他结识了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 路易斯·布兰代斯、费利克斯·弗兰克福特,重要的外国人士如英国大使塞西尔·斯普林——赖斯爵士、法国大使让·朱尔·朱瑟朗,当然,还 有威尔逊政府中的领导人物,其中包括内政部长富兰克林·K·来恩、邮电部第一助理部长丹尼尔·C罗珀。他和一批较为年轻的外交官也经常 会面。当约瑟夫·E·戴维斯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共同协商俱乐部来提倡“进步的民主主义”的原则时,罗斯福成为它的成员之一。

他通过人——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继续对于政府中那些令人棘手的复杂状况有所认识。陆军部长牛顿·贝克对弗朗西斯·珀金斯说:“ 罗斯福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但是,我倒认为他这样不加选择地和人们保持广泛的交往会搞得他一事无成。”“可是,据我观察,他正是使用 和人们交谈的这种方式阐明自己的观点,而且使自己受到教育。”罗斯福有时像一块海绵,不加选择地吸收各种知识和意见。但是,某种反应 性的有机体在起作用,他不仅仅是一块海绵。例如:1913年6月的一天夜晚,在和著名编辑、业余政客乔治·哈维上校共进晚餐后,罗斯福在日 记中写道:“哈维上校才华横溢——这一点不容置疑——他会改变战线,否则就发表一个结论性的声明来结束辩论。我希望能和他时常会面, 但我预感到我们会发生冲突的。”

罗斯福由于忙于海军事务,因此他只是处在威尔逊政府的主要行动的边缘。这位新总统在就职演说中说道:“谁也不会误解全国人民现在 试图利用民主党的目的何在。”他不久就向人们表明了这一目的。在此以后的九个月中,他力促国会通过了联邦储备法,这项法令为国家的银 行和货币制确立了新的方针,国会还通过了关税法,把税率降低到南北战争以来的最低点。作为关税法的附件是联邦所得税分级税率条例,这 个条例有可能成为一项最激进的措施。在以后的几年中,国会还通过了其他一些重要法令:例如:防止不公平的竞争、改善海员待遇、发展职 业教育、铁路工人八小时工作制等法令。

华盛顿弥漫着威尔逊实行改革的气氛。罗斯福支持总统的建议。诚然,这些建议在全国范围内反映了他在奥尔巴尼为之奋斗的理想。不过 ,他还没有形成他自己的一套完整的政治思想,虽然他确实希望能做到这一点。例如:他在任州参议员期间,有一次曾在纽约州的特罗伊举行 的“人民论坛”座谈会上,勇敢地提出他认为政治学的新概念应该是“合作”,这种合作从“竞争停止之时”开始。合作是“为集体的自由, 不是为个人的自由而斗争,……我们所指的自由的含义是幸福和繁荣。……”从表面上看,他的论点是西奥多·罗斯福的新国家主义和威尔逊 的新自由主义二者的折中。如果仔细地进行分析,就会发现这些论点是毫无深意的。他的论点唯一可取之处在语义学方面:他向听众保证,合 作这个词从政治角度看比下列名词更容易为人们所接受,如“集体利益”(它社会主义味道太浓),“人与人之间的手足情谊”(它具有过多 的理想主义色彩),“调节”(它又可能吓坏了那些“老顽固”)。显然,他觉得他应该构思出一种政治哲学,但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

然而,管理海军事务毕竟不必要用一套政治哲学。结果表明:罗斯福处理政府事务所采取的实用主义、非教条主义的观点使他在华盛顿正 如他在奥尔巴尼时一样实行了一种“进步的”政策。一个恰当的例子就是海军部处理垄断问题的情况。罗斯福和丹尼尔斯必须同这样一些人斗 争,那些为争夺装甲钢板的营造权作出相同投标的钢铁制造商,那些垄断优质煤的矿场主以及索取高额佣金的经纪人及投标集团。丹尼尔斯是 从仇视托拉斯的农民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的,而罗斯福的立场则是:作为一名政府官吏,他企图尽量利用他的经费来购买尽可能多的舰只。两 个人的动机不同,但在对待托拉斯的问题上却采取了相同的态度。

对于威尔逊本人,罗斯福只是偶尔和他有所接触,然而关系十分融洽。这位助理部长能够密切地观察威尔逊如何巧妙地对付国会。好多年 后,他还记得总统有一天曾对他说:“在一个世代中,只有一次机会能够将一个民族的思想境界提高到物质生活之上。这就是保守的政府何以 能在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执政的原因。”

战争领袖

1917年1月9日,德皇在西里西亚的一座城堡里惶惶不安地主持了一次关系重大的皇家委员会会议。前一年,战事的发展变得到德国及其盟 国不利:协约国的战线由于遭受沉重的打击,虽然在凡尔登向后收缩,但是阵地仍然守住;在日德兰半岛海战以后,德国海军不敢再冒一次风 但时过不久,有关美国船舶遭到鱼雷袭击的报告接连传来。内阁团结一致,建议总统要求国会宣战。

4月一个阴雨的夜晚,富兰克林和埃莉诺·罗斯福倾听威尔逊发表他那雄辩而又庄严的宣战演说。埃莉诺回家时,“因为感到即将来临的重 大变化而造成的迷茫还没有完全摆脱”。她的丈夫则对报界说:这篇演说“对于每一个真正的公民来说,不论他的政治信念和宗教信仰如何, 不论他来自哪个国家,都是一种鼓舞。”

大局已定。罗斯福精力充沛、镇定自若地投入有关战争的行政管理工作。他有大量工作要做——大规模地征募新兵和采购物资,加速海军 建设工作,迅速采取防御措施,制定海军作战计划,同商船队进行合作,和英法两国就舰艇的调度进行细致的安排,以及许多其他事务。他需 要大批地处理重要的工作,这使他感到振奋。他喜欢迅速采取行动,即使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行动都是明智的。埃默里·兰德对他关于舰艇设 计的建议作出了评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他不断进行试验,有时会发生错误,但总会成功,而且确有一些好主意。”这个评语刻画了 他的一般活动的特点。

战争动员没有使罗斯福此后不再需要用政治手段解决行政问题。1916年末,罗斯福同丹尼尔·古根海姆采购黄铜时企图对价格打折扣。他 告诫古根海姆说,削价将会向公众表明商人并不只是为了牟取私利才对战备发生兴趣。在战争时期发生工资纠纷时,他和工会领袖们当面举行 谈判。合同很有效率地得到批准,但并不总是严格遵照非政治性的原则。

在威尔逊发出战争动员令以前的那几周气氛十分紧张,使人屏息以待。此间,罗斯福企图施展的一次政治花招从而本可以使一个历史性的 插曲不一定发生。罗斯福希望给通过潜艇出没的水域的商船配备海军火炮时却发现不能把火炮售给私人船主。但他决定根据一项旧的法令,他 可以将火炮租借出去。他通过丹尼尔斯向威尔逊报告了这一情况,然而总统不愿利用这个漏洞。相反,他要求国会授予必要的权力,结果这个 提案由于被威尔逊所称的“一小撮刚愎自用的人”使用冗长的演说从而阻挠议程而遭到否决了。后来,威尔逊未经国会授权,便下令给商船装 配火炮,罗斯福必然以异常的满意心情注视这一情况。1940年在准备采取租借法案的措施时他是不会忘记这个事件的。

为了使他的一些建议得到批准,罗斯福要使用他所能施展的各种政治手腕。其中一条建议是:在苏格兰和挪威之间设布雷障,以阻拦德国 潜艇进入大西洋。但所需的费用令人吃惊而技术困难使人生畏,因此罗斯福遭到英国海军部和当时在伦敦的威廉·西姆斯海军上将的反对。然 而,由于发明了一种电动天线点火装置,加之美国海军部又派遣了一名高级将领亲自设法使计划能通过伦敦的海军部门,再加上罗斯福不断地 施加压力,终于打破了僵局。事实最后证明这一计划完全合乎实际需要,不过,因为开始得太晚,所以在反潜艇战中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在战争到来以前的几个月里,罗斯福对丹尼尔斯的审慎作风的不耐烦情绪达到了新的高潮。1916年11月,他在给妻子的信中说“约瑟夫斯 ·丹尼尔斯做事慢得难以形容。”然而,这位助理部长一点也不支持由海军同盟带头发起的一个有组织的活动,其目的是要使罗斯福在威尔逊 连任总统期间接任海军部长。他说,他不喜欢一个下属总是想方设法要取代他的上级,但他也知道,丹尼尔斯在私交和政治方面都和威尔逊保 持亲密的关系。在战争开始以后,他和丹尼尔斯之间的冲突多半都是围绕着方法问题而不只是目的问题。罗斯福私下仍然尖锐地排斥他的上司 。有一段时间,他帮助美国小说家温斯顿·丘吉尔起草了一系列批评海军管理工作的意见书。这份材料由丘吉尔面交给威尔逊。罗斯福认为要 做成一件事情,其办法就是抄起一把剪刀,狠狠地剪断红带子。他并不完全明白许多红带子只是一系列复杂的批准与协商手续。而丹尼尔斯跟一大批决策人物打交道,必须办完这些手续以后方能采取有效行动。

“我正想忘掉还有政治这件事。”这是罗斯福在1918年初说的话。可是他却无法忘记。朋友们一直敦促他竞选州长。更重要的是:坦慕尼 作出愿意和解的姿态。

这一惊人的发展主要是由于罗斯福本人对坦慕尼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没有忘记1914年和那以前几年中的种种教训。他不声不响地采取了 自己活也让别人活的政策。1915年,他运用任免权给几名坦慕尼派国会议员以好处,他们一年前曾对他进行猛烈的抨击。1916年,由于从威尔 逊那里得到了暗示,他在州一级和全国性的选举中都奉行了党内协调一致的政策。他对史密斯、瓦格纳以及其他思想进步的坦慕尼成员表示了 极大的热忱。1917年7月4日,罗斯福应坦慕尼之邀在威格沃姆担任主要讲演人,并和他的宿敌墨菲合影。此时,双方的和解已经告成。到了 1918年春,他接到报告说,至少有十二名纽约市的领袖人物支持他,甚至还可能有墨菲本人。实际上,坦慕尼并不是突然开始喜欢罗斯福了, 而看出他是一个可以赢得纽约州北部地区选票的人。

罗斯福本来很可能会获得提名并在选举中获胜。但在1918年6月,他果断地表示他不想参加竞选。

他把精力关注在其他方面。他敏锐地认识到他的政治生涯中缺少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当成千上万的人都穿着军装的时候,他却没有。他 甚至没有被派到海外去。特德叔叔本人迫切希望能去法国作战。他极力主张罗斯福也参加战争。然而丹尼尔斯不让他离开。退而求其次,哪怕 以平民身分到靠近战场的地方去一下也好。他终于劝使部长派他去完成一项公差,即视察海军基地并和协约国的领导人进行磋商。罗斯福怀着 冒险的迫切心情,于1918年7月初乘一艘驱逐舰前往欧洲。

这是一次激动人心而又令人满意的旅行。罗斯福乘坐的驱逐舰在大西洋上曲折航行。他们只受了几场虚惊,但就连这些虚惊也给以后的故 事提供了基础。在英国,他会晤并进行交谈的有劳合·乔治(罗斯福后来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惊人的活力、鲍尔弗勋爵、温斯顿·丘吉 尔(当时他们都没有给对方以深刻的印象)、克里孟梭、奥兰多和许多著名的海军与陆军将领。这次出差也不只是宴会酬酢,他花了大量时间 研究合同、供给和人员等单调的细节问题。他试图就意大利海军的作战行动计划——或者说缺少这些计划——的问题在外交上和军事上所造成 的难以解决的纠纷寻求一个和解方案,但毫无成果。

他终于目睹了战争,这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值得注意的是,他只有一次发了脾气,那是因为一位海军武官企图使他绕过战区。罗斯福事后 有好几个月都和那位可怜的人过不去。他参观了海军陆战队战斗过的战区,用敏锐的目光详细地介绍了这满目疮痍的战区的情况。他从远处眺 望战斗情景。最使他兴奋的是:他遭到了一些零星炮火的袭击。

这一切都是令人兴奋,但他仍然没有穿上军装。他在9月回国,决心要求丹尼尔斯给予他军官资格。但是,由于旅途劳顿,他患了流行性感 冒和肺炎,只好用担架抬上岸来。他费了几周时间才恢复健康,而时光在不断流逝。大约在10月底前后,经过丹尼尔斯的批准,他去见威尔逊 ,请求委派军职。但总统对他说,现在为时已晚。他已经收到了要求停战的最初信息,而且他希望战争不久将会结束。

罗斯福感到十分失望,但他企图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他后来给一位正准备在格罗顿学校树立一块世界大战纪念碑的校友写信道:“我认为 我的名字应列入第一批‘服兵役’的人员表中,特别因为我曾在大洋彼岸观察了人们服兵役的情况,而且险些被鱼雷或炮弹击中。

他却远不如一名年轻的奥地利士兵那么沮丧。那个士兵1918年11月11日在普鲁士的一所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他后来说,这是自他 母亲死后他第一次流泪。他并不是因为错过了战争而哭泣(他曾英勇地作战四年,遭受过毒瓦斯的袭击,也受过伤),而是因为德国遭到失败 并被征服了。此时,阿道夫·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写道:“我决心从事政治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