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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岗传(37)

作者:戴茂林 & 赵晓光

这样一种无法预料的复杂局面,历史地将高岗这位幸存者推到了台前,使其成了西北根据地的代言人。

第二,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照顾山头政策”的需要。

高岗虽然在客观上具备了西北根据地代言人的条件,但能否升迁还要取决于中共中央政策调整这个大的环境。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几次讲到了实行“照顾山头”政策的必要性,也几次检讨了党中央和中央红军初到陕北时没有重视陕北地方干部的失误。在中共七大的讲话中,毛泽东首先实事求是地承认,“中国革命有许多山头,有许多部分,内战时期,有苏区、有白区,在苏区之内又有这个部分那个部分,这就是中国革命的实际。离开了这个实际,中国革命就看不见了。”然后,毛泽东极富哲理地说:“一定要认识山头,认识了以后才能照顾,照顾就能够逐步缩小,然后才能够消灭。”毛泽东还在口头政治报告中专门以西北根据地为例,论述了如何正确对待当地干部的问题,说:“我初到陕北,开头忽视了这个问题。这个边区是高岗同志他们一手搞起来的,因为我对这个问题处理不好,所以陕北人就讲闲话。有人说,陕北人只能建立苏区,不能当红军。出了这样的言论,是由于对本地一些军队处理不好。”“上面那些话,证明这些同志是受了气的。”“你走的路多,但是你失去了根据地,江西根据地现在就没有了;人家没有走路,但是陕北还是一个根据地。”

高岗等人搞起了西北根据地,西北根据地又成为中国革命的“两点”(即落脚点和出发点)。而以毛泽东为首的党中央又认这个账,并因此给予了特殊的关照,这才是高岗能够逐步升迁的最重要的原因。

第三,粗中有细的性格与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

生长于黄土高坡的高岗虽然具有西北人的耿直和东北人的豪爽,但并非如有些人所言,只是一介没有文化的武夫。他虽然不是知识分子出身,但读过高小,上过中学,进过军校,受教育的经历也可谓不少。高岗确实有过赤臂冲杀、抡砖砸敌的举动,但他也善于察言观色,揣摩领导人的旨意。与高岗共事多年的贾拓夫就曾经评价过高岗粗中有细,或者说是先粗后细的性格特点,他说:“1930年至1933年,我在陕西省委工作期间,高岗搞兵运工作。当初对高的印象,一方面听人说高岗很勇敢,从外表上也能看得出来,人是凶凶的;另一方面,感到他有些粗,水平不高,生活浪漫。”“1942年边区党的高干会,检讨了边区党的历史,证明高岗‘代表’了正确路线。我当时感到:‘不错啊,高岗还是粗中有细的。’”

不过,高岗在工作中也确实有平易近人、善于与百姓沟通的特点。因此,在陕甘宁边区一直有较高的威信。在中国共产党陕甘宁边区第一次代表大会上,高岗虽然没有当选为书记,但他在选举中却得票最高。

高岗后来给人们留下了敢说敢干、雷厉风行,但说话粗俗、办事鲁莽的印象,所以经常被称为“二杆子”。但实际上,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穷人闹革命的那个年代,高岗的文化程度并不算低,况且高岗的性情外露,又极善言谈,加之土生土长的高岗非常熟悉陕北的经济文化和风土人情,所以讲起话来很有煽动力,极易打动听众。

仅举两例。

1944年3月5日,高岗在延安纪念三八节集会上发表讲话。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不是做妇女工作的专家,也不是妇女,要我讲话我就讲不出来。白主任(指陕甘宁边区妇联会主任白茵)讲得很好,因为她是妇女专家,是妇救会主任。我今天乱讲一气,有不对的地方,大家把它改掉。在去年开过这样一个会,我也讲过话,说的是怎样喂猪,怎样纺织,还不是那一套。……不过经过去年一年努力之后,今年是新的气象。就在这个礼堂里边,可以看得很清楚,每一个同志的手中都拿着一个毛衣,拿着一个针,挑来挑去。那一个同志手中拿着鞋帮子,锥来锥去。去年开会时,这种现象就很少。那个同志用毛团子在那里捻毛线,在去年这个现象就是很少。这说明什么呢?就是过去思想没有搞通,现在因为脑子搞通了,手也搞通了,手中拿着一个毛衣、一个鞋帮子、一个毛团子。这因为大家对生产有了认识。白主任讲得很好,思想改变了,手也改变了。从前说我这个手是写政治报告的,写大纲的,是政治家、演讲家。现在说我的手是捻毛线、织毛衣的,纳鞋帮子的。在思想上搞通了,行动就会一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在这里把什么东西不要了?把什么东西否定了?把什么办法否定了?就是说有一种一般号召——我们男女要平等呀!我们女子要解放呀!我们反对封建压迫呀!我们反对贫困呀!我们养娃娃,都要养活,把男女搞得肥肥胖胖。这个话对不对?很对,但是问题在什么地方呢?就是用什么方法达到这个目的呢?我们能不能说天天在这个礼堂里喊,肥肥胖胖呀!男女平等呀!反对贫困呀!反对封建压迫呀!天天这样喊,天天这样讲,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天天这样开会,天天这样号召,天天这样讲,我也讲,大家也讲,这样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还达不到。如果你天天那样讲,没有做,那还是贫困。在纬华毛纺厂有一个女人,是从米脂逃下来的,是米脂一个什么富人的媳妇,过去是做官的,两个儿子都死了,一个媳妇和李景波结婚了,一个跑到延安和一个老百姓结婚了。你说反对贫困,那是解决不了问题,结果怎样解决呢?她去纺毛,她一年纺了十八石小米,这样就把贫困解决了,可以吃得肥肥的胖胖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在从前妇女工作中有那样一套作风,那样一套理论,那样一个派头,下去的时候拿一个包包,到了农村去老百姓怎样讲?老百姓说二流子又来了(笑声)。大家不大赞成,因为她们去了讲的是,看你老公是那样,婆婆是那样,要离婚。这样一鼓动,我们想一想,如果他是一个工人,是一个雇工,没有二百洋、一百石粮食、几个牛、几间房子,家庭生活差不多,她就不来。那些贫农雇农,一年不洗脸,手上的死肉很厚,肮里肮脏,胡子也不剃,也不是用烟锅子抽烟,也不刷牙,看见他土里土气的,看见就不爱。好几年搞了一个老婆,现在又被搞走了,怎么办?这个方向就搞得不对。女人要解放呀!反对男人压迫女人呀!你这样一下,把一部分贫农雇农的老婆搞得没有了,做一辈子光棍,一辈子没有老婆,那就不叫压迫?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使得贫农雇农的经济生活向上发展,使他们也会刷牙,也会穿好衣服,那就把问题解决了。(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