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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贪婪掠夺

大战爆发前夕,戈林在德国公众的名望基本上未受损害,虽然曾被动摇过,但从没受到彻底的破坏。他在视察空袭蹂躏后催人泪下的场面时受到普通百姓的欢呼。只是在最高层,沉溺于骄奢生活使他失去了几位朋友。戈林逼达雷辞去农业部长的职务之后,达雷在1939年12月28日的日记里对陆军元帅在卡琳庄园的享乐生活非常反感。这位部长认为:“在我看来,戈林越来越贪图享受,越来越脱离现实。”

当然他和里宾特洛甫之间的不和仍未消除。戈林在一些小事情上常非难他。首先,戈林总是命令自己的司机把轿车插到里宾特洛甫的车前,确保他在希特勒的车队里排在第二位。同时,由于戈林在忠诚和感到绝望的迷惑之间摇摆不定,他和希特勒的关系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德国空军不断取得卓然成就,在白色方案和黄色方案

入侵法国比利时和荷兰实施期间,他们恢复了同志间的旧有感情,但随着后来的每一次失败,他们的友谊每况愈下,1943年1月斯大林格勒战役时达到低潮,从此之后,再没能修好。除了空袭华沙和贝尔格莱德两件具体事件之外,戈林的作战方式比他的敌人更有骑士风度,不愧为里希特霍芬中队的最后一名指挥官。1939年波兰战役期间,他适度地利用了战术空军;虽然同一时期英法两国的舆论说法不一,但后被纳粹公开的截获的法国驻华沙空军武官的密电,记载了这次没有预料到的克制。奉希特勒的命令,战争头几天,戈林下令严格限制机组的行动——禁止他们使用毒气,攻击民用目标,击沉红十字船只,并断然禁止把伦敦作为轰炸目标。

1939年9月4日在“选帝侯王国”和达勒鲁斯告别时,他强调:德国无论如何不会主动进攻英法。

当天,他向英国大使作了同样的保证。“如果一枚炸弹偶然击中了我本人怎么办?”亨德森问。

“那”,戈林拍拍他的背回答说,“我将派专机为你的葬礼献花圈。”

戈林元帅原计划是立即突然袭击设在北苏格兰岛而在斯卡帕弗洛抛锚的英国舰队,从而发起对英国的攻击。希特勒不许这样做。各方都仍希望恢复和平,英国和法国也一直不主动挑衅,德意志赖因巴赫的第一流的“莱茵财宝”特快列车每天都来往于阿姆斯特丹和巴塞尔之间,沿途安然无恙地经过法国前线。

戈林虽然装腔作势,发表了一些夸大其词和好战的讲话,但他在言行当中表露出对战争的厌恶,这加深了他和曼斯泰因、隆美尔和哈尔德这些职业军人之间的相互蔑视。

希特勒巡视前线的时候,戈林呆在柏林。希特勒回来的时候,戈林就把他自己的“司令部”转移到东普鲁士州的猎场罗明屯。那时,戈林已向贝波·施密德口授了命令华沙投降的最后通牒,当这被拒绝后,他下令空军进行炮火轰炸,使波兰战争很快停了下来,希特勒授予他大十字勋章,绶带配铁十字勋章,真是别具一格。

在最初的几周里,戈林的部际国防会议恰似德国的内阁政府。毕业于牛津大学的52岁的财政部长什未林·冯·克罗斯格这样写道:“国防会议每周举行几次会议,必要时他吸收圈外的任何部长出席会议。起初,我定期参加这种会议。开会时,戈林不仅允许,而且积极坚持让大家就议程上的问题畅所欲言。因此我们终于得到了几年来我们所迫切要求的东西。”但是这位部长写道,他们的愉快为时不长。希特勒在华沙举行胜利大检阅后,高级文职官员汉斯·拉默斯再次掌管大权。拉默斯拒绝了戈林的关于召开国防会议讨论修改刑法的请求,他指出希特勒即将恢复正常的内阁会议。这可能是拉默斯为重掌失去的大权的一种花招;这给战争政治方向造成了长久的危害,因此希特勒再也没召集内阁会议。

到1939年末,国防会议已毫无用处。“阿道夫·希特勒为什么对国内事务漠不关心?我们部长很难接触到他……在国内事务上,他只让戈林参与处理。”令人惊奇的是,戈林在后来称作“虚假战争”的十分紧张的几个月里,和英国首相内维尔·张伯伦之间保持着几条秘密通信渠道,他也通过驻墨西哥代理人乔吉姆·赫茨莱特博士建立的接触上,同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特使举行了几轮会谈。戈林在柏林和有影响的瑞典银行家马库斯·沃伦贝里举行了会谈,力劝他敦促英国政府接受德国的和平计划,他派亲英派朋友马克斯·埃贡·朱·霍恩洛厄朗根贝格主动同英国驻瑞典外交官进行秘密接触。

1939/1940年冬,戈林外交活动的最惊人之举是他向英国人暗示,他愿意从希特勒手里接管德国的真正权力,同时他将停止对犹太人的迫害,从波兰的“非德国领土上”撤出来,希特勒将靠边担任“总统之类的角色”。

从9月8日他开始了和平攻势。那天,他给在斯德哥尔摩的达勒鲁斯打电话,告知其胜利消息说波兰三分之二的军队现已被包围。他反复说,他的空军将不首先轰炸英国,他自动提出:“德国事实上等待英国在别的什么事情上首先行动。”

第二天,在对柏林军火工人讲话时,他明确指出,德国仍愿意寻求他们说的“诚实和平”。

与此同时,他向正在柏林访问的赫茨莱特指示给美国高层熟人威廉·罗德·戴维斯发了一份密电:现一切顺利,东部战争成功。3天后,发了另一份密电:戴维斯有必要于9月26日来罗马会见博士。博士准备在这里当老板。(联邦调查局破译了这几份电报,并确认“博士”即戈林本人。)15日,戴维斯被允许谒见罗斯福(总统日记证明)03天后,戈林命令赫茨莱特又给戴维斯发出了一份密电,明显暗示戈林执掌了德国政府:如果他得到中立的美国政府的帮助,可以保证波兰战争后,实行绝对绥靖政策。

戴维斯的挚友工会老板约翰·刘易斯将这份非同寻常的电报呈示罗斯福总统。第二天,即9月19日,戴维斯用密码向柏林作了汇报:“电悉,已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讨论,他完全同意……这边将向你提供灵活帮助。”结果美国又给赫茨莱特发了一份密码电报,因为20日,戈林宣称戴维斯已启程前来欧洲(10天后,他实际上在柏林陆军元帅谈判)。然而,不幸的是戈林大胆的举动没有产生什么效果。

9月17日苏联军队突然进入波兰东部,戈林给在瑞典的达勒鲁斯打电话。“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他问。“我留在这里。”达勒鲁斯断然回答说,但他第二天把这个新的做法转达了英国公使馆。他说:“只要陆军元帅能得到信任,戈林就愿意尽全力,支持休战。”如果戈林能在中立区会晤象艾恩赛德将军这样的人士,那么他就具备了说服希特勒的必要力量。然而,21日返回柏林之后,达勒鲁斯不得不告诉戈林,英国人拒绝提条件—先由他搞清戈林的提议。3天后,达勒鲁斯在奥斯陆会见英国公使乔治·奥戈尔韦·福布斯勋爵,但这位外交家只冷淡地建议说,戈林应考虑一下苏联军队在波兰给予他的“猎友”的待遇。

戈林真诚地谋求和平。他派冯·霍恩洛厄王子到瑞士秘密会晤英国情报机关的马尔科姆·克里斯蒂上校,指示他向英国人暗示,如果适当授权的英国人——他现在建议范西塔特——能带上英国的条件到那里,他戈林就准备采取行动反对希特勒。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戈林坐卧不安,非常担心希特勒开始实施进攻法国的黄色方案。德国空军在波兰经历轻松的炮火洗礼并没有掩盖他的空军仍没认真作好内在的准备。尤其是,至关重要的是Tu88标准轰炸机至今仍未能批量生产。

因此,美国石油商威廉·戴维斯从华盛顿带来的罗斯福奇妙的信息引起了戈林的极大关注。10月1日,他派沃尔泽特先去听戴维斯把话说完。戴维斯暗示,罗斯福希望在下届总统竞选运动中能以“和平天使”的身份出现;他在和他的谈话中已保证让德国恢复1914年的边界和殖民地,并还提供经济援助。戈林和希特勒一起研究了他提出的建议,然后交给了这位美国使者一份署了名的德国和平条件清单,仅呈罗斯福本人。他口头补充说,德国愿意恢复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独立政府。戴维斯带着这份吉凶未卜的文件回到华盛顿,这份文件后来一直消失未见,但1940年的最后一天,他告诉僧侣登记处他把它交给了国务院。(1941年8月1日,他死于心脏病,据称受英国情报机关驻北美头子“无畏者”指派。)

与此同时,伯杰·达勒鲁斯于10月3日回到柏林,会见了戈林和元首,并随后电告哈里法克斯,他现在有更多的德国具体建议供英国政府听取。伦敦未作答复。10月9日,戈林再次带达勒鲁斯去见希特勒。这位瑞典人着重谈了在波兰边界裁军和德国有必要改变外交政策等棘手的问题。希特勒犹豫不决,但10日和戈林及瑞典商人会晤两次之后,他同意在以后的“和平会议”上讨论波兰边界问题。他带了一封由戈林签名的官方信件,内有建议清单:首先举行像戈林和艾恩赛德之间的高级官员小首脑会议,然后举行首脑会议讨论波兰、裁军、殖民地和人口迁移等问题。为防止苏联军队德国将在波兰沿维斯杜拉河建造东壁。在致达勒鲁斯的私人信件里,戈林重申,希特勒深信战争持续下去,数百万人民将无辜死于非命。

戈林所有紧锣密鼓的外交活动都失败了。10月12日,张伯伦首相在英国广播公司发表广播讲话,拒绝了德国人的提议。

即使如此,最秘密的英德对话仍在进行。10月12日,戈林和回到柏林的达勒鲁斯又进行了两小时谈话。他们再次同意,应举行非正式的高级官员小首脑会议,讨论停战的基础。英国拒绝了这一建议,他们明确答复,除非收到希特勒政府保证可以认可不再进一步侵略,他们才会谈判。哈里法克斯勋爵冷淡地暗示,他们希望能发生重大的内部变动。

1939年10月19日,戈林在接见柏林大众汽车公司总裁詹姆斯·穆尼时暗示,德国愿意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恢复一定程度的独立。“如果今天我们能和英国达成协议”,戈林劝诱说,“我们明天就可以抛弃俄国和日本。”

1940年1月13日,带着研究所截获的罗马、梵蒂冈和布鲁塞尔之间传递的意大利和比利时电报,戈林秘密拜会了希特勒。截获的情报表明,希特勒每一次为黄色方案所定的最后期限被柏林一名身份不明的叛徒都告诉了外国外交官。研究所情报揭示,意大利军事武官埃菲西奥·马拉斯上校泄露给齐亚诺公爵,齐亚诺再提醒布鲁塞尔和海牙。进一步侦获的情报表明,希特勒1月14日、15日和17日每次修改黄色方案的最后期限,都被该叛徒及时报告给比利时和荷兰的军事武官,有时在决定作出几小时后即泄露出去。希特勒对这种泄密非常恼火,20日他对戈林和陆军总司令冯·布劳茨简单地说:“我相信我们将赢得这场战争,但是如果我们不学会保密,我们就做不到。”

几周来,希特勒对戈林的空军作出的惟一让步是将比利时和荷兰包括在黄色方案里。他不愿把战争扩大到中立领土,就在1月15日,他还不允许戈林攻击在英国唐斯的舰船,非常生气地指出其中可能有中立国的船。但年轻的空军参谋长耶顺内克已说服希特勒,没有比利时和荷兰的机场,因此,黄色方案扩大了。

在此期间陆军元帅赫尔曼·戈林想方设法挽回其声誉,他希望能严格要求个人行为举止,不容任何疏忽。他坚持无情地维护纪律。空军官兵如因酗酒犯有伤害罪者,一律交军事法庭论处。强奸犯将很快判死刑。例如:一名俄国妇女被强奸后,戈林下令在受害者的村庄绞死强奸犯。爱喝酒的纳粹党的官员奥托·冯·希施费尔德任空军中尉,但他1939年12月酗酒后,枪杀了几名波兰囚犯,戈林当然要求处以死刑。希特勒甚至拒绝批准这种裁决。1月4日,德国总理府主任汉斯·拉默斯来到卡琳庄园,和戈林一起研究这起案例和在纳粹占领的波兰越来越多的其他暴行,戈林承认,这些丑闻对整个德国“正迅速构成危险”。

那年春天有一段插曲。有一天深夜,3名年轻的空军士兵在外面狂饮之后,醉醺醺地回到营房,一名陆军军官让他们站住,费劲地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为了赶在熄灯前回去,他们一把夺过薪饷本,跑掉了。他们的空军将军沃尔弗拉姆·冯·里希特霍芬(空八军)把他们交给了陆军司令官沃尔泽·冯·赖歇瑙,一个刑队以违抗命令罪将3人全部处决,陆军元帅戈林对这件事的整个处理过程很生气,他派人将两位将军找来,给了他们一番令人羞辱的训斥。“作为战地指挥官,批准判刑的权力是你们最无价的法宝,”他说,“不仅有义务维护纪律,还有义务照料交给你指挥的士兵。你,里希特霍芬在需要他们的时候抛弃了这3名空军人员。”

现在他操纵着世界上最强大的空军,他心里清楚整个欧洲对黄色方案不寒而栗;他仍然希望早日结束敌对。汉莎航空公司董事长埃米尔·乔治·冯·司汤斯不是纳粹分子,戈林很欣赏他的意见。他劝戈林在1940年1月21日会见奥斯陆路德教主教艾温·贝格拉夫博士。主教发现他起初态度很冷淡,后来他说他刚去过英国,发现英国人没有真的恨德国,只是决定静观事态的发展而已,戈林的态度才有了变化。

戈林突然插话说:“元首确信,英国作战的唯一目标是摧毁德国。”

主教摇了摇头。“如果你是对的,”戈林若有所思地说,

那么就没必要打这一仗但我们已和英国人谈判过。在我们答应先决条件之前,他们不和我们会晤。”

陆军元帅又说,主教所说的这些先决条件——恢复波兰和捷克的主权是不能接受的。“波兰和捷克斯洛克——是我们的讨价还价的筹码。”

主教驳斥说:“和平或胜利,你要哪一项?”

“和平,毫无疑问!”戈林脱口而出,然后抿着嘴,笑着补充说:“我很想先赢得胜利。”

由于戈培尔博士的舆论宣传冲击,德国人开始认为,英国是他们的死敌。戈林告诉这位挪威主教说:“应该沉重打击英国人,让他们别再来教训我们。应该相信元首说我们的兴趣在东部。”英国的顽固不化令他费解,他反问道:

英国人以为我们要摧毁他们的帝国吗?

德国的战争经济逐渐陷入困境。希特勒告诉戈林,现在要全力以赴,发展军工生产,他相信如能给法国足以沉重打击,战争在1940年底就能结束。戈林在1月30日高兴地将这个论点转告给乔治·托玛斯,4天后,又写信告诉了经济部长沃尔特·芬克。于是,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希特勒和戈林为闪电战而作经济上的准备工作,将军事准备工作做好,争取一举全胜而不是深入进行持久的艰苦斗争。那年冬天,戈林在卡琳庄园召开了几次指挥官会议,讨论了黄色方案可能涉及的所有细节。

3天后,戈林妄自尊大地称自己是总理(省去了普鲁士),他和将军们,一起讨论了利用被占捷克和波兰的最佳办法。他声称它们必须成为德国新的粮仓,它们必须拆下教堂的大钟,交出其他废金属,以及旧橡胶和皮革。他对遭受重创的波兰的总督汉斯·弗兰克说,他的领地必须自给自足。

戈林逐渐理解了希特勒对“犹太人问题”的地理解决办法—一把所有欧洲的犹太人往东赶得越远越好。他在这次会议上提醒弗兰克说,“总督政府要接纳德国和我们东部新的省份有秩序离去的犹太人。”但他明确指示,没有他的同意,不许再把成火车的犹太人送往波兰。1940年3月24日,他签发了这方面的具体禁令:“除非得到我批准和

汉·弗兰克)总督同意,一律禁止,类似放逐。我不能容忍下层机构这种移民。”

3月2日,戈林在柏林收到了纳粹进攻挪威的详细作战计划。他对事先没有与自己协商非常生气,他不许自己下属的空军部队服从新舞台指挥者。戈林决定在适当的时机让他的副手米尔希将军担任指挥挪威作战的空军指挥官。他不断攻击陆军的挪威计划。3月5日,在帝国总理府的会议上,他认为这项计划根本行不通。希特勒处理这场争论的办法很简单:他不允许陆军元帅出席当月的其他会议。

那个月末,研究所截获了从巴黎发往赫尔辛基的芬兰外交官一份十分关键的电报,透露了温斯顿·丘吉尔在与法国人的一次秘密谈话中泄露一支英国远征军已做好了进攻挪威的准备。惊慌之下,希特勒马上采取紧急行动,4月2日命令戈林和海军司令雷德7天后在挪威登陆。同一天晚上,第一批3艘轮船秘携着步兵及武器和弹药驶往挪威的大北方纳尔维克。

1940年4月9日,德国入侵了挪威和丹麦。

戈林在挪威南部,全面展示其空军的作用。戈林的伞兵占领了机场,几分钟内,第一批运输机就在机场上卸下军队。他的飞机在冰封雪冻的挪威湖面上降落,卸下枪炮和装备。他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毫不留情地痛击了英国远征队。4月19日,希特勒命令戈林,“不管当地百姓”,摧毁被英军占领的所有挪威村庄。

在挪威北部的纳尔维克,爱德华·迪特尔将军的部队寡不敌众,被切断与后方的供应。德国希望说服瑞典允许他们经其领土运送物品,4月15日,达勒鲁斯带瑞典海军司令法比安·塔姆中将前来商谈。塔姆告诫说,瑞典决心保卫自己的边疆。

“也反对英国吗?”戈林诘问。

“反对任何企图以武力通过瑞典边界的人,”中将回答说。

入侵挪威的德军一天天面临严重的危机。战地司令尼古拉·冯·法尔肯霍斯特不知所措。戈林派了自己信任的观察员去见在奥斯陆的米尔希。然而,危机过去了,到4月底,纳粹统治了挪威的大部分地区。希特勒命令戈林,让整个空军做好实施黄色方案的准备。5月4日,戈林派他的专机把米尔希接回德国。他计划让米尔希留在柏林负责,他自己到前线指挥黄色方案的空军作战。

瑞典政府仍然反对德国把军事供应品送到在纳尔维克酣战的迪特尔将军手里。戈林给达勒鲁斯打电话,让他5月6日乘飞机从斯德哥尔摩南下柏林。达勒鲁斯提议在纳尔克谈判停火,在战争结束前,将该地区置于中立的瑞典控制之下。在挪威的军事行动挽回了陆军元帅的形象,尤其是他本人这样认为。当戈林在他的火车上对着镜子练拿破仑手势时,恰好给冯·瓦尔道上校撞上了,使他大吃一惊。但是,嘲笑他的虚荣可能会对他的空军对挪威之战和即将进行的西欧战役黄色方案所作贡献视而不见。1939年11月以来,在一系列秘密会议上,戈林已安排和计划了开始空军对比利时和荷兰防御工事至关重要的轰炸。

这次进攻需要几天可以连续飞行的好天气。为了等待好天气,希特勒推迟了3到4天的进攻时间。

希特勒和戈林非常着急。他们失去了发动突然袭击的时机。5月8日,天气仍然变化无常,难以开始。

阿道夫·希特勒让戈林暂时掌握德国大权,自己于1940年5月9日启程,前往西部新前线。第二天拂晓,春季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时候,约4000架纳粹飞机,包括1482架轰炸机,248架双引擎,1016架单引擎战斗机浩浩荡荡地进入法国和中立的低地国家,重创敌人的防空能力,为正在向前推进的坦克和步兵提供了密切的战场支援。

陆军元帅赫尔曼·戈林身着夏季白色制服,戴着他最喜爱的几枚戒指,从卡琳庄园乘专列到柏林郊外的“选帝侯王国”空军的常设司令部,与他的将军们会合。

这5天里,戈林住在“选帝侯王国”的火车上。每天,米尔希将军都带着他自己在迪南和夏尔维尔拍摄的作战照片,呈交给他。1940年5月11日,他告诉戈林他们已摧毁了1000架敌机。在法国的色当,德国在默兹河建立了一个桥头堡,海因茨·古德里安将军的装甲部队隆隆开进法国的时候,布鲁诺·勒歇泽的空军第二军给予了很好的支援。戈林以极快的速度将捷报呈送希特勒司令部。他的名字在那里用金字记了下来。德国空军的作战行动一帆风顺。

就像在挪威一样,制空权再次发挥了决定性作用。5月14日,对鹿特丹之役中,戈林的空军显示了已经司空见惯的威力:派出36架轰炸机去制服这座古老海港城市的一个荷兰炮兵阵地。他们起飞后不久,荷兰要塞司令投降,戈林的空降兵将军施图登特发射红色信号弹来停止轰炸。然而,有一个批次没注意到信号,继续轰炸。随之而来的火力难以控制,糟蹋了这座古城,其中有900人死亡。

1940年5月末,戈林命令“亚洲”号穿过德国领土,进发到西部前线。

5月16日,纳粹攻陷色当,法国命运已定。3天后,他派人请来瑞典驻巴黎总领事,建议他邀请法国人求和。他向这位瑞典人保证说,“我们准备”“答应合理的条件”。他得到了希特勒的表扬。一次,他命令空军参谋长轰炸巴黎周围的机场。“耶顺内克”,他大声说:“让我的空军遮暗天空!”5月23日,他授予空降部队第一批8枚骑士十字勋章。那天,英国远征部队开始了羞辱性撤军,放弃比利时和法国盟友,回到英吉利海峡港口。戈林拿起电话,对希特勒自吹说,他的轰炸机将置那些港口于火海之中,然后全歼陷在法国北部的敌军。

希特勒迁就他的空军司令,5月24日命令他的坦克部队停止进攻。那天晚上,戈林神气活现地对他的副手宣布说,“我们的空军将肃清英军。我已说服元首,停止陆军的进攻。”停止命令引起了争论,但同时将军们觉得可以相信战役基本上结束了,对付英国不费力气。“元首让我们给他们一次永远难忘的教训,”戈林对米尔希说。

当他的飞行中队为这项任务做准备时,戈林再次将其专列“亚洲号”往前开了一段,停在波尔克,然后乘坐容克52幸灾乐祸地观看鹿特丹遭受的破坏。他身边只带了勒歇泽和乌德特,继续由陆路前往世界艺术和文物宝城阿姆斯特丹。他对昂贵的小玩意兴趣日益增长。他乘坐一架鹤式轻型战斗机回到希特勒的大本营,汇报在敦刻尔克的

歼灭战他嘲讽道:“只有渔船来救英国人。希望英国大兵会游泳。”

按赫尔曼·戈林的观点战争实际上结束了。法国人已请求停火。乌德特返回柏林之后,贬低了四引擎轰炸机项目,他断言:“所有这些计划都是废话。”

戈林开始了从战败国的美术馆里加紧搜刮,他用钢笔在阿姆斯特丹市阿姆斯特尔旅馆华贵的便笺上,填写了

1940年6月10日发往卡琳庄园的画单”:19幅康尼希收藏的鲁宾斯和其他古代大师做的佛莱芒无价画作,还有7幅从其他渠道购买的画品,其中有几幅是伦布兰特、彼尔特、布罗伊尔和戈林特别喜欢的卢卡斯·克拉纳赫的作品。

一周后的6月18日,米尔希在视察前线之后写了一份书面报告,提醒戈林说,Ju88飞机达不到轰炸机的规格,戈林充耳不闻。他带着将军们参加6月23日贡比涅壮丽的停火仪式时,仿佛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

几乎没人离开,房屋被炸毁了,室内的东西暴露无遗,迷路的狗沿街嗥叫。士兵、工党阵线、辅助勤务部队都拼命地鼓掌欢迎。我们的“赫尔曼”非常受欢迎。沿着宽阔的马路,穿过一片森林,驱车来到福什(元帅)餐车。(法国著名元帅、第一次世界大战联军总司令的车是在森林里的固定展品。)一条马路通向杉树环绕的大块空地;该餐车停在中间。

下午3点20分,法国人来了……他们的空军人员装腔作势,表情冷淡。宣读条约的前言之后,

元首起身离开了。这个时刻振奋人心。

戈林从贝波·施密德报告里得知希特勒只是假装做代号为“海狮”的入侵英国的准备工作,试图用大规模的恐吓促使英国就范。这正中戈林下怀。他不想进攻英国;在和米尔希的一次私下谈话时,他认为毫无必要入侵。空军参谋部没有要求做好真正入侵作战所必要的重点准备,施密德对此感到并不惊讶。据瓦尔道记录,6月22日已开始重新布署军事力量,但在第二天参加了戈林召集的司令官会议之后,他记道:“在(希特勒的)国会讲话之前,没有准备具有军事意义的计划。”希特勒二三周之后,才在国会发表演讲。

希特勒和戈林都相信,通过空袭英国的海上生命线足以迫使邱吉尔接受他们的观点。戈林命令他的飞行中队开始对英国的港口和军港进行小规模空袭,但明确规定,不能轰炸内地城镇。

戈林本人又退回阿姆斯特丹,贪婪地欣赏着破产的荷兰商人古德斯蒂克搜集的琳琅满目的艺术品。

帝国元帅是唯一有机会能到巴黎进行“购物远征”的纳粹人物。他后来解释说,1940年9月的第一次旅行是“掌握艺术市场的感觉”。

10月21日,司法部长拉斐尔·阿利贝尔就戈林的行为向军事占领头子艾尔弗雷德·斯特雷休斯将军提出了异议。没人理睬他的忠告。罗森伯格只要求对搜集到的艺术品拍照和分类,然后元首高兴时可以拿到未来和平谈判桌上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戈林只要艺术品,他弄钱的速度比谁都快。

11月5日,他对英国之战已经十分厌烦,再次抵达巴黎。卑躬屈膝的法国官员在有名的卢夫勒博物馆接待了他,马赛尔·奥伯特教授在这里代表全法国同行对他在黄色方案期间没让轰炸机轰炸他们具有历史意义的博物馆表示感激。后来在参观美术品陈列室时,戈林对3件狩猎雕刻品产生了兴趣,包括《泉边号角》。他命令奥古斯特·罗丹的铸造工罗迪尔为他用铜复制一份。

那天下午,在卢夫勒入口处,他参观了美丽的网球场大厅。在这里,罗森伯格的第一批珍宝捕获物—一从逃亡的拉扎尔·威尔斯泰因那里搜集的302件艺术品——对少数特权人士展出。戈林挑选了其中4件,以贵族的口气傲J慢地对他们说,他将带回德国。当罗森伯格的官员们对此表示不满时,帝国元帅同一天签署指令,规定他们的工作只是分类,并为他和希特勒选中的艺术收藏品装箱,“在德国空军的帮助下”迅速运到德国。剩余部分拍卖给商人和博物馆。戈林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在文件里规定:“资金将交给法国,用于战争死难者的家属。”

此后的4年里,没收的汉堡弟兄伊扎克,耶安和赫尔曼,和萨拉·罗森施泰因,海尔布伦夫人,沃塞曼博士及其他许多人艺术财富通过设在网球场的这座纳粹珍宝库流出去了。纳粹基本上没动法国非犹太人的艺术收藏品。为了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戈林聘请了胆小如鼠的法国教授雅克·贝尔特伦德对各类艺术品进行估价。身为法兰西版画家协会主席的贝尔特伦德对这些艺术品估价低得可笑。这位教授给亨利·马蒂斯的两幅画和阿莫迪奥·莫迪格里阿尼及皮埃尔·奥古斯特·勒努阿作的肖像画总的估价为10万法郎(约合500美元);毕加索的两幅画为35万法郎,安东尼·瓦托作的《风流景象》估价为3万法郎。

“亚洲号”往往在接到报告后几小时之内就抵达巴黎,帝国元帅总要求看一看网球场大厅里最近搜集到的艺术品。一卡车侦探跟在他身后100码逛遍了巴黎的市场。这种场面很少见,欧洲级别最高的军人和“最不可靠的通敌艺术商人、声名狼藉的律师以及商人性质的评估专家做肮脏生意。但戈林并不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地掠夺;但是他想要艺术品,于是就拿走了,总设法找到一种变相的手法,至少表面显得诚实。”被问及戈林如何以1200万比利时法郎购买了埃米尔·伦德斯收藏的富丽堂皇的佛兰芒原作时,米德尔坚持说,是卖主甘心情愿出售。(霍弗的档案证明他是正确的。)希特勒的艺术品代理人卡尔·哈伯斯托克狡诈地笑了笑,对一位帝国部长说,这是因为戈林比时价付得还要高。

他们生活在一个无法治的时代,戈林的方法常常是不光冠堂皇的。1940年下半年访问巴黎时,他到库·德奥尔良一位叫唐·威尔金森的英国人家中做客,威尔金森的妻子刚被拘留。这位英国人一年之后给他写了一封信,附了一幅画的照片:

亲爱的戈林元帅,您还记得我们喜欢的那幅肖像画吗?她也是一位德国最显贵的妇人,名叫朱丽安娜·冯·斯托尔伯格(1506——1580,奥兰日·威廉之母)。这幅肖像画挂在我们的小起居室里,已成了我们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您在这里时,曾把这幅画拿到亮处羡慕地看了半天。发现您感兴趣后,您身边的人急忙问:“卖吗?”

您还记得您当时如何轻轻地把画挂到墙上的吗?您走到窗前,眼睛凝望着窗外的塞纳河。后来,您的烦躁逐渐消失了,你不动声色地转向我,谈到释放我妻子的可能性时,只用英语说了一句:“我将尽力而为。”

不足为怪,威尔金森的妻子被释放了,他对她讲起了戈林的来访。这位英国人在信里说:“我们都同意,让您拥有‘朱丽安娜’,以感激对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帝国元帅让人生烦的生意已经在刁钻的代理人身上慢慢不见了。1941年9月26日,霍弗在信里向他道歉说,在汉斯·兰格最近举办的拍卖会上,因价格飞涨,只给他买了一幅,但吹嘘他在网球场大厅,已敲定了378万法郎的交易,包括7幅卡米耶·科洛特的作品,3幅奥诺雷·多米尔的作品,4幅克洛德·莫奈的作品,5幅雷诺阿的作品,一幅凡高的作品,全部来自犹太人保罗·罗森伯格的收藏品,都是“特别合法的交换”。

到1942年10月22日为止,至少有596件画作、雕刻、挂毯和家具从网球场大厅划到了戈林名下。

戈林珍贵艺术收藏品的来源,主要是意大利、法国和荷兰。1938年10月,伊塔罗·巴尔博将军运送了一个大理石雕的古代维纳斯像给卡琳庄园,大理石是在的黎波里附近的莱普蒂斯·马那开采的。从1940年底开始,因墨索里尼军事上不顺利,他便急不可耐地设法讨好德国人。1941年1月,霍弗安排他在戈林生日时送了维普蒂诺的8幅大画。弗朗·霍弗写信祝贺丈夫此举成功。“不难想像出赫尔曼·戈林多么惊喜。没有你,他绝不会得到那些画。(在戈林处)吃的什么午餐?星期天该吃土豆炖牛肉。我很惊讶戈培尔也在那里——他们肯定已和解了。”

他的代理人为了逃避关税,常低报价值,墨索里尼本人默认了这种做法。1941年11月,罗马海关见到了一份发往卡琳庄园的货物清单,共有34只装艺术品的密封柳条箱,报价只有20万里拉(1941年约相当于1000美元)。事实上,柳条箱里装着卡纳莱托风景画、西班牙、威尼斯和佛罗伦萨大师的作品,家具和《圣母与圣子》大理石浮雕。其中最大的15件是霍弗1941年5月29日和10月20日,以1250万里拉的价格从佛罗伦萨的一家古玩店里买的。1942年7月,他们用同样的逃税办法,将67个装有古代雕刻和浅浮雕作品的柳条箱运出了意大利海关。

秘书吉泽拉·林伯格的工作是记录这些艺术品,并列出它们曾展出或收藏的皇室和别墅的清单。但她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保罗·罗森伯格所藏艺术品的命运。米德尔想让妻子安全地转移到瑞士,他向戈林申请资金,戈林要米德尔把凡高和塞尚的画运到瑞士。

林伯格的工作因同帝国元帅的交换交易而错综复杂,比如有一幅画用来交换伦德斯收藏的7件画品,外加一幅

维尔米JAL。戈林积极寻求简·维尔米尔·凡·德尔夫特的作品。他以前只弄到一幅《戴礼帽的男人》。1942年有人愿卖给他另一幅,据布鲁诺·勒泽的档案记载,林伯格7月18日邀请另一位艺术品专家去荷兰和摩纳哥,检验其真伪。回来后,霍弗说这幅画属真作。后来,第3幅“维尔米尔”作品冒了出来,稍有点破损。戈林对昂贵的价格有点犹豫不决,商人便增加压力,给他看了“维尔米尔”带有圣经主题的作品《通向埃默诺斯之路》的彩色照片。这幅作品经霍弗妻子,一位职业修补家妙手回春之后,表现了同维尔米尔真作一样的蓝黄色彩,这幅作品同提议卖给戈林的作品别无二致。不久,米德尔给戈林发了急电,著名的荷兰里耶克斯博物馆现已买下了那幅破损的作品。这样,戈林才放心,决定成交,用112件价值较小的作品,其中包括从古德斯蒂克收藏品中榨取的54件,交换让他垂涎的“维尔米尔”作品。

过了几年,在还有不到6个星期就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买的那幅是赝品。这是1937年以来,一位叫汉斯·冯·梅杰伦的伪造专家熟练地模仿7幅中的一幅(这7幅中包括用作比较而给戈林看的那幅“埃默纳斯”)。

戈林由于通过购买、借、租、交易而得来的艺术品先转移到防空掩体,最后在敌军赶到之前,用船运到欧洲,林伯格的分类工作毫无希望地搞混乱了。最终她登记的清单一长串,他编制了目录。1954年美国接管时仅目录就长达好几页。在戈林将不久于人世而进行的最后审讯中,他们要求让他说出他埋藏失踪艺术品的地方,包括著名雕像的青铜复制品,大理石雕刻和无价的维纳斯雕像。

1940年11月14日,帝国元帅戈林把米尔希召到了卡琳庄园向他移交了德国空军的指挥权,然后驱车前往东普鲁士的罗明屯。这里离苏联的分界线只有30英里,1941年1月过48岁生日他才回柏林,其间他一直在这里住着。

1940年11月,他得知希特勒准备第2年进攻苏联。强烈反对纳粹正在制订的进攻俄国的计划,并努力游说自己的战略: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军队协同作战,攻占直布罗陀的大英帝国要塞,夺取苏伊士运河,封锁地中海。在此之后,他建议先拿下巴尔干和北非。希特勒充耳不闻,并在下定其决心之前又邀请苏联外长维亚切斯拉夫·莫洛托夫到柏林举行最后一次会谈。戈林和里宾特洛甫11月12日在凯撒饭店设宴款待这位苏联当权者,但这位又矮又胖的苏联人提的继续合作条件让里宾特洛甫大吃一惊:苏联现在要求芬兰、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对达达尼尔海峡的控制权,还有……那天晚上,因有英国轰炸机飞抵柏林上空,躲在德国总理府下面的防空洞里,莫洛托夫秘密向里宾特洛甫提了一个要求,纳粹领导人一听差点从座位上摔了下来——戈林后来这样形容的。莫斯科现在坚持要求获得波罗的海在北海出口处的海军基地。“我告诉他们,”里宾特洛甫傲慢地安慰戈林说,“不要抱任何幻想。”

第2天,11月13日,希特勒的决心更加坚定。俄国是他和戈林商谈的3个问题之一。第一个是组建一个空降兵团,第二是否攻占费尔德角、加拿利群岛和亚速尔群岛,第三是在1941年5月1日可能开始的“东部战役”之前,由冯·里希特霍芬将军指挥,袭击直布罗陀。

必须指出,戈林反对希特勒进攻俄国的动机与其说是出于道义上的考虑,不如说是经济原因。纳粹德国依靠苏联运送粮食和石油,依靠横跨西伯利亚的大铁路。他敦促希特勒除苏联在西波罗的海令人不能容忍的要求之外,满足莫洛托夫的其他要求,他巧妙地指出苏联向前推进会使莫斯科和伦敦之间发生公开直接冲突。他辩论说,德国军队几乎不可能一路攻到海参崴。除此之外,戈林说希特勒本人在《我的奋斗》里反对两线作战。“只有一条战线”,希特勒顽固地反驳道,“那就是东线。”戈林不同意,但希特勒把他的争辩搁到了一边。“听着”,博登萨茨听到他说,

我在东部用你的轰炸机只需3-4个星期。然后你就可以把它们撤回来。当我们吃掉俄国后,陆军将削为30个装甲师和20个机械化师,其余人员将归入你的空军。它将增加3倍、4倍……”

戈林只好屈服了。此后的几周里,他鹦鹉学舌,向皮利·科纳重复了元首的论点,他对战斗机指挥官阿道夫·加兰透露说,德国空军很快将进攻俄国,但“10周之内”战役就可以战胜苏联,下一个就轮到英国了。当托玛斯将军提醒他说,斯大林日益发展的工业基地已越过乌拉尔山脉,他回答说:“我的空军也会把它粉碎。我的空降部队将占领西伯利亚大铁路,恢复我们和远东的联系。”帝国元帅1945年8月回忆希特勒的说服力时,微微笑了笑说:“他有我帮助他—一和以前一样。”

1940年11月14日,戈林向米尔希移交权力的当晚,戈林的空军飞行员在新式电子束导航下,轰炸了英国工业城市考文垂。但戈林在东普鲁士的罗明屯闷闷不乐。

这种指挥现代空军的方式非常奇特。米尔希、瓦尔道和加兰常常接到戈林的护士克里斯塔·戈尔曼斯通过电话下达的口头命令,取消对某城镇的夜间空袭,命令进攻其他城镇。

戈林的信几乎不加掩饰地向瑞典发出了警告,因为报纸以极为荒唐夸张的语言报道了英军空袭柏林所造成的损失。“考文垂”,他幸灾乐祸地写道,“已完全被夷为平地。伦敦到了毁灭的边缘,整个街区看上去好像刚发生过一次地震。”他宣称到11月1日,德国空军已向伦敦投下了15872吨炸弹;但英国只成功地向柏林投下了31吨。他批评了斯德哥尔摩的“资产阶级新闻”,补充说:“如果瑞典人认为她的新闻自由比她的生存更重要,那就这样好了。但如果德国有朝一日得让他们明白这一点时,瑞典人千万不要惊讶。”

他在标着“秘密”字样的一段里谈到了关于俄国的暗示,请冯·罗森伯爵转达芬兰:“你的芬兰朋友们,即使在莫洛托夫访问我国之后,也可以对前途放心。”几周前,他为此专门派代理人见曼纳海姆元帅,这个代理人将在几天内再次拜会他。与此同时,戈林说他欢迎芬兰人明智地放弃以前的政策,更紧密向德国靠拢的迹象。

12月3日,米尔希和瓦尔道把他们根据希特勒指示起草的计划送到罗明屯,希特勒指示派德国空军的一个军到意大利南部,帮助墨索里尼从北非和希腊的泥淖中解脱出来。戈林一般讨厌意大利人,尤其厌恶墨索里尼。当墨索里尼于6月才迟迟参战时,他嘲讽地说:“如果我是法国人,每次见到意大利人,我就往地上吐唾沫。”但现在意大利每遭受一次挫折,都会鼓舞英国人的士气,所以戈林只好同意出手营救计划。

对英国的空袭持续了一段时间,轰炸了伦敦、伯明翰、利物浦和谢菲尔德。然而圣诞节期间,希特勒命令轰炸在节日期间暂停。英国为了做得不过火,也照做了。戈林在东普鲁士疗养地,受圣诞精神的鼓舞,便给在战争中被杀死的空军官兵子女寄送银行存折,从他自己日益膨胀的账号上给每人1000马克的存款。年底,希特勒正式签署了巴巴罗沙指令,对苏联可能发动进攻。戈林的任务是在东部取得“快活的结局”。

当一支军乐队在帝国元帅的猎场小屋吹奏乐曲时,新年来到了。最初几天,天气晴朗,但冷到零下20摄氏度。他像小孩一样期盼着生日的到来,提前两天和戈尔纳一起检查了准备工作,但生日那天仍装模作样,对各种礼品表示惊讶。精通拍马术的意大利大使迪诺·阿尔菲耶里向他转交了墨索里尼自己的礼物——从南特洛伊的斯特尔盛弄到的15世纪的祭坛。它是由斯瓦比大师汉斯·穆尔彻尔制作的,由8幅大画和木刻组成。

生日过得简直完美。赫尔曼·戈林团在飘飘扬扬的雪中列队接受检阅。午宴是在戈林喜欢的霍歇尔美味餐馆举办的。后来,普鲁士州剧团在航空部最大的大厅演出了喜剧《罗马樱桃》。然而,有件神秘的事给生日投下一丝不快。埃米送给他的镶有宝石的香烟盒从摆放礼品的桌子上失踪了。

戈林仍渴望同英国议和。1月14日,刚刚访问过哈里法克斯勋爵的瑞典公爵帮德被请了来。得知帮德并没从英国人带来具体信件后,戈林垂头丧气。“我们已两次提议与英国讲和,”戈林若有所思地说,“我如果现在再发出议和任何信件,他们会认为这是我们软弱的表现。”他又开始钻营其艺术品来。从他的日记里看到他曾和艺术品代理人米德尔及霍弗于18日在卡琳庄园讨价还价。他常游泳,洗蒸汽浴,但健康状况明显恶化。他19日给空军军官讲完话之后,半夜里心脏病突发。显而易见,这不是第一次,因为他的日记对此几乎作定期记载。西伯特医生给他做了心电图,22日,戈林不再能会见凯塞林、耶顺内克及其他将军

即将和苏联进行的战争使其他一切事情都变成小事一桩。随着巴巴罗沙计划的实施,他和希特勒之间在今后战略问题上的分歧越来越明显。几周来,戈林发现他总接到电话,劝他不要出席希特勒的每日军事例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埃米听见丈夫说。“元首阻止我去。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的日记可以证实这一点。从1月14日到3月中旬,他只和希特勒见过4次面,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系也很少——比如,1月16日,他报告空10军已击英国南安普敦号和约克号巡洋舰以及卓越号航母。

1月24日,空降师师长库尔特·施图登特和耶顺内克一起来到卡琳庄园,与戈林一起乘火车前往贝希特斯加登。那天晚上谈话时,施图登特发现戈林坚决反对巴巴罗沙计划。抵达贝希特斯加登之后,戈林中午和希特勒交谈,一起用了午餐,和他一直单独呆到晚上8点。两天后,希特勒打来电话,“戈林,”他说,“我们应在东部进攻。”

这时赫尔曼·戈林已经回到柏林,参加了3天的内阁会议,讨论原材料和即将进行的巴尔干战役。1941年1月28日,他再次应召拜会元首,这次是在帝国总理府。第二天戈林在和军需专家及经济顾问举行的3小时会议上透露,同俄国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他征求每个坐在会议桌周围的人的意见。弗里茨·托特、弗里德里希·赛勒普、埃里克·诺伊曼、格奥尔戈·托玛斯、卡尔·克劳奇、弗里茨·弗洛姆都称这样的战争“从经济角度看根本无法进行”,他们精确地提出了使戈林恼火的原材料问题。只有赫伯特·贝克例外。贝克本人出生在俄国,他若有所思地提出,拿下乌克兰会解决德国长期的粮食短缺。戈林既不信服,也不高兴,他指示托玛斯设立一个专门的经济机构,研究这个问题。

没能成功地说服希特勒,戈林闷闷不乐,于1940年1月30日带上姐姐和100名工作人员前往荷兰。他停下火车,和米德尔、霍弗一起,在海牙和阿姆斯特丹的艺术品商店转来转去,不加区别地用荷兰盾及德国马克同犹太人及异教徒进行镀金画和油画交易。2月1日在大雪和雪水中回到空军参谋部的前方司令部布阿西亚之后,他从米尔希手里收回了作战指挥权,但因头痛呆在床上,康复后,他召回了艾尔弗雷德·弗森伯格并装运“无主”犹太财宝。他下令对巴黎实行空前的艺术品大搜查,从2月4日到2月6日,历时3天。他采用这种勉强合法的手段增加其艺术品的收藏,则暴露了他的残酷和贪婪的本性。 、

1941年春天,希特勒占领苏联领土的计划给他的主要追随者身上投下了噩梦似的阴影。随着巴巴罗沙计划的临近,柏林每位部长的走廊里都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的回音,谁也不敢站住和元首作长时间的谈话,说服他和他迫不及待的陆军放弃这项计划。当戈林在巡视阿姆斯特丹美术馆时,当他在卡琳庄园打开柳条箱时,当他向其代理人下达简令去侦察瑞典、意大利、法国和低地国家的珠宝店,他总是很小心避免漏掉了什么。这个即将来到的行动打扰了戈林的满足感。但对于希特勒的巴巴罗沙计划,戈林并没有多少担忧:他的空军正在准确无情地轰炸英国的目标;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东普鲁士的罗明屯安然无恙;在那里,牡鹿和野猪焦急地等待着这位衣着奇特的帝国猎手的到来。

但噩梦却无法驱散。随着宣战之日的临近,有一件事可以说明他对希特勒故意开辟第二条战线极度失望。赫尔曼·戈林向英国泄露了巴巴罗沙计划的实情和实际日期,这种异常的行为等于是叛国,希特勒对此肯定全然不知。

德国陆军最高统帅部坚决支持希特勒的历史性战略决定,戈林也不能指望雷德上将的支持,他和这位海军总司令的关系已经紧张。雷德的战舰不得不在实际上没有空军侦察的情况下作战。更有甚者,2月4日,戈林还在巴黎度假时,雷德向希特勒抱怨说,英国轰炸机开始袭击德国北部沿海,但泰然无事地不受惩罚,希特勒同意海军接管空军KG40中队的指挥权,这是戈林最引以为豪的飞行中队之一。戈林大发雷霆,把最亲近的海军上将、潜艇司令卡尔·多尼茨从巴黎的司令部召到拉布阿西亚。他边喝咖啡,边讲了一大堆多尼茨在其报告中形容为“明显不友好”的话。戈林大声说:“有一件事你可以相信,只要我还活着,或者直到我辞职之前,你们的雷德上将休想得到一支海军航空兵。”在指出他戈林是“帝国的第二号人物”之后,他威胁说,即使多尼茨掌管了KG40,他也不可能为其远程飞机找到补充兵员。“我也需要FW200,”他大叫,“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1941年2月11日,他又作了最后一次尝试劝希特勒不要进攻俄国。他请负责重签对苏贸易协定的德国外交家施努勒向希特勒说明,与纳粹德国粮食和石油的主要供应国作战,经济上不能保证供给。

戈林没等结果,就到东普鲁士去了。此后的几天他是在追捕牡鹿、搜索麋和玩雪橇中度过的。

1941年2月下旬,他不得不接受巴巴罗沙计划,认为这是必要的邪恶。2月18日乘火车南下巴伐利亚,他和他的罗马尼亚石油专家费希尔博士认真周全地讨论了德国可供选择的替代石油供应问题。不久,戈林便开始鼓吹占领苏联油田的好处。2月19日,他在希特勒的贝格霍夫用的午餐,后来用了6个小时和希特勒及空军参谋长耶顺内克将军秘密协商。希特勒强硬地指出,如果再有人和他谈巴巴罗沙计划经济上的不利因素,他就让他滚出去。“如果俄国要进攻德国的话”,他劝帝国元帅说:“那么经济因素就不存在了。”

26日,和最高统帅部的托玛斯将军谈论巴巴罗沙计划的长期经济影响时,他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同意必须占领乌克兰。“无论如何,”戈林说:“我们也必须得到巴库周围的油田。”

他同意元首的观点,德军进入苏联后,整个布尔什维克国就会土崩瓦解,因此我们没有理由预料会出现我所担心的大规模破坏供应或铁路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戈林说:“首先要除掉共产党领导人。”

3月5日访问维也纳时,他随便地问正在访问的罗马尼亚右翼独裁者约恩·安东内斯库将军,他的国家能否增加石油产量—一:“因为我们有朝一日会失去的另一个石油供应国(俄国)。”他同样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有多少罗马尼亚人生活在俄国领土上?”安东内斯库告诉他之后,帝国元帅用一只手做了一个未说出来的“挖掘”的手势。

为了欺骗英国人相信他们是他菜单上的下道菜,希特勒特派他的华而不实的空军司令在那个月回西部转悠了两周。戈林很有毅力地承受了这次放逐,高兴地在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和他的并不相识的艺术商人亲切交往。在那里的犹太人内森·卡茨曾卖给他3幅画,包括凡迪克的《家庭肖像》(8万美元)。他现在正设法办理去瑞士的签证。11日和12日两天在巴黎,他又一次洗劫了网球场大厅。

戈林不再劝希特勒放弃巴巴罗沙计划。1941年3月19日,他的火车从海牙回到柏林时,托玛斯将军登上火车,向他简要地汇报了巴巴罗沙计划的组织情况及燃料和橡胶的战略储备情况。6天后,戈林和伯杰·达勒鲁斯谈了1个小时,据这位瑞典人的妻子说,戈林第一次向他透露了即将征服俄国的计划。第二天,米尔希元帅到卡琳庄园共进午餐时,唾沫飞溅地抗议说,巴巴罗沙至少要等到当年冬天。戈林让他平静下来。“俄国,”他说:“会象纸制的房子那样倒塌。”希特勒本人曾这样向他保证,“元首是位举世无双的领袖,上帝的恩赐。我们其他人只能排在后面。”

那天在日本新任大使大岛弘将军作礼节性拜访时,戈林也向他明确暗示了巴巴罗沙计划。“我们将首先打败英国”,他按照官方的欺骗战略吹嘘说:“然后打败苏联。”两天后在希特勒为日本外相举行的宴会上,戈林和戈培尔简单谈到了在完成对希腊的长时间准备的进攻(定于4月的第一个周末实施,作为援助墨索里尼的紧急措施)后要发生的可怕事件。

希特勒援助墨索里尼的计划因3月27日南斯拉夫发生亲英国的军事政变而遭受挫折。中午戈林正和达勒鲁斯面对面地话别,突然接到希特勒的命令,和里宾特洛甫及其他几位总司令一起到总理府听简报。希特勒处于不祥的兴奋之中,因为他已做了一个突然决定:他宣布他已决定首先“摧毁南斯拉夫”,同时入侵希腊。接到希特勒的命令之后,空军和陆军迅速拼凑了一支南斯拉夫战役所需要的额外部队。很晚才用过午餐后,戈林和乌德特、瓦尔道、施密德及军需官冯·塞德尔将军举行了两小时会议。

晚上7点30分,戈林向元首作了汇报。德国空军的任务是摧毁南斯拉夫和希腊的地面机构,在此之前则用炮和轰炸夷平贝尔格莱德。瓦尔道一直工作到深夜,紧张有序地把空军中队从西部调到东南部:KG51轰炸机联队开到维也纳新城,KG2轰炸机、Stuka77俯冲轰炸机,JG54战斗机将像蛙跳一样越过欧洲到达同一地区的新基地。瓦尔道与戈林商谈之后,评论说:“政治上是无情地猛击南斯拉夫,然后进行闪电般的军事摧毁。”

3月30日,贝尔格莱德政变后的第三天,戈林在总理府内阁会议室听希特勒对将军们发表了3小时的秘密讲话。希特勒试图说明英国仍顽强抵抗的原因,他谴责了

战争贩子温斯·丘吉尔及其周围的卑劣的犹太人”,指责意大利人及其“军事上的无能”。但他争辩说,德国必须首先打败苏联,他特别提到了日益强大的俄国空军。希特勒对他的高级秘密听众说,巴巴罗沙计划将看到两种互不相容意识形态的殊死搏斗——“我们一定要放弃那种传统的友谊观念。共产主义,”他说,“和我们势不两立。”他指示,“共产主义分子和苏联秘密警察都是罪犯,应该这样处理。”

所有这些并没有给赫尔曼·戈林带来任何不眠之夜。他没有一点负疚的意思,和埃米在巴特加斯泰因短暂地团聚后,4月4日乘上火车到奥地利。他在塞默灵一家旅游宾馆里漫不经心地指挥空军作战,直到3周后巴尔干战役结束。空军第8军在6日上午7点20分开始了这场邪恶的空袭,300架轰炸机野蛮地轰炸了贝尔格莱德(南斯拉夫称空袭造成1. 7万人死亡)。然而,希特勒不允许戈林轰炸雅典,在后来的战斗中,戈林的飞行中队除了骚扰运输舰船之外,无事可做,这些运输舰船实际上完成了英国远征军撤离的任务。

在塞默灵,他早上散步晚上游泳,试图增强自己的心脏,但山区的空气加上早春的冻雨和蒙蒙细雨显得很阴沉。每隔两三天,戈林就驱车前往希特勒的指挥列车,它停在蒙尼克兴山区的两个隧道之间。他汇报说他的轰炸机再次袭击了考文垂、布里斯托尔、格拉斯哥和利物浦。4月9日,英国对柏林进行报复。戈林的州立歌剧院被炸得一塌糊涂。英国报纸吹嘘说3000柏林居民在英国皇家空军的空袭中丧生(真实数字是11人)。一周后,戈林疯狂地报复了伦敦。

伦敦空袭几天之后,一个空军技术代表团从莫斯科归来。空军专家们带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苏联工业已经进行了动员。他们被允许参观了6家制造军用飞机和飞机引擎的滚珠轴承到特殊合金的大型工厂。在8日的晚宴上,苏联飞机设计师米高扬恐吓说:“你们现已看到了苏联的强大技术。我们将勇敢地粉碎任何侵略,不管它来自何方!”德国空军代表团团长迪特里希·施文克上校提醒戈林说,仅古比雪夫一家飞机引擎工厂就比德国6家最大的工厂总和还要大。

戈林认为施文克的报告是失败主义,不予理睬。但希特勒得知这一切之后,很犹豫,后来又说施文克的报告使他坚定了决心。

1941年5月初,巴尔干战役结束后,戈林带上他的艺术品保管员沃尔特·霍弗到了巴黎。接下来的是“繁忙”—会见空军英雄飞行员维尔纳·莫勒斯和阿道夫·加兰,在马克西姆奢侈的饱餐一顿,晚上则在巴尔塔巴林大肆洗劫,“为费尔顿施泰因采购家具”,再次到网球场大厅抢劫,和伯恩海姆协商购买无价的《巴加泰勒天花板》。(1945年当美国人问他这块奇特的彩色天花板命运如何时,他讽刺地说道:“在俄国人手里。”)。

“真正的战争终于开始了”,耶顺内克将军在1941年6月22日德国军队向俄国发起进攻时叫喊道。这位空军参谋长感到如此兴奋是有充分理由的。德国空军在东线享有绝对优势,第一天,星期日军用飞机被毁1800架,星期一被毁800架,星期二被毁557架,星期三被毁351架,第五天,6月26日,被毁300架。

谁都认为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于是便开始了一场权力与地位的竞争。两个星期前,鲍曼一跃而晋升为帝国部长的要职,戈林对此很吃惊,于6月28日赶到新的元首总部“狼穴”。他想再次得到希特勒的保证。他得到了。第二天,希特勒签署了一份秘密命令,确认戈林为他死后的唯一接班人,并且为他“一切事务的代表”。但这决不等于铲除了竞争对手。希姆莱也是有野心的,不过,作为党卫军办公厅主任,他的主要助手之一的戈特洛布·贝格尔承认,相比之下,戈林还是占有一定的优势。

戈林在罗斯特肯建立了他自己的东方总部,他的豪华奢侈的“亚洲号”火车就停放在这里。这里位于东普鲁士施皮尔丁湖(现名为希尼亚尔德维湖)正南,距“狼穴”约一个小时的路程。耶顺内克将军在附近的戈乌达普湖建立了空军参谋部的机动总部,名曰“鲁滨逊”。那年夏天气候潮湿,戈林身染疾病。他几乎每天都要接受心脏病专家海因里希·策勒教授的检查。戈林下决心要尽量延长他的寿命,以便享用权力硕果,他开始了艰苦的健身计划,每天游泳、散步、骑马,有时甚至还驾驶飞机,但是那年夏天他没有去前线看过德国空军部队一次。他对战争已经厌倦。汉斯一于尔根·施通普夫(指挥驻挪威的第五航空队)去看他的时候,戈林打断了他的战役汇报:“行了!现在咱们去看看卡琳庄园吧!”施通普夫注意到他一直在打瞌睡。

1941年7月中旬已经可以看出,希特勒发动“巴巴罗沙”事实上是低估了俄国的力量。当德国人向东挺进的时候,他们发现俄国方面按照他们自己的战略计划,集中了1. 2万辆坦克和8000架军用飞机。“红军的装备使我们大吃一惊,”耶顺内克的副官7月15日写道,“单在伦贝格(利沃夫)就有63个机场,各有两条跑道,有的尚未完成,这足以证明俄国人并非毫无准备。”

第二天,7月16日,希特勒召集他的部长们讨论如何巩固纳粹在这些新领土的统治。下午3点钟,帝国元帅到场,会议开始。希特勒说:“这些土地属于我们的了。在乌拉尔以西再也不会有任何军事大国,即使我们要战斗一百年也在所不惜。剩下的问题只是在四年计划(戈林负责),党(鲍曼负责)和警察部门(希姆莱负责)之间对这些被征服的东方领土分配责任。”中间,这位帝国元帅对元首给予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维尔纳·默尔德尔斯中校殊荣(在骑士十字勋章的橡树叶上加上钻石)表示了感谢。帝国元帅因此而兴致勃勃。元首对瑞典在反对共产主义的斗争中未做出什么贡献大大地嘲笑了一番。帝国元帅也称瑞典人傻瓜。

“你知道,”希特勒转向戈林继续说,“我对这场战役产生了一丝忧虑……如果我知道苏联军队的实力,特别是知道它有庞大的坦克部队,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再说,很清楚,现在正是着手解决问题的好时机。等到明年可能就太晚了。”他们就领土的划分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晚上8点30分,罗森贝格把他的助手勃劳蒂加姆叫到一边,详细地对他说:

我们已与帝国元帅达成折中方案〔这位助手写道〕,他设立东方领土经济活动参谋部,控制被占领土的经济,与帝国党卫军头目〔希姆莱〕也达成了妥协,他准备从柏林指挥其党卫军警察的行动。

为利用高加索油田,戈林建立了商业垄断机构,但是俄国军队撤退前已经毁掉了油井,拆走了所有的钻塔和钻机。托马斯将军于7月17日向戈林作了报告,帝国元帅想迅速调查清楚从罗马尼亚和高加索给德国增加燃料供应的途径。

苏联并没有屈服。希特勒命令德国空军对莫斯科实施

恐怖袭击11戈林于7月18和19日召集耶顺内克及其轰炸机、战斗机专家加兰和维尔纳·鲍姆巴赫,与他们讨论袭击之事。“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然而情报首脑卡纳里斯那天对他的谍报局参谋说,“这场战争不会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造成布尔什维主义内部的崩溃,甚至连一点刺激作用都没有。”戈林同样明显地感到十分忧虑,因为同一天他与神秘的瑞典人达勒鲁斯单独进行了4个小时的长谈,5天后他又邀请卡纳里斯进行了同样的密谈。其间,德国空军于7月21日和22日对莫斯科进行了轰炸,斯大林没有一点妥协的表示。

7月底,埃米·戈林从巴伐利亚返回柏林与她的丈夫见面。夏天的雨使帝国的首都显得很潮湿。天放晴,戈林到他的部里坐了一会儿。下午6点15分,他接待了一个来找他的人——盖世太保首脑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望让戈林在一份文件上签字。这位党卫军军官自己起草了这份文件,他甚至把戈林的笺头都打上了。戈林答应了这位年轻的党卫军办公厅主任的请求,几分钟后便匆匆地赶往车站去接埃米,他不知道他签署的正是一份5年后被用来判处他绞刑的文件,这份文件授权海德里希“进行一切必要的准备……彻底解决德国在欧洲势力范围内的犹太人问题”。

他对战争已经感到厌倦,于是批准自己在卡琳庄园休息几周,把战场抛至九霄云外。

8月中旬,戈林离开卡琳庄园去巴伐利亚度假。他查抄了慕尼黑的艺术馆,然后又把他的火车开往巴黎,表面上是参加凯道赛的空军会议,而实际上是为了把贪婪的目光再次投向网球场大厅和卡捷的钻石。驻守在布瓦德布洛涅城堡的一支海军通信部队,正好发现一所坚固的房间,里面藏着罗思柴尔德的另一只保险柜,柜里装有18和19世纪荷兰和法国的绘画。戈林也攫取了这些珍宝,然后满意地返回了赤日炎炎的柏林。

戈林离开东普鲁士3个星期,希特勒与总参谋部之间的战略分歧越来越大——希特勒一直主张兵分两路,形成夹击,一路向列宁格勒,一路向高加索,而军方则主张对莫斯科实施正面攻击。由于总参谋部发现俄国军队在首都正面大规模集结,他们一致倾向于不理睬希特勒。希特勒则不允许在列宁格勒得手之前向莫斯科前进一步。战斗速度慢了下来。“这正是前进的好时机,”冯·瓦尔道将军8月14日写道,“到10月初仗就不好打了。”

军队坚持主张攻打莫斯科。由于身患痢疾,体弱恶心,希特勒用了3天时间口授了一个答复,坚决驳回了前线指挥员的主张。8月19日一回到希特勒的总部,戈林便这样表明了态度:冯·布劳茨陆军元帅违背了元首的光辉的战略思想。他指责布劳茨背叛希特勒,在他背后捣鬼。

他们大吵一场,互不相让。布劳茨犯了轻微的心脏病,不过他还是出席了戈林在他的“亚洲号”火车上举行的午茶话会。戈林也犯了病—他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把他的医生昂达察都叫来了,晚上又把医生叫来。德国的秋季攻势左右摇摆,动摇犹豫,终致失败。

镶着金牙的伞兵将军伯恩哈德·拉姆克与他的司令库特·斯图登特,一天下午到达戈林处从他手里接过骑士十字勋章。帝国元帅摆好了姿势,威严地看着湖对岸,摄影师很快地拍了几张照片。东普鲁士的地方官,戈林的一位前手下人员埃里希·科赫拿着一幅地图走上前。“元帅阁下”他说,“就是这些新领土。这些森林”他轻轻地敲打着地图——“以前一直是属于东普鲁士的。”

“当然,”帝国元帅毫无表情地说,“当然。”

科赫指着比亚沃韦扎猎场。

“当然,”戈林说,“东普鲁士应该有份。”

正如瓦尔道预言的那样,天气越来越冷。9月7日和8日下了雷雨和冰雹。他摆出一副贵族架势,继续出没于猎场,但瓦尔道9日更加烦躁不安起来。“这是在罗明屯进行的一项真正的打捞工程——每天要兜80英里的圈子……我们的这种生活方式与前线部队是无法相比的。”

9日,整个战线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是自1874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大雨。公路变成了沼泽。“我们开始进入了漫长的冬季,”冯·瓦尔道将军写道,“真正的考验已经开始。”

1941年整个夏天,赫尔曼·戈林回避了他所遇到的最没面子的问题。在他面前明摆着的事实是,两年前被他亲自任命为空军军械局局长的恩斯特·乌德特,自战争开始以来始终未能增加飞机产量。乌德特曾经是戈林在老里希特霍芬中队中的战友,英俊潇洒。他拿出图表进行辩解,从图表上看,材料和人力严重短缺。戈林相信了他。“如果他们砰地把图表放在我的面前,”三年后他吃一堑长一智地说,“那么,我一下子就会知道我可能要受骗。如果他们还要编造一个真正的大骗局,他们就要用三色笔绘制这些图表。我上当了,”他又说,“空军军械局长愚弄、欺骗了我,我当时简直是个傻瓜。”

如乌德特残存的日程表所示,3月和4月他经常推迟

供货形势和“增加飞机产量”等问题的讨论。他已经失常。他肚子里灌满了酒精和使头脑麻木的麻醉剂,整天钟声不绝于耳,脑子里嘟嘟作响,还有迫害狂的一切症状。一方面米尔希在柏林拼命地工作;另一方面戈林在8月的最后一个下午领着乌德特参观卡琳庄园。现在他也看到乌德特精神抑郁,于是把这位不情愿的将军送进了空军中心医院。

现在空军装备的短缺使得每个前线上德国空军的作战行动都慢了下来。由于增加复飞架次,仅第4航空队一天在东线就飞1600架次,但是空军在全球的任务却日益繁重。英国轰炸意大利北部正影响那里的士气,英国控制的马耳他一直干扰着在北非埃德温·隆美尔将军军队的供应线。戈林与意大利空军参谋长弗朗切斯科·普里科洛将军10月2日在罗明屯举行了一次坦诚的轴心国会议,根据他的建议,希特勒不得不批准将第2航空队(凯塞林)和空军第二军(勒歇泽)从俄国前线支持意大利。

德军恢复了对莫斯科的疯狂进攻,并取得了巨大进展。德军在盟国的支援下在维亚兹马和布良斯克一举消灭苏军75个师。成百万的俄国俘虏开始了向监禁地的长途行军。

我们已经最终地赢得了胜利!约德尔将军8日得意洋洋地说。戈林也认为这是一场游戏,一局比赛,一次较量。他去柏林作心脏检查,做一套新装。他每天给埃米打电话。惨烈的战斗现在正在俄国前线进行。

他们似乎已经胜券在握。10月15日,空军参谋部发行了一幅包括有拟议中的新航空区即莫斯科航空区的地图。但是戈林第二天回到罗明屯时发现天气更加恶化了。“我们最不切实际的梦,”同一天空军副参谋长冯·瓦尔道写道,“已经被雨雪冲刷得一干二净……一切都陷进了无底的泥沼。气温下降到零下8℃,下了8英寸的雪,接着又下雨”。

即使在比较温暖的南乌克兰,冰雪也使德国飞机无法起飞。这时各军种间又重新发生了摩擦。10月23日那天,卡纳里斯海军中将到希特勒的总部“狼穴”,向他报告了他准备夺取高加索油田的计划。当他提到他第二天要去看望戈林的时候,凯特尔陆军元帅(最高统帅部首脑)大发雷霆。“帝国元帅”,他尖声地叫喊,“实际上是不在职的最高统帅部首脑!他总是在拖我的后腿。”

在德国空军总部人们都认为苏军不会再坚持多长时间。

耶顺内克将军,里希特霍芬10月26日给空军参谋总部的鲁道夫·迈斯特尔写信说,“设想我们在这儿要一直呆到11月6日。”但是那天来而复去了,东普鲁士的大雪盖住了戈林在罗斯特肯的火车和拉斯腾堡的“狼穴”,再也没有融化。

他在这些冰天雪地的荒原上度过了1940年10月的下半月和11月的上半月,催逼将军们加紧生产高射炮和雷达,接见佩戴勋章的斯洛伐克领袖提索和都卡,款待他的家族和姻亲(两个妻子的亲戚)。埃米已托辞到比较温暖的德国南部去了。他只去看过乌德特两次,最后一次是11月1日。戈林回到了柏林,因忙于几件事情完全忘掉了这位将军。他所忙的事情之一是恢复了与他的心脏病学家的会见,另一件是召开了一次如何充分利用的100万元俄国俘虏战争工业的会议。一天晚上,正当他在安哈尔特尔车站接埃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他们只好躲进克罗尔歌剧院,一直到第二天早晨5点(400架英国飞机袭击了曼海姆和柏林)。

11月17日中午,他的人事主任打电话告诉他乌德特死了。那天早晨这位将军躺在床上给他的夫人打电话,哭着说,“他们跟着我!”然后开枪自杀。他开枪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电话,所以她能听到。在乌德特的房间里,克尔纳发现有许多科涅克白兰地空酒瓶和乱涂在墙上的疯狂的告别留言。“铁石心肠的人,”其中一句用戈林早年的绰号说:

你抛弃了我!

为了掩盖真相,戈林叮嘱他的医生让空军部发布这样一则公告:

1941年11月17日,试验新式武器时,空军

军械局局长乌德特上将因严重事故致伤死亡……

元首已下令进行国葬。

乌德特丧葬之日,帝国空军的所有建筑物上都降半旗。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都参加了葬礼,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瓦尔特·厄绍、京特·吕措、汉斯·哈恩和戈登·麦克·戈洛布也参加了葬礼。葬礼在空军部大礼堂举行,他们站在前排,党、政府和外交要员站在他们后面。“最后一个露面的是戈林,他脚穿棕红色皮靴,身着浅灰色制服,带着漂亮的金色的穗带。在路德希·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的乐声渐渐消失之后,戈林带着金色的踢马刺叮咚作响地走上讲台,用由于动情而有些变调的声音讲话。“我只能说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他说。

“演员赫尔曼·戈林的拙劣的表演,”鲍姆巴赫冷嘲热讽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