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4月6日到17日蒋介石大殓次日,台湾的报纸将平日的红色套版一律改为黑色的版面,几乎全部篇幅都用有关蒋介石丧葬这个主题。字典上一切美好的字眼几乎都用尽了。台湾新闻界使出浑身解数,尽最大努力对蒋介石的公开形象加以最后的神化、圣化、完美化。蒋介石的死亡被称做“崩殂”,他的坟墓被称为“陵寝”。台报还宣称:在蒋介石病逝时,“淡水海外东北角上突然出现一个金红色的巨球,四周围绕着五彩祥云,迤逦划过天空,不旋踵电光闪闪,巨雷惊蛰,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蒋经国在日记中也称蒋介石病逝时“天发雷电,继之倾盆大雨,正是所谓风云异色,天地同哀”。这在实际上是不折不扣地把蒋介石当做封建帝王。台湾新闻界除了再次神化蒋介石之外,同时也透露出台湾统治阶层一种彷徨无上、失望沮丧,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情绪。借一位退伍老兵的口,《中央日报》报道说:“我一直期望着‘总统’蒋公能带我们回去,现在他老人家竟然先走了。”台湾在岛内举办空前的“国葬”。继任“总统”严家淦马上就组成了21名人员的“治丧委员会”,他们是:倪文亚、田炯锦、杨亮功、余俊贤、张群、何应钦、陈立夫、王云五、于斌、徐庆钟、郑彦茱、黄少谷、谷正纲、薛岳、张宝树、陈启天、孙亚夫、林全生、沈昌焕、高魁元、赖名汤。与此同时,“行政院”宣布三件事:(1)自4月6日起,历时一个月为“国丧”期,“国丧”期间停止娱乐、宴会及各项庆祝集会(后改为4月6日至17日);(2)军、公、教人员一律着素色服饰,并佩带2.5寸宽黑纱;(3)蒋介石遗体停放国父纪念馆五天,供民众瞻仰凭吊。移灵前,蒋经国亲自为其父亲穿衣服,按照乡例,给蒋介石穿上七条裤子、七件内衣,包括长袍马褂。胸前佩大红采玉勋章,左右佩国光勋章、青天白日勋章。蒋介石最喜欢读的《三民主义》、《圣经》、《荒漠甘泉》和《唐诗》四部书也被宋美龄放在灵柩之中。移灵时,由蒋经国在蒋介石的遗体前一次又一次地“长跪致哀”。当时的“台湾省政府主席”谢东闽率各县市长跪在蒋介石灵前泣悼。灵车用20万朵深黄色的菊花装饰,2000多人执绋,为蒋介石送行。在灵车前往慈湖的途中,国民党当局组织数以万计的民众“迎灵”。灵车缓缓行进,到达慈湖“总统行馆”,从此灵柩安厝于此。蒋介石在台湾病危之际,曾经吩咐日后希望“奉安于南京紫金山”,亦即安葬在南京孙中山墓附近。正因为这样,他在台湾只能“安厝”而已。安灵礼完成后,蒋经国对参加大殓的人员表示答谢说:“先君崩逝,野祭苍哭,敬礼致哀,悲恸之深刻与虔诚之厚意,令人万分感动。经国遽遭大故,哀恸逾恒,无法踵谢。惟有奉行遗命,鞠躬尽瘁,以报答我国同胞至诚之厚望。”
事先,3月29日,蒋介石写了一份《遗嘱》。他说:
自余束发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耶稣基督与总理信徒自居,无日不为扫除三民主义之障碍,建设民主宪政之国家,艰苦奋斗。近二十余年来,自由基地,日益精实壮大,并不断对大陆共产邪恶,展开政治作战,反共复国大业,方期日新月盛,全国军民,全党同志,绝不可困余之不起,而忧思丧志!务望一致精诚团结,服膺本党与政府领导,奉主义为无形之总理,以复国为共同之目标。而正中之精神,自必与我同志同胞,长相左右。实践三民主义,光复大陆国土,复兴民族文化,坚守民主阵容,为余毕生之志事,实亦即海外军民同胞一致的革命职志与战斗决心。惟愿愈益坚此百忍,奋励自强,非达成国民革命之责任,决不中止!矢励矢勇,毋怠勿忽。
关于“遗嘱”一事,据另外史料,从蒋介石医疗报告中得知,1975年4月5日当晚,蒋介石是在睡梦中心脏停止跳动的,因而最后临终之际,并未留下任何口头遗言,逝前也没有命令文书侍从(如秦孝仪)记下任何书面遗嘱。秦孝仪奉宋美龄急召赶到士林官邸时,是在4月6日凌晨,蒋介石已逝世近三个小时了。秦孝仪当时奉宋美龄之命,连夜赶写了一份遗嘱,纯系台面上官方版“政治遗嘱”,不是真正的遗嘱,更不是蒋介石留给亲人的“家事遗嘱”。秦孝仪4月6日凌晨起即不眠不休,连夜撰写这份“政治遗嘱”。初稿写就后,送交宋美龄过目,宋美龄特意交代秦孝仪,应再加上一句话,强调先生是信基督教的。所以,蒋介石的“政治遗嘱”开头即言:“自余束发以来,即追随总理革命,无时不以耶稣基督与总理信徒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