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突然从萨默维尔学院发来的电函,学院给她一个名额,让她在一九四三年十月入学。离入学只有三个星期了,这下可忙坏了一家人。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牛津大学到这时竟还有空额,现在梦想成了现实。玛格丽特和她父亲对前途如何难以预料,他们急着想好好准备一番。
艾尔弗·罗伯茨请芬金街教堂的风琴师威尔弗雷德·埃伦给玛格丽特教几回风琴演奏,万一大学里需要的话,她可以应付自如。他还为她安排一些讲演课,以改掉她的家乡口音。通过镇上的熟人他打听到几家人的女儿在牛津,她们也许可以教她练习语音。玛格丽特拿不准她应随身带些什么,哪些服装比较合适,她对这次出远门感到忐忑不安。
一九四三年十月的牛津的规模远不及今天的牛津,但是在当时,与格兰瑟姆宁静的乡村相比它仍是一个大地方,这里没有令人窒息、支配着罗伯茨家庭生活的卫理公会。然而有许多姑娘和玛络丽特一样来自于僻远的乡村。那里有许多姑娘凭奖学金念完中学便从闭塞的农村来牛津读书,她们从前从没有离开过家。在萨默维尔学院的宿舍区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食堂叫潘罗斯,玛格丽特就住在底层。和别的姑娘一样,初来乍到的玛格丽特常常在宿舍里独自思乡。
第一学期的一个周末,卡农·古德里奇去看望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当他拿一些烤饼到玛格丽特·罗伯茨房里的茶炉上去烤时,他发现她很愁闷。但这只是开始的一段日子,她不久便恢复原样了。
在凯蒂文念书时,中学高年级编班把玛格丽特·古德里奇和玛格丽特·罗伯茨编在一起,她们在一个实验台上解剖鱼和兔子,就这样她们交上了朋友。其他姑娘都不理睬玛格丽特·罗伯茨,只有玛格丽特·古德里奇显得非常宽宏,同时也为她们是同名而和她亲近。虽然她们俩相似之处很少,以后仍然是这样,但是玛格丽特·古德里奇(现在是玛格丽特·维克斯坦德)却是仅有的几个与玛格丽特·撒切尔保持联系的人之一。
当时在萨默维尔学院里,学生自然地分成差别明显的三群人,这可以从学生坐的位子来区分。在前方校长的高桌子旁有三张桌子坐着带有异国情调的外国学生,在战争时期,他们的人数很多。在下方的几张桌子旁坐着的学生有的来自公立学校、有的来自切尔坦汉姆女子学院,她们是富家或者贵族子女,非常自负。中间的三张桌子坐着的都是些拿奖学金的中学来的姑娘,她们来自社会的中间阶层,有良好的道德观念。她们操着从约克郡到萨姆赛特的口音。
玛格丽特倾向于中间那一排桌子,她本应属于她们,然而这一次她还是与之格格不入。她似乎很拘束,不能象其他姑娘那样轻松自如地交谈。她被别人挖苦,因为有一次她无心地说出自己的远大抱负。她相当坦率地告诉每个人她来牛津前上过演讲课,她讲话有点象埃丽萨给希金斯夫人端茶时的讲话,在理论上头头是道,可是还没有足够的实践来练就一口纯正的英语。
她总是把她的爸爸挂在口头上,是当格兰瑟姆市长的爸爸,而不是杂货店主的爸爸,重复爸爸对各种事物的看法,爸爸教她怎样做人以及告诉她该读哪本书。结果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在这种吹毛求疵的环境中,她很快成了同学嘲弄的对象。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直到有一次被人挖苦得面红耳赤才知道自己的愚蠢,可是已经太晚了。
玛格丽特在化学实验室里孑然一身。在那里,学生比其他系的学生关系更为密切,因为她们得一连几小时在一起做实验。她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而玛格丽特却冷漠孤僻。玛格丽特在大学度过四年,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她的同伴们认为,玛格丽特只结交那些有利于她向社会上层攀爬的人。和她最接近的是卫理公会教徒,大部分时间她都用于与保守党人的交往。政治始终是她感兴趣的题目,她谈论要登上最高宝座的计划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谦卑或犹疑。和她交往的人觉得这个目标实在是高不可及,所以都把它当笑话听。
玛格丽特在萨默维尔学院读书的后期,黛姆·伏汉任该院院长,她是研究骨头结构的重要专家。她在研究血液疾病和辐射作用方面颇有名气,她的左派政治观点也是众所周知的。玛格丽特的导师德劳塞·豪金也持左派政治观点。她曾于一九六四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翌年又获得“优秀勋章”,才华出众,专攻结晶学。萨默维尔是一所非正统的学院,为此吸引了一些政治人物来读书。有许多著名政治家在这里受过教育,如:英迪拉·甘地,埃迪斯·萨摩斯基尔博士和雪莉·威廉斯。四十年代初期,学院对欧洲发生的事件的反应非常左。但是使周围人感到惊异的是:玛格丽特来牛津大学前就对保守党持有坚定的信念。正因为这个缘故,也正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给学院的许多人留下了非常清晰的记忆。黛姆·伏汉回忆道:象玛格丽特在政治上有如此坚定的信念,且在大学的四年中从没动摇过,这样的学生在牛津大学是绝无仅有的。
玛格丽特加入了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在协会里她承担的工作和她在化验室里的工作一样多,牛津大学培育政治家的第一流摇篮是牛津联合会,其前任成员有格兰斯顿、阿斯奎斯、索尔兹伯里爵士、麦克米伦、威尔逊和希思。但是玛格丽特在校的那个年代,联合会排斥妇女,她别无选择,只有参加对她开放的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对于许多保守党协会的成员来说,参加协会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种爱好,他们同时还参加许多其他俱乐部和社团。然而玛格丽特却对加入保守党协会十分认真,十分严肃,她在协会里花的时间和精力比任何人都多。除了政治和化学,唯一使她分心的是巴赫歌唱队的活动。
当同学们经常在校外纵情玩耍到晚上11点,这时校门已关,她们只得从医务室或者自行车棚底下爬进萨默维尔时,玛格丽特的生活却朴素而有节制。学院里的论文作业多得使学生喘不过气来,玛格丽特却能应付自如。她在保守党协会里花了不少时间,但这并不影响学习。她宿舍里的灯光常常亮到凌晨二、三点钟,只见她伏案,写论文。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她就起床了,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实验和个别指导。她的睡眠很少,但始终精神饱满。
大部分学生在学院里除了学习还为战争做一些辅助工作,玛格丽特负责向地方部队的士兵分发咖啡和饼干。在牛津的第二年夏天,她利用暑假的六星期去格兰瑟姆男子中学教化学、数学和科学常识。她用教书攒下的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以便在大学附近旅行。这是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东西。
玛格丽特在第三学年搬出学院,住在里蒙德路十二号,和她同住的两位学生是波琳·可旺和帕姬·莱汉姆。她们三人和睦相处,一周三次在一起共进早餐,吃土豆糊和番茄酱烧沙丁鱼什么的,但是她们的关系并不密切。波琳是一个积极的共产党员,她和玛格丽特都各持自己的政治观点,互相毫不相让。
玛格丽特第四学年依旧住在学院外,她和两位研究生住在里奇蒙路拐角处的沃尔顿街十八号,两位研究生是玛丽·麦林逊和玛丽·佛丝。在那里的生活显然是愉快的,当时肉类还是配给供应,但是玛丽·佛丝的父亲是个屠夫,常常从蒂肯汉姆送些肉来,这些肉要比她们凭肉票在牛津买的肉好得多。因为玛丽·麦林逊和玛格丽特的身材差不多,这样玛格丽特可以借她的晚礼服去参加舞会。然而她和两个玛丽的关系都不亲密。
其实,玛格丽特和女伴从来没有密切的交往。她只有三个好朋友,两个是卫理公会的教徒:玛丽·奥斯本和简·萨瑟斯特;另一个便是卡农·古德里奇的女儿玛格丽特。她愿意和男性交往,现在她依然如此。她一般在保守党协会里寻找男伴,但大多数的友谊是柏拉图式的。玛格丽特在牛津大学有过一次初恋。那是在第二学年的夏天,她爱上了一位伯爵的儿子,以后在保守党里此人小有名望。玛格丽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她在别人面前夸耀他,却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给学院的姑娘们又增添了嘲讽她的话题。这一次她们认为这明显地表示她是多么善于利用别人,她们认为如果她真的嫁给了贵族便会满足了。但是玛格丽特并没有如愿以偿,自从她见到了那位男友的母亲,他们的关系不久就结束了。
玛格丽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家庭背景与那些和她来往的人的巨大差距。尽管如此,她还是大胆地邀请了第二个男朋友到格兰瑟姆的家去见自己的父母。那位男友觉得她父母所处的环境很好,这使她松了一口气。这位绅士评判女性不是看她们的环境,而是看她们的德行,玛格丽特可是一个贤淑的女子。
她的家庭环境这一次也确实有所改善。玛格丽特19岁那年她父母买了一幢相当大的房子,房子的一边连着一排爱德华七世式的房屋,正对着街那边是他们在北阅兵场开的小店。他们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花园(前园略小,后园较大)和舒适的现代化抽水马桶。
邀请朋友到自己家作客对玛格丽特来说是难得一遇的。甚至在假期里她有时遇见住在格兰瑟姆附近的牛津同学和父亲是镇上牙医的玛丽·沃里斯或者玛格丽特·古德里奇,她总是上她们家去玩,而不是请她们到自己家里。卡农·古德里奇非常乐于见到她,而她去时总带一兜杂货作为礼物。玛格丽特去牛津上学时卡农曾帮助她打点过行装,因此对她在学院的情况极感兴趣。
玛格丽特也有不少罗曼史。她曾一度迷上一个追求她的来自卫理公会教堂的小伙子。他送给她一朵石竹花,玛格丽特十分珍惜它,生怕它枯萎。圣诞节期间,她把花虔诚地戴在胸前去考贝·格兰教区牧师的住宅参加玛格丽特·古德里奇21岁生日。她想找一种使花不枯萎的方法,古德里奇夫人建议用阿斯匹林,可是第二天早晨她回家时,那朵可怜的花已经枯死了。
所有这些往来都十分健康。在当时的牛津婚前性行为在玛格丽特这类学生中间是不可想象的。那些坐在中间一排桌子旁的姑娘很看重道德,决不会背弃她的中产阶层的教养,更不用说教义了。
玛格丽特是个虔诚的教徒。大学期间学生倾向无神论和左翼观点,而玛格丽特丝毫不受其影响,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仰,也从没有反对过她父亲严格的道德观念。有人说她对信仰的追求非常执着,有时简直到了惟我独尊,目空一切的地步。她从不参预学生的无聊的活动,也不传播流言蜚语。她总是一本正经,常常让人感到:她不赞成她们的生活方式。象在中学时的情形一样,同学们觉得在交谈中如有她在场总不免令人扫兴。
玛格丽特在化学系的学习成绩优秀,她的论文通俗易懂,对主题的阐述也透彻,但她就是缺乏成为第一流化学家的气质。尽管她在学习上无可挑剔,但很明显她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学业上。正因如此,玛格丽特的指导教师没有阻止她参加保守党协会的工作,而这些教师却会干预其他学生参加课外活动,因为影响了他们的学习。教师是这样认为的:即使玛格丽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化学上,她的智力也不足以使她取得第一流的成绩。因此,正如许多同学认为的那样,把业余时间全花在协会的工作上玛格丽特是为了磨炼自己。他们认为玛格丽特不过是为了利用牛津——包括和她交往的人——作为她挤身下议院的阶梯,此外就没有其他用意了。
玛格丽特并没有使德劳塞·豪金不安,尽管她始终不知道玛格丽特对政治是多么热衷。她为自己的学生除了学习化学以外,还有其他兴趣而感到宽慰,她坚信在大学里不仅仅是学习专业,大学生活本身就很有意义。此外,她本人那时也正专心致志地搞自己的研究工作,研究盘尼西林结晶的分离。她承认玛格丽特在牛津期间,她并没有在学生身上花很多时间,尽管她本来是应该这样做的。
玛格丽特在萨默维尔时,学院里理科学生很少,只有另外两位学化学的和一位学动物的。可能是因为战争,许多人都转攻医学了。玛格丽特头三年的化学课程有理论学习和实验工作:上午9点到11点听课,然后是必修的实验课,下午在实验室里自修,外加一定数量的阅读和论文写作,一周还有一次个别辅导课。第三年的个别辅导课常常是在布莱德威尔路20号德劳塞·豪金家进行的,在那里学生们一边上课,一边帮着照看老师的两个小孩。
玛格丽特学习勤奋,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她上课从不迟到,交论文准时,并一直流露出对本专业的兴趣。可是她缺乏天赋,无法在学生当中出类拔萃。但是在第三学年她也的确得到过基可尔笛论文奖,这是她和另一个学化学的同学合作的结果,没有谁会对该学院授予的奖嗤之以鼻的。
就在这一年的期末,学院举行期终考试,在牛津这种考试被称为“过关”,玛格丽特是于一九四六年夏天开始准备这次考试的。最难熬的是“过关”的迫近,许多学生在考试前就躺倒了。玛格丽特并不比人强多少,由于过于紧张而累垮了,只得在疗养院的床上写了第一篇有机化学的考试论文。由于大胆尝试,玛格丽特恢复了平衡并能在考场里写另外两篇论文。那些天她像别的考生一样头戴一顶帽子,身着一身颜色单调的黑白外衣。考试最后一天她手持二级学位证书离开了考场,那时她还不知道该证书对下一学年的影响。化学专业的一级学位还得包括四学年的研究,并在学年结束时交一篇论文。而常常是在年底授予学位,并且还得视第三学年的过关考试成绩而定。
帕金教授发明了牛津大学这种独特的做法。帕金教授和工业界联系密切,他认为化学专业的学生从大学进入工厂最起码要有独立研究工作的经验。这样做对牛津的教师也非常有益,可以为像德劳塞·豪金那样做教研工作的教师提供充足的人手进行研究实验。
玛格丽特选择和德劳塞·豪金一起研究有机化学,化学专业的学生这一个学年里只有她一人攻读这门专业。她和一个研究生一起研究,他名叫吉哈特,吉哈特在化学方面很有天才,以后他又继续攻读哲学博士学位。
他们研究的课题是S短杆菌肽,这是苏联已经分离出来的一种抗菌素。由于苏联和英国的科学家关系战争期间还是不错的,当时在伦敦李斯特预防医学研究所的理查德·辛格(他后来获得这个领域诺贝尔奖)从苏联带回一些这种抗菌素进行研究。当得知德劳塞·豪金在牛津研究盘尼西林时,他就把带回来的抗菌素晶体送给她一些。
玛格丽特和吉哈特要做的是:对抗菌素晶体进行X光透视,找出S短杆菌肽蛋白质的结构和分裂态里的原子排列。他们希望从中排出晶体的化学分子式。
尽管使用上述方法德劳塞·豪金研究盘尼西林时获得成功,但是S短杆菌肽远比盘尼西林复杂。它的真正结构形式直到二、三年前才由约克大学物理学教授米歇尔·沃尔夫逊解决的,并且他使用的不是吉哈特和玛格丽特·罗伯茨曾经研究过的晶体组织,而是数年后发现的另一种晶体派生物。
德劳塞·豪金为玛格丽特感到遗憾,她认为十分可惜她没有去干她有潜力能取得成功的科研工作。玛格丽特本人倒没有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在牛津的四年里她对政治的热情有增无减,并且清楚地认识到她选了一门错误的专业。通向政治的大道是法律,牛津保守党协会里大多数成员都攻读法律。学化学不是她生活中的目标,只是为一张文凭而已。
在牛津大学,像玛格丽特那样,在保守党协会里消磨自己的大部时间的人是极少见的。只要有事要干,无论何时,玛格丽特都会在那里;她会花上几十个小时去干没人愿意干的事,不久她发现自己就是呆在协会里仍有做不完的日常事务。第三学年,玛格丽特成为牛津保守党协会的主席,在此之前,协会主席一职还从未让一个女性担任过,而在第四学年玛格丽特仍担任该协会主席。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很大的成功,而且几年的努力工作和献身精神也使她当之无愧;此外,协会里事实上也没有其他人能担当此任。
所有同学中,玛格丽特最钦佩的是协会的前任主席爱德华·鲍艾勒。显然爱德华对她也很赏识,一九八一年他去世前不久曾与同行谈论玛格丽特的优、缺点说:“人们都认为她强硬,心如铁石,其实她不是这样的。”
在担任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主席期间,玛格丽特并没有给别人留下特别的印象。她的优势在于接受力强,学得快,并在一生中多次运用这一特长。一九四六年的玛格丽特并不漂亮,也没有她今天受人爱戴的形象。那时,她有一头棕色头发,脸蛋比现在要胖得多,身材结实,服饰的风格简洁但十分呆板。她讲话流利,可是从来没有让人感到心潮澎湃。她在职的所作所为给人的印象只是她赢得协会主席这一职位。
大学保守党协会的主席有职对那些指望挤身议会的人无疑有许多有利条件。保守党的许多重要人物常常去牛津的协会讲演,玛格丽特常以牛津大学保守协会主席的身分在讲演前出面在伦多饭店宴请他们。和他们在一起她感到相当不自在,但是她很快就学会了掩饰自己。在玛格丽特一生中,她极其自信的外貌常常被用来掩盖内心的犹豫和不安。多年来她已学会掩饰自己所有的感情,很少有人能像已故的爱德华·鲍艾勒那样窥视出玛格丽特内心的秘密。
一九四六年十月,玛格丽特首次作为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的主席和代表出席在布莱克浦召开的保守党年会。她对保守党的规模印象极其深刻:“这个组织人人具有共同的思想和目标,都明白成为这样一个组织的成员意味着什么。”
保守党那时是在野反对党,一年前它在战争刚结束的七月大选中失败,由克·艾德礼领导的工党执政,正忙于计划在以后几年中推行福利国家、免费医疗、铁路、煤气和电的国有化政策。
在一九四五年的大选中玛格丽特起的作用不大,她为奎丁·豪格(现海尔斯汉姆勋爵)代表牛津参加竞选游说,使他成功地击败了工党候选人弗兰肯汉姆(现朗弗德勋爵)。当时正值暑假,玛格丽特接着赶回格兰瑟姆,帮助那里的保守党候选人乔治·沃兹竞选。此前,乔治写信给玛格丽特,问她是否能在学期结束后回去帮助他。玛格丽特给地方保守党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当她从牛津回来度假时,她有时被请去喝一杯葡萄酒。他们至今清楚地记得,与长者们交谈、辩论时,玛格丽特有主见,观点非常清晰。艾尔弗·罗伯茨担任过市长,他在小镇上是个知名人士——虽然还不是普遍受人爱戴——因此有许多人对他的女儿的学习十分关心也就不足为怪了。乔治·沃兹就是通过这个途径才注意到玛格丽特,并邀请她作为他的“代理人”参加格兰瑟姆四周村庄的各种政治集会。她的任务是鼓励与会者,保持会场气氛的活跃,直到大会发言人即候选人开始讲话。
一九四五年七月,在二次大战中坚定不移地领导英国进行战争的温斯顿·丘吉尔带领下,保守党人信心十足地参加竞选,在下议院615个席位中保守党占了432个席位,他们对英国公众将继续授权予保守党十分有把握。但是现代政治史上发生了最令人吃惊的一个事件,在民意测验中保守党遭到了惨败,而由克·艾德礼领导的工党政府当选执政。英国人这种一边倒地推选工党当政还是史无前例。许多人包括玛格丽特对选举的结果感到震惊。奎丁·豪格在牛津赢了对手,而乔治·沃兹在格兰瑟姆败给了工党候选人威廉·肯代尔。
玛格丽特直到此时才确定要步入政坛。中学的同学回忆玛格丽特在十三、四岁就讲过她要当国会议员——当时他们并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玛格丽特自己说她的这一愿望来得很迟。她说第一次想到它还是在格兰瑟姆附近她的一位朋友家里,那天晚上聚会结束后几个食客围坐在厨房里闲聊,有人转身对她说:“我觉得你真正的爱好是当一名国会议员。”
她的老朋友玛格丽特·古德里奇很清晰地回忆起她刚拿到学位走在牛津公园路上时所说的:“你也知道,我本应读法律而不是化学。这是为了政治我才需要它,我现在应该马上去读法律。”但是法律和政治都需要钱,尽管她在牛津建立起一些可利用的关系,可是她的资金有限,无法继续深造。由于她深受祖母陈旧观念的影响,没有利用她的所学发财致富。因此,她正式和大学分配委员会签约,希望找一个工作。一九四七年五月初,埃塞克斯郡可切斯特附近的一家BX塑料制造有限公司派了一个四人执行小组前往牛津对玛格丽特进行面试,并邀请她加入该公司正在加速扩建的研究开发部门,九月份开始工作,年薪350镑。
当年,该公司从牛津招了三名毕业生,从其他大学招了七名。十人里有一人很快就离去了,留下九人中有三人是女的,她们是公司在该领域里录用的第一批女职员,她们是玛格丽特·罗伯茨、奥德雷·波微尔和依林·路德弗特。在那里有些棘手的事很难应付,她们从事的不是研究而是开发,得把实验室的成果应用在全厂。工厂离研究开发部两英里,生产赛珞璐和聚氯乙烯管子。大多数在操作台上工作的工人头脑顽固,以前他们在工厂里还未遇到过妇女,更不用说这些刚从大学出来、只有二十几岁的姑娘了,他们不甘心听由她们来指手划脚。
这实在令玛格丽特感到头痛,她无论怎样与车间里的男人们打交道,都做不好。她的两个女伙伴却很能应付:“嘿,查利,这样试试如何,我看这样做可能行?”并挤眉弄眼做些鬼脸,而玛格丽特常常一本正经地站在男工人面前,用纯正的口音说道:“某某先生,你是否介意这样干?”可得到的反应常常是嘲讽,玛格丽特为此还得了个外号叫“女公爵”,在该公司的三年,这个外号始终跟着她。
她还有一个外号“玛格丽特大婶”,这反映了她智力年龄的早熟和对同事的态度,而不是她在工作上有缺点。玛格丽特又成了别人眼里的怪人,像在中学和大学一样,很令人别扭。那两位姑娘合住一个房间:玛格丽特不能理解别人为什么要那样做,她寄宿在可切斯特一处高级住宅里,房主是位寡妇,每天为玛格丽特做早饭和午饭。圣诞节,那两位姑娘披着长发去参加工厂的晚会,她们喝着酒,看上去相当自如。玛格丽特身穿长礼服,象一个贱民坐在那儿,浑身不自在。因此,人们认为她在与人交往上很高傲,城府很深。可是他们根本不了解她的父亲是一个店主,曾当过市长,也不知道她的背景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来自于格兰瑟姆,因为她从不向别人提起她的身世。她只谈论政治,对周围人对她的看法毫不介意,她一点也没有幽默感。人们又一次取笑她,而她又一次没有察觉出别人的恶意。她陈述自己的政治观点时认真执着,使人听得聚精会神。她不想去研究别人的思想,从不问他们的这样说的动机,并且从不承认他们的想法无论怎么说和她的有什么不一样——进一步说与保守党的观点是一致的,这也就是保守党观点的长处。
她持之不懈地专心于政治,全部精力都用在可切斯特她的新基地上。她积极地参预地方保守党协会的活动,那里有一个“39—45岁小组”,讨论从战争中退役的男女军人的事务。周末玛格丽特大都是乘火车去伦敦或者更远一点的地方出席保守党的集会或者其他会议,辩论小组、群众大会、讨论会和政治聚会。她往往和牛津大学保守党协会的老朋友在那里会面,现在他们和她一样是牛津大学毕业生协会的成员,在周末,她特别盼望见到的是爱德华·坦迪·鲍艾勒爵士,玛格丽特常常提起他,并且非常敬重他。
显然,去过周末,玛格丽特一头扎在政治里,比她在BX公司里进行聚合物或赛珞璐实验要愉快得多,尽管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星期五下午,她急匆匆地离开公司,身穿一套漂亮的黑制服,头上戴一顶由可切斯特小制帽商特做的老式小帽,脚头是一双“迷你鼠”高跟鞋,手上挎着一个提包,看上去有45岁,活脱脱是那个工人们所戏称的“玛格丽特大婶”或“女公爵”。对可切斯特的同事们来说,玛格丽特看上去或许滑稽古怪,然而她奋斗的目标明确,因此她我行我素,对周围人的举动无动于衷。
玛格丽特不在乎作为年轻妇女的规范举止应是什么,她和其他姑娘们的惟一共性就是关心自己的外表。她有一张白净的脸,在中学阶段她的朋友们由于青春期的缘故,脸上爆发得像维苏威的火山坑,为治这些疙瘩她费了不少力,并且常为她突出的下巴而悲哀。她为自己的腿太粗而发愁,也和别人一样,她谙知自己适宜用海伦娜·罗宾斯坦化妆品,并在服饰上下一番功夫。她总是穿一个式样的衣服,颜色也极为单调,她并不想在衣着上搞什么花样。她始终穿裙子,因腿粗而不敢穿裤子。她很爱护衣服,衣服一直干净挺括。玛格丽特一生中有许多变化,但是她对自己仪表的自豪感一直没有变。
在BX公司玛格丽特干得很出色,部主任斯坦雷·布什所说,他那一年录用的妇女水平很高。而他心里非常明白,在研究开发部的三位妇女中,玛格丽特工作最不用心,三年后当玛格丽特提出辞呈时,他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意识到她惟一真正关心的是政治。”
大家为玛格丽特的执着所感动,她利用工作得来的钱作为参加政治活动的旅费,一九四八年秋季她以牛津大学毕业生协会代表身份参加在兰都诺召开的保守党年会。她坚持不懈的耕耘有了收获。玛格丽特本人曾讲过一个故事,那一次她遇见了牛津时的朋友约翰·格兰特,他是布莱克威尔书店的主任。他们在大会厅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达德福特协会主席约翰·米勒坐在格兰特另一边。格兰特问米勒他们的候选人是谁,主席回答道:“我们还没有,但我要考虑选一位。”这时约翰·格兰特说:“你愿意考虑一位妇女吗?”他转过身建议玛格丽特申请做该区的候选人。
达德福特是肯特郡北部的重工业地区,工党的诺尔曼·道兹在这一带很有威望,受到近两万人的多数支持。那位主席先生起初认为一个只有23岁的妇女不适合在那里干。但是就在那天傍晚,玛格丽特沿着兰都诺码头散步时,又遇见了他,这次他和达德福特代表们在一起。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玛格丽特喜欢他们,他们看上去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因此,几天后她回到可切斯特就提出正式申请,是否考虑她为该区的国会议员候选人。那一年提出申请的共有二十多人,玛格丽特是惟一的女性,但是她却被列入筛选后的候选人名单,使她万分兴奋的是:她正式当选为候选人。
在别人面前,玛格丽特只字不提她在BX公司边工作边做的这些事情。玩牌时她总是把自己的牌尽量掩在胸前,在生活当中她也同样善于掩藏自己,尽管同事们知道她在达德福特有特别重要的事,但他们丝毫不知道她已当选或者打算在达德福特附近找工作,并要迁往那里。在离去前一个月,她告诉大家她已当选为国会议员候选人并且在海默史密斯的凯德贝·豪尔一家叫J·里扬斯公司找到了工作。
对于玛格丽特来说,这不仅仅是找到了一个新工作并且移居到一个新地方,而是终于找到了她适合的环境。在她的早期生活中,她曾是一只蹲错窝的丑小鸭,因怪异而被人嘲笑。现在她为达德福特所接受,那里的人们和她一样对保守党都持有相同的信念和热忱,并为她对政治的诚挚和认真的态度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以新女性的形象而出人头地。
就在这时她才遇到丹尼斯·撒切尔,在她理智的头脑里,丹尼斯符合她的一切要求。他比她年长10岁,而她和年纪较大的人在一起一向感到更轻松。他在北肯特郡埃里斯创办了叫阿特拉斯的家庭油漆墙纸公司,他任经营主任。他是卫理公会教徒,但是他有一辆时髦的美洲虎牌小轿车,他比较富裕,在切尔斯有一套公寓。然而最主要的是:他高个子,体格健壮,相貌堂堂,并且十分体贴玛格丽特。
在一个晚上,他们相遇,那晚达德福特保守党协会为玛格丽特开欢迎会。在委员会选定了候选人之后举行这一活动,所有协会要在一起开会以正式接纳候选人。候选人在会上发表演讲,回答提问,并要尽量在公开场合露面。会后协会为玛格丽特设宴,由于缺人,筹备宴会的委员请丹尼斯·撒切尔来充数。他虽然不住在达德福特,但是由于他的工厂设在埃里斯的缘故,他与协会里许多人都相识。
会议进展得十分顺利,所有人都翘首以待,许多人仅仅是出于好奇心想看一看罗伯茨小姐。在一九四九年女候选人是非常罕见的,而他们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称职的。会议开得很长,最后她走到远处和人们会面交谈。由于成功的喜悦,她兴致勃勃。会议结束已经很晚了,有人问她怎样回可切斯特,她说和往常一样乘火车回去。她得乘一班从达德福特开往伦敦的车,然后转车去可切斯特。丹尼斯提出他要回伦敦的寓所,可以把她送到利物浦街车站,这样至少可以省去她一班车费。玛格丽特愉快地接受了,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往来。
和丹尼斯的交往中只有一件事使玛格丽特举棋难定,就是丹尼斯以前曾结过婚,他和第一位妻子离婚了。卫理公会教堂特别反对离婚,在10年前尤其如此。玛格丽特进退维谷,要么摈弃芬金街的严格训戒,她很重视父亲的意见,或许他会赞成;要么回绝丹尼斯,而和他在一起生活可能很有前途。
玛格丽特不会对于丹尼斯第一次婚姻破裂耿耿于怀。在二次大战前夕他和玛格丽特·肯帕森结为伉俪,结婚不久就参了军。他在皇家炮兵部队里战功卓著,曾在西西里岛和意大利战斗过,并在战地快讯中受到通报。然而当他回家后,他和那位因战争而分别的新娘如同陌路人,他们是典型的战争受害者。他们没有孩子,于一九四六年离异。在丹尼斯结识玛格丽特的时候,他的前妻已和霍华德·希克曼爵士结婚快一年了。
有生以来玛格丽特头一次下决心违背那些权威教义,在此之前,她一切行动受其支配,玛格丽特决心选择丹尼斯。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他的过去,就当他以前不曾结婚过。对第一位玛格丽特夫人她没有任何好奇心,她从未见到过她,也不想见,甚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当有人问起她,玛格丽特便说:“我不大清楚,我认为她是位女贵族。”她甚至不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正当玛格丽特要谋求保守党领导地位时,报界得知这件事并公诸于众,这对于她是个极大的打击。
玛格丽特·罗伯茨作为新当选的达德福特候选人,象她母亲一样把上帝所赐的时间全用在工作上。她在城里一对保守党协会积极分子家里寄宿。她每天早晨6点30分出门,乘公共汽车去车站,搭上去切林·克劳斯的火车,然后转乘公共汽车去海默史密斯,两年如一日,从来都是如此。她整天都在简·里扬斯食品研究实验室里工作。她干这份差使和她塑料公司的工作没什么不同,只是为了挣钱用以实现她的政治抱负。每天晚上她赶6点零8分的火车原路返回,很快吃完女主人沃尔洛特为她做的晚餐,然后整个晚上都扑在选区的工作上。她在自己的屋里又工作到深夜,有时常常到清晨二、三点钟,她不停地阅读,写讲演稿并做一些预演。
玛格丽特终于有机会做她喜欢做的事,四周的人们都支持她,赞同她所奉行的保守党纲领,并且和她趣味相投,信念一致,而从前许多和她来往的人认为她的情趣信念枯燥无味。现在玛格丽特成了最快活的人。
她一心一意地埋头于达德福特地区的事务,达德福特是一个大选区,分成三个分区:埃里斯、克雷福特和达德福特。玛格丽特开始结识各分区里的积极分子,对他们像对和她长期共事的人一样,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勤奋和忠诚。玛格丽特·撒切尔或许会树一些敌人,但是和她最接近的同事都对她崇敬有加,原因很简单,如果她工作起来不比他们勤奋,至少也和他们一样努力。她去参加他们的资金筹集大会,参加群众集会,有一次还去了安东尼·依登,和邻近选区贝克斯雷的保守党候选人爱德华·海斯并肩站在讲台上向选民们致谢。
她不仅在选区内,而且在选区外的集会上发表演讲。她在贝克斯莱妇女午餐俱乐部上进行的演讲是非常有名的,题目是妇女的权利。她说:“别害怕经济学家和内阁大臣们耸人听闻的言词,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家庭事务里的政治吧。女人们的生活总而言之就是为食品供应、住房紧张和孩子就业等问题操心,所以我们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记住,人民的许多权利已丧失,我们承担的责任也减少了。”在讲演前玛格丽特总是特别紧张,要做许多准备工作,一旦讲演开始,她变得镇定自若,讲话清楚明白。她讲演从来不照稿子,直到后来她当了反对党领袖才照稿子念,她那时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要散发稿子,稿子必须和她讲的一致。她喜欢讲演,而使她感到最头痛的是在工厂门口与工人们交谈,在以后好多年里她一直有这种感觉,但这是竞选中的一项工作。她发现与达德福特工厂下班出来的工人交谈和与塑料公司车间工人交谈一样令人不轻松。然而她以特有的自信心坚持了下来,没有辜负人们对她的期望,并且在1950年2月的大选中,她在该区里知名度极大,并受到大力支持。
玛格丽特在选区的各阶层以各种面貌进行游说,地方报刊对她给予了大力帮助,对她进行少有的宣传。他们对待每一个参加竞选的妇女都是如此,因为这类事在1950年相当罕见。然而大力宣传和努力工作都没能使保守党赢得这一席位。玛格丽特把保守党在达德福特的选票提高了50%,这是个了不起的胜利,并使工党的多数票减少了1/3,然而正如大家所知,诺尔曼·道兹仍然以38,128对玛格丽特的24,490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这一结果也反映了全国选举的动向,在克·艾德礼领导下的工党以微弱的多数再一次当权。下一次的大选与这次极为相似。
玛格丽特在1950年大选后重新做达德福特保守党候选人,并在1951年第二次竞选中又再次败北。但是保守党这一次却在大选中取胜,温斯顿·丘吉尔再度当选首相。
玛格丽特这时开始攻读法律,以实现她早在格兰瑟姆地方法庭就怀有的宿愿。考虑到不久的将来要进入国会,达德福特明显的不是一个好基点,而她仍然相信学习法律是最佳路线。因此她去法律教育理事会报名,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她仍旧是奔波于简·里扬、达德福特和另外一些政治集会,就像那一年在伦敦举行全国保守党候选人会议一样,在这些集会当中年轻漂亮、尚未成婚的女子相当受重视,就在那次会议期间,她第一次遇见了在她后来生活中起了重要作用的艾雷·尼夫,还见到了安妮·巴伯,以及后来成为巴伯妻子的金·阿斯奎斯,她也参加了国会议员的竞选。
1951年大选前夕丹尼斯和玛格丽特宣布订婚。实际上在几个星期之前他就向玛格丽特提出求婚,她接受了。他们把事情告诉了达德福特保守党协会主席约翰·米勒,他建议他们在大选后再对外公布,他害怕在大选前公布有可能改变投票人决定,他们很有可能认为婚姻会使她成为家庭主妇,以致于没有多少时间来为他们的选区工作。这种想法真是大错而特错。在投票开始前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六个星期后,于1951年11月13日,玛格丽特·罗伯茨成了撒切尔夫人。
玛格丽特偕丹尼斯去格兰瑟姆看望父母以及一些经过慎重挑选的老朋友,其中有卡农·古得里奇和他的妻子。古得里奇夫人在可贝·格兰有一栋摆设漂亮、低矮长趟的伊丽莎白式房子,玛格丽特相当高兴能让丈夫看这么一栋房子。格兰瑟姆居住的一些人组成了一个区,玛格丽特经过艰苦奋斗和努力才从那里跳了出来。因此要她非常热爱这个小镇,还要等几年时间,这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在城市路威斯雷小教堂——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卫理公会教堂举行婚礼,只有50位亲朋好友来参加婚礼没有大肆张扬。艾尔弗雷德·罗伯兹把新娘交给了新郎。玛格丽特的母亲也来了,随她来的还有穆里尔,她已完成了在伯明翰的培训,在格兰瑟姆干了几年巡回理疗师,现在她嫁给了一位苏格兰农庄主威廉·柯伦。丹尼斯的亲属只有两位,一位是他的寡母,另一位是未婚的妹妹乔哀,住在伦敦南郊巴尼士,那是上层人生活的地方。如果说德·艾尔弗雷德对于玛格丽特嫁给了一个离了婚的人感到不悦的话——尽管他也是卫理公会教徒,那么撒切尔夫人和小姐看到她们所钟爱的丹尼斯竟会娶一个来自格兰瑟姆的杂货店店主的女儿心里也不太高兴。
冲破卫理公会教堂严格教义的决心使玛格丽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十分注意结婚礼服的选择。她的这身打扮一改过去单调守旧的色彩,她没有用合乎礼仪的白颜色,而是穿一身鲜艳的宝石蓝丝绒长礼服,与雷·乔苏亚爵士画上的德文郡女公爵乔治安娜的打扮一模一样,头上再带一顶插着驼毛的小蓝帽,从此玛丽特开始钟情于颜色明亮而又艳丽的服装。
她没有再像年轻时那样去奉行严格的卫理公会教义,并且也不让孩子们去吃这份苦头。然而她始终保持着信念,作为首相,她对挑选牧师一事管得相当宽,远远超出了那些国家首脑或者是以前的领导人只在法律的职责。另外她比她的任何一位前任都更频繁地去首相乡间别墅所在地契克斯乡村教堂做礼拜。
显然在许多工作中她的行为都决定于她的宗教信仰,但是她的信条已不再是那么刻板了,而是接近于英国国教。
新婚的撒切尔夫妇出国度蜜月,先是葡萄牙,然后是马德里,最后是巴黎,除了游玩,新郎还附带为公司办了点事,他们回到伦敦住在切尔斯的弗勒德街天鹅宫公寓六楼丹尼斯租的一小套房间,丹尼斯依旧每天驾车去埃里斯的公司,一大早就出门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才回家,玛格丽特也整天埋首于法律,一本一本地读大部头的书,写论文并去法律教育理事会听课。晚上她回家做饭,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不得不如此。她在凯蒂文上中学时曾像所有姑娘一样听家庭知识课,她做符合标准的圣诞蛋糕毫无困难。但是自那以后她总是住在有三餐供应的寓所,她认为上街采购,做饭太浪费时间,这不是像她这样的妇女应该干的。然而给自已丈夫做饭则是另一码事了。她逐渐喜欢做饭了,虽然没有特别的灵感和想象力,但她做饭还是相当不错的。通常她总是烧些简单的菜,时间花得少,却色香味俱佳。
玛格丽特真正拿手的是装饰房间。她喜欢上街买墙纸,选些不同颜色的油漆,然后回家穿起工作服动手干,把房间布置得焕然一新。凡是他们夫妇俩住过的房间都是由玛格丽特自己装修的,直到后来她成了保守党领袖整天埋头工作这一爱好才不得不中止。房间装饰是玛格丽特最喜爱的消遣之一,然而她却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干活有条有理,先是把墙上所有东西铲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进行装饰。
结婚一年多,玛格丽特怀孕了。1953年8月就在英格兰板球队战胜澳大利亚队的时候,她在伦敦夏洛蒂女王医院进行了剖腹产,但生下的不是她所预料的一个孩子,而是一对双胞胎——马克和卡罗尔,前后间隔两分钟。玛格丽特高兴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还是理智清晰,就在此时此地的医院床上,她下决心不管有没有双胞胎,她都要报名参加11月份的法律最后考试,这样可以迫使自己完成学习,拿到向往已久的证书。当然,她作这样的决定此时并不困难。丹尼斯的收入可观,可以提供她学习和伙食的费用,通过最后考试以后,她去法律师事务所当见习生,照当时习惯,见习生要付给见习指导一年一百英镑,另外还得给事务所办事员十分基尼(10-50英镑)。如果没有丹尼斯的收入,玛格丽特在事业上就不会进展如此顺利。玛格丽特常常很坦率地说:“帮助我走上了成功之路的是丹尼斯的钱。”他的收入也使他们有条件雇奶妈来照顾孩子。他们家里总有一个人常住,起先是奶奶,后来是管家。直到马克和卡罗尔进寄宿学校后,才辞退管家。
添人进口使他们原来住的房子显得十分拥挤,幸运的是他们在天鹅宫楼住房的隔壁租到了一套房,只要在墙上打个洞就通了。而住房扩大了一倍。房租是按规定管理的,不收房地产税,他们每星期付七英镑的房租。因此,他们就在弗勒德街住了下来,和一对演员夫妇为邻,直到马克和卡罗尔五岁时才搬走。丹尼斯和玛格丽特住在原来的那套房子里,两个孩子和奶奶住在另一套里,两套中间有门相连,并且有条长走廊,马克和卡罗尔大一点的时候就在走廊里骑三轮车。起初,马克和卡罗尔住在一间卧房里,马克的床单是蓝色的,卡罗尔是粉红色的。幼年时,他们俩穿的衣服颜色相同,外祖母比阿特丽斯·罗伯茨常常为他们做衣服,把他们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玛格丽特从母亲那儿学了一手好裁缝,也常常给孩子们做衣服。她经常为孩子长得太快而一筹莫展,自己又不善于用碎布做衣服。有一次,她曾用儿童室里的窗帘改做孩子外套的夹里。
通过十一月的最后法律考试后,玛格丽特去国王街五号内殿法学协会的佛雷德里克·劳顿事务所实习半年,内容是习惯法和刑法。在那里有米歇尔·希佛,还有三年前在候选人大会上她结识的艾雷·尼夫。随后她去新广场一号林肯事务所跟约翰·希拉特曼学习了六个月,最后到女王街内殿法学协会的约翰·萨特爵士事务所学习税收法,在那里她遇见参加1950年国会议员竞选的候选人安东尼·帕伯。
约翰·萨特爵士制定了以上的学习计划,他是一位杰出的税务律师,作为非正式官员向政府提出税收政策。那是在玛格丽特还在学习法律时,有一天晚上,在下议院吃晚饭,她坐在约翰旁边。约翰对她非常关心,建议她一通过最后考试,就应该申请到事务所学习。应该实习一段时间,熟悉工作,其中包括在他那里工作六个月。他允诺她在女王街学习结束时,请她租借他的办公室,以便可以继续工作下去。一个律师如果没有办公室,无论他多么有资格也不允许开业。然而他言不果行,玛格丽特按照建议到他那里去实习后,得到的通知是她的房间没有了,应该离开那里。
约翰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他的许多同事都觉得此人不好相处。玛格丽特在事务所工作期间,他的业务正处在扩充阶段,并在事务所对面的楼房里弄了点房间。但后来自己又改变了计划,压缩了一些房间,但如果他想要留下玛格丽特并非什么难事。还有帕切克·杰尼金,他是约翰自己的学生,也被非常不公平地推了出去。杰尼金后来成了玛格丽特的内阁成员。
玛格丽特刚到事务所,办公室的气氛有一点紧张。如果妇女经手的是她们能理解的事务,如家庭问题和离婚等,律师界还可以接受。而税收事务被公认为是男人的领地,事务所里的职员是靠这个委员会来维持他们的地位和名誉的,为此他们对涉足的女性更是留意提防。由于有一位律师没事干,他便认为这是玛格丽特抢了他的饭碗,认为像玛格丽特这样有小孩的妇女不应该出来工作,而应该在家里为孩子洗尿布,这种见解使得妇女律师在女王街事务所里日子更难过。那位律师在一些同事面前大声埋怨,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种做法将以失败而告终。在工作上玛格丽特无可挑剔,她办事认真能干,从不闲聊浪费时间,一进办公室就埋头工作,把该做的事处理完,5点半准时下班。但她称不上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
她曾承办一个有关友谊协会经费的案子,税务署的理由是这个协会没有注册,不是友谊协会。她的见习指导彼得·劳伦德提出有关的问题,如果友协是在该注册法颁布之前成立的,它是否一定要注册?玛格丽特给难住了,她不得不为准备答辩做必要的细致的调研。她查看了所有友协的历史档案和那一个友协的档案,以及国会在1803年和1842年通过的法令中提到的有关注册的条例,彼得·劳伦德两次把她的案子退回来,要她重新仔细调查,为正确的答案提供足够论据。玛格丽特为10镑这笔微不足道的钱,花了10天功夫,但是她为委托人打赢了这场官司。
此后玛格丽特离开内殿法学协会,以租户的身份搬进新广场五号一个小有名气的林肯协会税务事务所。起初她曾向她原来工作过的新广场一号诉讼事务所求援,但那里已没有房间。原来那位见习指导约翰·布拉特曼介绍她去广场对面的本那先生那里,本那接受了玛格丽特。她在那里一直干到1961年哈罗德·麦克米伦任命她为政务次官,而直到1969年她在事务所办公室中的名字才被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