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英国记者乔治·沃德·普赖斯来到卡琳庄园看望戈林。他曾在林茨见过希特勒,4天之后的夜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向布拉格的官员们透露,元首现在打算从捷克斯洛伐克收复苏台德领土。当然,这不是戈林在空军的冬季舞会上向捷克部长马斯特尼所保证的;同时,戈林也曾答应奥托·施米特,他不会有什么事。
1938年春,只给戈林带来失意的感觉。他认为自己的勃勃雄心被欺骗了,感到德英关系开始进入新的不稳定期。吞并奥地利4个月后,他评论说:“同英国接近,我有一种—一不能说我好战——一种战争不可避免的感觉。”
他竭力促使希特勒重新考虑对英国的态度。在吞并奥地利前的关键时刻,他的密码破译人员破译了法国电报,透露英国拒绝与他们联合以共同对付德国,戈林让人带着有关的两份电报,即83. 709号和83. 722号飞往维也纳,呈报希特勒。
沃德·普赖斯来的第二天,戈林开始到奥地利各地,为给奥地利人和德国人相同机会来批准合并的公民投票进行竞选活动。出发前,他收到内维尔·亨德森爵士的一封信,以玛丽女王的名义,请他为部分奥地利人和拥护君主制度者说情,他是一位犹太银行家,纳粹现把他扣作经济人质。
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奥地利。在毛特恩多夫城堡,他看望了教父的遗孀,老态龙钟的莉莉·冯·埃普施泰因。在一系列讲演当中,他的主张迎合了奥地利选民特有的民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他保证进行社会改革,修建发电站和高速公路,投票前3天,希特勒为萨尔茨堡高速公路铲第一锹土。1938年4月10日那天,投票绝对有利于希特勒—北海和阿尔卑斯山脉之间的4900万选民中9908%的人投了希特勒的票,表明了他们对他的信任。英国政府官员忧郁地评论说,他们在维也纳的大使明显谎报了奥地利的情绪。
在卡琳庄园,戈林往书架上搁了一本展示他日益庞大的工业帝国的影集。在奥地利的林茨,赫尔曼·戈林工厂利用施图里安的铁矿资源开始兴建钢厂。1939年1月1日,赫尔曼·戈林工厂购买了总部设在维也纳的阿尔卑斯山公司70%的股份,控制了一系列铁矿、炼铁厂和重型机器制造公司。
为了重新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希特勒建议同时采用政治和军事敲诈,如果失败,就赤裸裸地使用武力。4月21日,他秘密命令凯特尔将军起草绿色方案,即对捷克发动快速进攻的最高统帅部指令,并策划以谋杀德国驻布拉格公使未遂引起义愤为借口。如果意图是要幕后策划和操纵这样一起“事件”,这就说明了戈林为什么一再暗示,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要注意“布拉格最轻微的挑衅”所引起的后果。
戈林个人对捷克并无敌意。1937年4月,马斯特尼前来保证,捷克政府愿意合作,对一个传说要杀害他的恐怖团伙进行严厉打击,戈林曾提到,如果进攻捷克斯洛伐克,将是不可思议的。那年9月他在书房建的大壁画上,毕竟没篡改捷克的边界,马斯特尼肯定注意到这一点。当然,1938年3月11日,他在空军冬季舞会上郑重其事地向马斯特尼保证,捷克完全不必担心。
无论如何,希特勒把他争取了过来。为了使戈林更容易接受,希特勒在4月23日的政治遗嘱里秘密指定他为下一任元首。5月2日,希特勒前往罗马进行国事访问时,再一次让戈林留在柏林,代理国家首脑。这样戈林的性格就出现了双重性。他倾向于和平解决,但他对最高职位的贪求使他难以摆脱希特勒加速进行的军事裁决。他采用希特勒的语言作为自己的讲话。5月3日,瑞典国王途经柏林,发现陆军元帅戈林如同一国之主对另一国之主一样和他窃窃私语,大谈“把捷克人赶回属于他们的俄国去。”
希特勒返回柏林,整个欧洲都在观察他下一步行动。5月21日,捷克宪兵枪杀了两名苏台德地区德国农民。神经过敏的英国报界攻击希特勒,指责他调动部队。这一次他并没有罪。羞于军事上暂时无能为力,5月24日,他从舰队街的喧嚣声中第一次断定,英国很可能在未来的战争中成为德国的敌人,4天后,他在柏林召集最高统帅部会议下达密令。
就在他给这些将领们讲话前,他告诉戈林,他计划秋天将绿色方案付诸实施,纯粹政治解决已不可能成功。戈林拼命挽救。他争辩说,陆军将领构筑保卫德国、防御法国的西壁进展甚慢。希特勒不屑地说,“我们将用这些老将军们对付捷克斯洛伐克,那样我们赢得了4到5年的时间。”
希特勒没有理睬戈林的疑虑。“捷克斯洛伐克从欧洲地图上消失是不可动摇的决定,”他对将军们说。
他命令大家在9月之前做好准备。
那年春末的一天,即希特勒会议召开5天后,他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听出是埃米的声音,“恭喜你了!”
45岁初为人父,陆军元帅跳上运动车,赶到西疗养院,急急忙忙抓过一束玫瑰花。此时,柏林的外交家们松了一口气:大使们希望,有家有口的戈林现在有望成为和平人士、军事会议的调停者。
1938年夏天,女儿埃达出生后的几个星期,对戈林来说本来应该充满阳光,但由于希特勒计划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而浓云密布。贝尼斯总统比库斯尼格难驯服,他依靠他们国家马其诺式的边境防御工事,依靠与法国的联盟顽强地面对希特勒的威胁。然而,虽按条约英国应帮助法国,却不热心援助贝尼斯。“毫无疑问,英国不想打仗,”7月8日,戈林在卡琳庄园召开的飞机实业家的秘密会议上劝慰说:
其实去国也不想打仗。”他又说:“至于美国,还难说。”
在场的飞机制造家们有鼎鼎大名的克劳德·多尼尔,厄恩斯特·海因克尔,威利·梅塞史密特,及雨果·容克公司的董事们,他们再次听到他预言捷克“挑衅”。
他不知道到底谁会成为真正的敌人。希特勒真的会命令绿色方案付诸实施吗?意大利这次会怎么做呢?7月9日,他在卡琳庄园设宴款待了意大利总参谋长艾伯特·帕里亚尼,他大吹自己的空军,声称英国和法国都无意帮助捷克。帕里亚尼支持并提醒陆军元帅说,德国必须突击灭掉捷克。
戈林请他注意:“不论好坏,我们必须坚定地站在一起。”当年夏天,空军实施绿色方案的计划准备就绪。400架战斗机、600架轰炸机、200架俯冲轰炸机和地面攻击机将参加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战争、250架容克52运输机将把伞兵部队降到敌人防御工事的心脏。与此同时,赫尔穆特·费尔梅将军的第二联队将在德国西北部机场严阵以待,待绿色方案一结束,即择机对英国开战。
秋季来临时,戈林却心神不定。与元首相比,这场战争他将蒙受更大的损失。7月14日,他批准了米尔希的建议,邀请了一个英国战斗机中队赴德对空军作友好访问。他请韦德曼的女朋友斯蒂芬尼·冯·霍恩洛厄公主在伦敦询问,他本人能否乘飞机去会会哈里法克斯勋爵。7月18日,现任外交大臣哈里法克斯勋爵在伦敦秘密接待了韦德曼,答应了陆军元帅提出的一个要求,不公开他的访问,免受公众的攻击。但第二天,当韦德曼把这个结果报告给在上萨尔茨堡的希特勒时,希特勒说,戈林现在不能出访伦敦。
希特勒已经对布拉格发动了一场超现代化的闪电战,8月份他在一次秘密讲话中称之为“磨刀片”。戈林发挥了积极作用,他的研究所密切监视其结果。
1938年8月中旬,法国空军司令约瑟夫·弗约曼将军访问德国时,这场心理战达到了高潮。戈林向他展示了为飞机制造业工人建的啤酒花园、游泳池和桑拿蒸汽浴室。弗约曼的随从睁大眼睛,数着多布里茨机场上的新式ME109战斗机,数到第27架时,一架4引擎的福克·沃尔·康多尔着陆了。在12个月以前还是牛奶场的奥拉宁堡,一家厄恩斯特·海因克尔工厂现在每月生产70架HE110轰炸机,比法国整个飞机行业一年的产量还高。厄恩斯特·乌德特乘一架掠地飞行的费斯勒·斯多齐,与法国总司令以悠闲的每小时80英里的速度飞过当地集中营。飞机降落时,滑行的速度超过了新的ME110型飞机,在几英尺上空原地盘旋。这纯属实验室的试验品,但米尔希不动声色地谈到“生产计划”。乌德特咧嘴笑了一笑说:“第二条生产线刚开工,第三条3周内能开工。”
欺骗就这样以温和的方式进行着。
弗约曼将军在最后的报告里提醒巴黎,德国空军具有
真正的毁灭能力这无疑在关键时刻,促使举棋不定的法国人当机立断,下定决心。
戈林自己不管有什么疑虑,仍同最高统帅部合作制定绿色方案的战术计划,一再批评陆军将军们和他们的计划。他坚持,至关重要的“挑衅事件”要安排好时间,确保空军正常飞行的气候条件。8月23日,他把负责指挥的将军们召集到卡琳庄园,两天后,空军参谋部下达了绿色方案指令的修改方案,主要针对其它国家援助捷克斯洛伐克的可能性。
在伦敦,外交部的官员们惊讶。他们注意到,这明显是来自戈林的第一个试探器。
当然,戈林的“试探器”可能是心理战上的一种高级的手法。但他也采取了和内维尔·亨德森爵士和解的策略。9月8日,在纽伦堡参加党内会议时,他说,希特勒已让他通知英国政府,如允许他解决苏台德问题,他们会对其他建议感到满意。那天晚些时候,他用车子将大使送出敲锣打鼓,好斗的纽伦堡群众集合场所,前往平静的费尔登斯泰因城堡,在这里他再次提到了捷克发生“事件”的可能性,比如暗杀苏台德地区德国领导人康拉德·亨兰。他接着提出一项使人感兴趣的建议:“张伯伦应该尽快和希特勒会晤。”
事实上,张伯伦早就打算会晤希特勒。14日早晨,亨德森给戈林打电话。戈林因中毒已从纽伦堡撤回卡琳庄园。亨德森请他绕过里宾特洛甫,安排希特勒对年事已高的英国首相发出邀请。“当然!”戈林大声说并随即给在贝希特斯加登的希特勒挂了电话。第二天希特勒与张伯伦会晤。他们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了共识,同意一周后再次会晤。16日,博登萨茨给卡琳庄园送了一份贝格霍夫会谈记录。
17日上午,内维尔·亨德森爵士来到卡琳庄园,发现身体仍欠佳的戈林在研究会议记录。在长达一小时的会谈中,这位大使说到,他担心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可能在张伯伦来参加第二次会晤之前,唆使元首采取鲁莽军事行动,里宾特洛甫可和希特勒单独在山顶密谈。戈林请他在这方面放心,但仍加讲了一些他最强硬的话。他告诉亨德森:“如果英国要对德作战,有一点可以肯定。战争结束前,将没有多少捷克人会活着,伦敦也不会剩下多少人。”然而他急忙补充说:“除非灾难性的事情发生,否则担心没必要。”这1小时的谈话中,他几次重复了这句令人犯疑的话。亨德森离开后,乌尔里克·凯斯勒上校走了进来。他刚从伦敦回来,在最近的一场危机中,代理空缺的空军武官。戈林计划任命他为空军第二军参谋长,这是战时负责对英作战空军指挥官。但他听说凯斯勒在伦敦曾惊慌失措。1936年“莱茵兰危机”时,他下令烧毁空军武官的所有文件,并劝说陆军武官也这样做。
凯斯勒不安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那时我就相信英国要打仗。”
“你错了”,戈林说,“亨德森刚离开我这儿。他想让我流泪。我告诉他,一旦战争爆发,英国将会毁灭。”
凯斯勒仍然固执己见,戈林气愤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争辩说德国会胜:“我们有强大的盟军:波兰和意大利将和我们并肩作战。”
凯斯勒仍旧疑虑重重,戈林脸色阴沉下来“我只要求一点:对付英国的空军参谋长必须相信,如英国宣战,我们就能打垮它。”
凯斯勒提出打海战和美国可能参战的问题。
“美国人不会干涉欧洲事务,”戈林直截了当地说,“英国舰队一旦被击沉,她也就完了。我承认我们弱小的德国海军难胜此任,但我们的空军能。”
9月22日上午10点30分,研究所截获了一份布拉格发给在柏林的马斯特尼的电报,报告说艾森勒尔公使遭到一伙捷克歹徒的袭击。事实上,戈林准备轰炸布拉格,但20分钟后,这份截获的电报被正式撤销了。有人过快地引发了假“事件”,是德国人在测试机器,还是用来绷紧神经的心理战?
即使公主也会嫉妒幼童埃达·戈林的美丽,她的额头和眼睛一点也没有她父亲骄傲自大的痕迹。市场上销售了数百万张戈林怀抱埃达的明信片。1938年11月4日,第三帝国的大主教穆勒主持了她的洗礼仪式,希特勒亲自担当教父。德国很多达官显贵都带来了礼物。米尔希和100万德国空军官兵捐资在卡琳庄园的果园里为她建造一座别具特色的玩具娃娃小屋,一个小型的带有按一定比例建成的厨房、画室及玩具娃娃逍遥宫殿。过4周岁生日时,她穿着州剧院戏装厂制作的轻骑兵红色制服;过5岁生日时,学弹钢琴;6岁生日时,鲁尔战火纷飞,大批难民乘火车往东逃命,她遇见了一名孤儿。
她没有经受战争的苦难。1944年,大战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埃米捐赠了6件总理府发给她的粉红色厚丝绸睡衣。当时,大批难民越过卡琳庄园川流不息的涌向另一个方向。
洗礼仪式结束后几天,戈林坐卧铺回柏林。火车经过哈雷时,一名副官把他摇醒了,并打开车窗帘。远处大火冲天,照亮了云雾。直到回柏林后驱车前往办公室前,他都没有怎么想这事。他发现他的车在满地都是碎玻璃的路上滑行,犹太人的商店和教堂已成一片废墟,而且还在冒烟。他知道约瑟夫·戈培尔博士组织的第一次全国性大屠杀已经开始了。
(戈林就戈培尔非常规的生活方式同这位“小博士”闹翻。10月份,戈培尔夫人来到卡琳庄园,扶着埃米的肩膀哭诉她嫁给了“魔鬼的化身”。她承认她本人和戈培尔英俊的秘书卡尔·汉克关系暧昧,但柏林每一个人都知道戈培尔无耻地引诱女演员发生性行为,最近的一名是举止文雅的捷克女演员利达·巴洛瓦。戈林命令秘密监听她的电话,然后在纳粹上层无情地传播这件丑闻。
戈培尔为自己向戈林辩解说,他妻子“冷若冰霜”。戈林吸着弗吉尼亚雪茄,在书房踱来踱去,一本正经地听着,然后让他们夫妇俩去见元首。元首平息了这件事。)
11月9日的大屠杀是戈培尔表达谢意的错误的方式。戈林根本没时间搞大屠杀。自从纳粹掌权以来,他的讲演已背叛了迎合当时中欧情绪的守本分的反犹太主义。吞并奥地利之后,研究所监听到他给里宾特洛甫打电话说,“事实是,除了犹太人在维也纳进行阻挠外,根本就没人反对我们。”连英国大使都告诫“犹太人闹事”,游说四方,鼓动对希特勒打一场先发制人的战争,戈林为什么不唱同一个调子呢?
1938年,所有这些都变了。作为四年计划总监,3月26日他在维也纳的讲话中告诫说,要强性购买犹太人商业,卖给非犹太人经营。“这项工作要有条不紊地进行,做到合法但毫不留情。”
留在奥地利的犹太人,竭力反抗。一名犹太人与两名英国传教士密谋,将日期提前的洗礼证明卖给2000名富裕的维也纳犹太人,不久3人都被捕。戈林其后签发规定,以这种方式掩盖犹太人拥有的企业。6月24日,签发通报《排除德国经济中的犹太人》之后,马丁·鲍曼欢迎戈林给这次运动带来的新动力,称之为“决定性解决的开始”。
戈林把犹太人赶出德国经济生活的很少宣传的运动同他后来派伞兵部队攻打科林斯或克莱特岛的战斗计划得一样周密。他的目标是大跨国公司,其中有的建立了复杂的连锁金融和股公司,目标是隐蔽在德国和他们在中欧其他反犹太国家经营的所有权。他对德国的犹太人和那些加入了其他国籍的犹太人一视同仁。“在奥地利和苏台德领土”,他说,“突然之间冒出了许多英国人、美国人或其他国家的人。这对我们没任何作用。”
他的首席经济顾问赫尔穆特·沃尔泽特组建了经过专门训练的官方侦探队,去调查这些公司并揭去他们雅里安人的伪装,为了能以法律的名义铲除他们。用一实例便可说明这场特别的战争,那就是对长期不和的朱利叶斯和伊格纳茨·佩特切克两兄弟在中欧和东欧建立的两家大型联合采矿企业无情的清除。1934年伊格纳茨给4个儿子留下了两亿马克的遗产,名义上他们都是捷克人。4个儿子马上开始剥去他们企业的伪装,投资其财产,并聘请了无异议的德国血统“代理人”经营在帝国内的企业。其资产隐蔽得很巧妙,沃尔泽承认,1938年春天,戈林交给他肃清佩特切克两兄弟的企业这一任务,他感到这是“无法解决的”困难。
戈林打算先摧毁朱利叶斯的较小企业。这项工作1938年7月完成,对部分美国股东给了全部赔偿。然后,他集中力量对通过3个辛迪加控制德国褐煤砖生产的伊格纳茨·佩特切克合法继承人发动了重大攻势。在盖世太保和研究所情报的帮助下,几个月来沃尔泽特指挥了这次商业上的进攻。拥有亿万资产的佩特切克家族不顾一切地虚张声势,死守财产。就在慕尼黑会议前,他们突然失踪了,后来在伦敦露面,声称取得英国国籍。英国政府设立用于援助捷克难民的6亿英镑基金中有76万英镑是他们捐赠,包括戈林本人“发给安全证的许诺”在内的任何东西都没能劝说他们回德国来处理这起争端。
在佩特切克家族现已遗弃的德国办事处,戈林和沃尔泽特发现了一帮笑容可掬的代理人,他们中包括德国、英国和瑞典银行家。由于佩特切克在财政上陷入了困境,一些外国公司纷纷冒了出来,声称它们对佩特切克的财产拥有所有权。佩特切克家族似乎什么都想到了,但现在毕竟还是戈林的重要决定取得了胜利。他根据1938年6月14日颁布的《第三帝国国籍法》,一口咬定佩特切克联合企业集团里的一家最大公司,名为“德国煤炭贸易公司”的控股公司为犹太企业,因为国籍法有关条款规定:“主要受犹太人影响的企业应视为犹太企业。”这搞垮了佩特切克的防卫措施,因为戈林认为,这家公司实际上是佩特切克的合资银行。佩特切克剩下的公司一个接一个被宣布为犹太企业,移交给第三帝国受托人处理。
与此同时,戈林解决了购买佩特切克联合企业的财务问题。1939年12月,出售了褐煤矿藏,全部赔偿外国股东收到了。赫尔曼·戈林买下了佩特切克的这些矿藏金,并用它交换急需的威斯特伐利亚煤矿,这对戈林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同时,因为德国已占领了捷克领土,戈林的代理人赶在运往中立的瑞典前没收了装满佩特切克全部档案的柳条箱。详尽查账才发现该家族逃避了第三帝国8000万马克的税款。罚款和欠交的税款远远超过了付给德国
代理人的1亿马克。这一仗到此结束了。1940年5月,沃尔泽特和他的侦探队向戈林报告说,这是德国历史上
最大的一起税收舞弊和破坏货币流通案
谁也不想收留欧洲的犹太人。当迁出波兰的犹太人惊惶失措地开始大批涌回波兰时,他们的华沙政府通过一项法律,将他们拒之门外。一名义愤填膺的波兰犹太人袭击了德国驻巴黎使馆,枪击了大使的代表。这种一时冲动行为使犹太人开始了漫长的黑暗旅程。由于戈培尔报复性的讲话掀起了德国和奥地利的全面大屠杀,薄暮时分令人坐立不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肆意纵火到处可见,商店门窗被砸,残垣断壁,比比皆是的昏天暗地场面,历史上称之为“水晶之夜”。
毫无疑问,由于外交官被杀,戈林下令对犹太社团的全面报复。他说:“猪猡再次谋杀我们的时候,会三思而后行的。”但戈培尔选择采取轻率的、毫无必要的毁灭性复仇方式令他很不满。第二天,即11月10日上午,他的轿车沿着瓦砾遍地的公路在柏林行驶时,他非常生气,遂召集纳粹党领导人在航空部大楼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瓦尔特·达雷听到戈林把这次暴行称做“血腥屠杀”。这位陆军元帅训斥他们“缺少训练”。他没有对约瑟夫·戈培尔博士说出最伤感的话,只是叫道,“我大部分艺术品是从犹太商人那里买的。”
戈培尔跑到希特勒的午餐桌上又喊又叫,但没得到同情。希特勒在慕尼黑度过了那整个夜晚,他签发命令制止这种暴行,并派他的副官保护像伯恩海姆这样的犹太古董商,希姆莱对戈培尔随意调用当地的党卫军发动大屠杀也十分生气。11月10日下午,戈林在总理府猛烈攻击戈培尔,他大叫道,“这将使我们在海外丧失大批财产,都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争取到的财产。”
希特勒没有表态,但和戈林谈了自己对“犹太人问题”这种不理智的处理方法表示担心,并命令戈林立即恢复法律秩序。那天晚些时候,他给戈林打电话强调说:“所有重要措施必须掌握在一个中央手中。”唯恐发生误解,他又指示鲍曼给戈林送去一封信,强调元首希望在整个问题上必须步调一致。
遵照希特勒的指示,戈林在11月12日召集了内阁级会议,在会上他吼道,“元首对这些行动很恼火,他们没有伤害犹太人,但确确实实伤害了我,因为我是掌握德国经济的人。”
“水晶之夜”骇人听闻的结果大部分报了上来。纳粹暴徒毁坏了7500家犹太商店和100座教堂,而且往往引起邻近的非犹太人财产着火。仅仅柏林玛格雷夫一家珠宝店就被劫走170万马克(相当于375万美元)。暂时估计的总损失为2500万马克(约 560万美元)——将完全落在非犹太人的德国保险市场上。与此同时,政府失去了这750家被毁商店的税金收入。这是纳粹“公众启蒙部长”戈培尔射向“自己大门的重重的一球”。戈林在一次会议上严厉地说:“似乎我们的公众自己可以启蒙。”
戈林期望如果德国保险公司在国外重新开展保险业务,能重新筹集到外汇,但他企图让保险公司不付犹太人索赔的希望落了空。
希尔加德“如果我们明确拒绝赔付和承担义务,将是德国保险市场信誉的一个污点。”
戈林:“但我颁布有关法令之后就不一样了。”
希尔加德:“我刚要说这一点。”
希德里奇:“你可以先付保险金,然后由我们来没收付款。这样你们就可以保全脸面。”结果,戈林附署了两部法令,声称要从经济领域驱除犹太人,以外交官被谋杀为由,向所有犹太人社团征收100万马克的罚款。毫无疑问,希特勒和戈林一起想到了这个玩世不恭的主意,以弥补德国日益增大的财政赤字。1938年11月18日,在德国国防会议上,戈林直言不讳地解释说,这笔罚金和出售犹太人的企业所得款项“暂时弥补”了德国预算的不足。
大屠杀之后,仍有一些问题悬而未决。此后几周他签署了一系列法令,为希特勒要求的有秩序和合法地解决
犹太人问题提供了法律基础。
戈林善于两面手法,他在某些地方缓和了反犹太人法令。11月底,他下令释放在外交官被害之后“搜捕行动”中扣押的两万犹太人中所有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老兵。为避免过分行为,1938年12月中旬,他签发通报,规定“为确保在处理犹太人问题上行动一致,我要求所有与此有关的法令和其他重要指示在签发之前都应交我审批,因为犹太人问题对我们的整个经济至关重要。”
可是纳粹暴徒仍然随意对犹太人采取行动,这使他很生气,那个月末,他得到了希特勒的明确指示“在这些问题上,我已得到了元首的同意”,戈林宣布,“今后,他的意愿将是唯的一指导方针。”从此以后,不得剥夺犹太人受保护的租借权(即不能收回法律上归他们所有租借权)。希特勒只说了让他们应住到屋子里。要停止没收犹太人的房屋的做法。戈林阐述道,“最迫切的是工厂、企业、农业不动产和森林的雅利安化”。戈培尔11月鼓吹小规模的歧视政策,倡议不再让犹太人使用铁路卧铺车厢或餐车,而戈林则拒绝考虑实行“犹太人专用车厢”,或禁止使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的做法。最后他说,希特勒表示犹太文官仍享有领取养老金的权利。
希特勒、戈林、里宾特洛甫和希姆莱对解决问题的途径的看法基本一致。他们都认为犹太人移居坦噶尼喀、马达加斯加和巴勒斯坦是唯一现实的解决办法。1939年1月24日,戈林在内政部组建了中央帝国犹太移民局,命令希德里奇组织一个临时的犹太人机构,负责处理申请、为贫穷的犹太人筹措资金、商定移民去向。戈林坚持要随时向他报告。他规定,“没有我的决定,不得采取任何重大行动。”
戈林主持了这个中央局的成立典礼,其后从德国控制的欧洲地区往外驱逐犹太人的势头越来越大。1939年10月23日,战争迫使盖世太保的海因里希·穆勒下令停止移民之前,已有三分之二的人逃离:30万犹太人离开德国,13万离开奥地利,3万离开波希米亚和摩洛维亚;其中有7万人取道前往巴勒斯坦。
移民只是戈林预见到的可能性之一。“第二种可能性呢”,1938年11月,他不太经心地说:“如果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第三帝国处于外交政治冲突之中,不言而喻,我们这些在德国的人将首先要对犹太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洗。”
1939年1月12日,戈林46岁生日时,最使他高兴的礼物是按比例制作的赫尔曼·戈林工厂模型。他对战争不感兴趣,他要努力开发东南欧的经济潜力。政治上他和希特勒的分歧越来越大。1939年1-2月间,希特勒在一系列演讲中透露了自己谋求世界霸权的计划,他听了之后觉得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此后的一年里,他多次以温和派的面目出现。但即便这样他也很小心谨慎,不想丧失得之不易的希特勒接班人的地位。
戈林似乎在失宠。1939年2月,希特勒的副官弗里茨·韦德曼离开德国前往旧金山。他反映说,最近几个月里,他看到深夜常拜访希特勒的客人中有戈培尔、赫斯、鲍曼和其他纳粹高官,“但很少见到戈林”。
10月7日和8日,戈林巡回视察了新占领的捷克前线防御工事。他对该国的其他地方并无兴趣,并竭力使希特勒相信,捷克经济现在如此依赖德国经济,以致它会像一颗熟透的果子落到他们的手里。布拉格认识到了这个严酷的事实,把马斯特尼派回德国,向戈林保证他们将“严肃处理犹太人问题”。戈林再一次草草地作了日记:
马斯特尼部长,10月11日(提出)作出保证,新的捷克政府将重新调整其外交政策;与德国建立最亲密的友谊。保证未来政权在国内将倾向于极右派。保证消灭共产主义。捷克人的命运和生命掌握在德国人的手里。他请求不要将该国降为贫穷……国家意识到180度转弯是必要的。然而,只有在德国人的帮助下,才会成为可能。
戈林对于希特勒的下一步行动全然不知。显然他预计大战爆发最早也要到1942年。他力图利用东南欧在慕尼黑会议之后的混乱在德国首先用经济战和隐蔽手段颠覆已归顺的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和乌克兰以外的东欧其余国家之后,在波兰的帮助下,在该地区建立德意志帝国。12月17日,里宾特洛甫在会见瑞士的伯克哈特教授时透露,戈林是这项“宏伟方案”的鼓动者,如果波兰同意这项帝国主义计划,在向帝国归还波兹南和托恩周围的前德国领土后,它将在东部得到新的领土,作为补偿。里宾特洛甫自信地说:“元首倾向于赞成这种解决办法,但他还没最后下定决心。”
到10月21日,戈林还在修改自己的“宏伟方案”,他邀请波兰大使前来卡琳庄园。他的日记表明他仍暗示与波兰作笔交易。
利普斯基,10月11日讨论波兰意图。(我们必须)保持联系,避免误解。障碍是喀尔巴阡——乌克兰(捷克斯洛伐克的东瑞,毗邻波兰、罗马尼亚和匈牙利)。波兰感兴趣,但不是作为领土问题。波兰担心共产主义的星星之火会在那里燎原。这个地区亲匈牙利,是解决大乌克兰问题的桥梁。那里过去和现在都有一个旨在颠覆巴尔干和波兰的共产主义中心。乌克兰拒绝调解的温床严重挫伤了波兰,可能加剧波兰的乌克兰问题的严重性。波兰的愿望是这个地区划归匈牙利,这样才能受到控制。
日记内容不仅揭示了1938-1939年冬季由于欧洲不调和的边界问题引起的异常复杂性,而且还表明了陆军元帅戈林的广泛利益。他在一篇日记里说,“我抗议德意志人在波兰受到的待遇,(并坚持)严厉警告华沙,正确对待德意志人。”在另一篇日记里,他对作德国电影胶片出口商有显示出浓厚的兴趣。他写道:“意大利胶片严重缺乏,考虑到那里的政治,否则意大利电影业就会崩溃。这要花我们的外汇……在法国建合资胶片企业亏损了……波兰没有动静。南斯拉夫拒绝了……必须征服巴尔干。在北欧,我们绝对要把握住。”
为了巩固德国在慕尼黑会议上取得的外交利益,10月14日,戈林召集军工实业家到航空部开会。他向与会者透露说:“元首指示我负责实施一项巨大的计划,与它相比,我们目前的成就暗淡无光。”特别是希特勒命令他立即把空军扩大5倍。6天后,他与最高指挥部的凯特尔将军在卡琳庄园讨论轻重缓急事宜,戈林说,首先要考虑食品供应,其次是出口商品,但另一方面,“主要增加空军的战斗力,包括储备。”
下一个要考虑的是英国,10月25日戈林与尤德特和米尔希谈论一项异乎寻常的计划,组建一支由凯斯勒领导的秘密空军航海兵。正式任命凯斯勒为“安全舰队司令”。这支部队将使用大到1000吨的快速巡逻艇,装备有高射炮和鱼雷管,用戈林的话说,“能比任何战舰”快2到3倍的速度沿英国岛屿巡航。
奉希特勒命令,他恢复了原来的德国国防会议,由所有的部长,国务秘书加上鲍曼,希德里奇,三军总司令及其参谋长参加。11月18日,戈林在空军部主持了第一次会议,他发表了长达3小时的开会辞,大谈德国需要把总的军事水准增加3倍。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缺乏生产能力,人力和外汇。
1939年新年之后,戈林身体明显欠佳。到了1月份,他平常又白又胖的脸庞显得憔悴和消瘦,他慢慢接受医生的建议,正在设法减肥。
到2月18日,内维尔·亨德森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减掉了40磅,还不够。
对大英帝国的敬畏导致了戈林和外交部长乔吉姆·冯·里宾特洛甫之间发生了冲突。戈林顽固地插手外交事务。戈林和里宾特洛甫的前任、温重而颇有绅士风度的冯·诺伊拉特男爵之间相互很尊重。诺伊拉特对戈林的外事活动放任迁就,但里宾特洛甫却不行。现在戈林只能依靠研究所的情报掌握里宾特洛甫在干什么。戈林忘了1933年他会见大主教时行了纳粹礼,告诉希特勒说里宾特洛甫1936年向爱德华八世国王呈递国书时,也行了纳粹礼。看到希特勒好像无动于衷,他坚持说:“元首先生,想像一下莫斯科派一个友好大使来见你,他来时向您致意”他举起了紧握的拳头,敬礼说,“共产主义革命万岁”。
“我明白,”内维尔·亨德森2月18日凑热闹地为他呐喊助威,“不能让里宾特洛甫独揽了外交大权。”
戈林瞪了亨德森一眼。他坚持说:“有些国家,像波兰和南斯拉夫仍是我的活动范围。此外,元首已命令外长随时向我报告他的活动。”
他们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又提起了伦敦和柏林
战争贩子的旧话。亨德森同意,“知识分子和伦敦舆论”想对纳粹德国发动一场先发制人的战争。戈林疲惫地反击说,在柏林除了少数傻瓜外,谁也不想打任何形式的仗。他气愤地说:“违背人民意愿的暴君没有好下场。”
此后的几天里,他在柏林的活动日程排得很满02月24日,他在别墅接见了四位英国金融专家。戈林看上去比列席慕尼黑会议时更显消瘦。他们坐在高台上一个离写字桌前面的一排大椅子上,陆军元帅坐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后面。其中有一位向白厅报告说:“这样的位置不容易进行友好谈话。”当问到报纸连篇累牍报道的战争传说时,戈林一律以胡说八道予以驳回。“我从没见过关于所谓乌克兰事务的备忘录、计划或建议。”他说:“这肯定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他一直在想像地中海阳光照耀下的海滩。那天晚些时候,他向希特勒请了假,3月1日,他先是检阅了空军节游行,然后和埃米一起前往意大利极小的公园圣雷莫。他身边带上了“皮利”·科纳和“宫廷传记作家”埃里希·格里茨巴赫。几天里,他悠闲地在沙滩上漫步,沐浴着阳光,呼吸着海上的空气。摄影家们抢拍到了戈林夫妇购买紫罗兰的镜头,很可惜这种田园诗般的生活不长。
四
布拉格事件之后,什么事也不向戈林通报,使他感到深受了屈辱。1939年3月22日,他刚返回圣雷莫继续度假时,就听说里宾特洛甫已威逼立陶宛将仅有15万人口的弹丸之地梅梅尔归还第三帝国。戈林立即毕恭毕敬地向希特勒发了贺电。
4月2日,也就是希特勒的新式大战舰“铁比茨号”在威廉港下水后的第二天,他又发了贺电。这是1939年春天纳粹的主要礼仪活动,值得一提的是,即便现在,戈林仍在远方。4月7日,戈林和随从们一起在那不勒斯登上了汉堡——美洲航运公司的“蒙塞拉特”号,经过波浪汹涌的地中海,到达北非。当他们的船在两艘意大利驱逐舰的护航下驶入的黎波里港时,大批阿拉伯人在码头迎接。到处是彩旗和标语,因为法西斯官员已命令利比亚每个家庭挂一面彩旗,一幅标语。
为了争夺里宾特洛甫的戏盘,他安排4月中旬在罗马会晤意大利领导人。5个月前,查诺公爵在维也纳见过他,当时他身上穿着卡彭式服装,手指上戴着与之相配的宝石戒指,衣服的翻领上别着一枚镶有宝石的纳粹鹰徽。戈林穿着暗色衣服,在罗马发表了一次言辞谨慎的讲演,许诺说,意大利和德国两个民族在共同的斗争中,应并肩前进。为了改善与意大利的关系,15日会晤墨索里尼时,他肆无忌惮地编造谎言,郑重告知这位领袖,希特勒已电话指示说,他对最近意大利入侵阿尔巴尼亚表示“特别高兴”(实际上,希特勒非常生气)。戈林又谎称,决定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时,他本人在意大利的圣雷莫,但希特勒当然“随时通知他”,在与意大利独裁者秘密谈论德国战争准备时,戈林说明他的空军重新装备容克88型飞机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但英国在空中地位1942年以前不可能改进。与此同时,他希望劝英国改变其反德政策。
戈林一家在罗马之行之后回到德国。希特勒快过50寿辰了,赫尔曼不想错过盛大的生日游行。4月18日下午6点,他乘火车回到柏林。新闻摄影家们抢拍了他在站台上大踏步行走时的照片,他的皮肤晒成棕色,身体健康,身着便夏服,头戴一顶软毡帽,洋洋得意地挥动着有金圆头的手杖。
戈林和希特勒在当天晚上共进晚餐时,发生了一件着实使他震惊的事。希特勒告诉他,如波兰拒绝达成协议,他将采取军事行动,收复格但斯克自由城(这座古老的德国城市大战后属德波共管)。这是戈林第一次听说希特勒的4月1日指令要制订白色方案,涉及到可能同波兰开战。
这个消息使戈林大吃一惊。波兰是他独占的领域。他气吁吁地说,“这样做,我怎么能理解呢?”
“我熟练地处理了其他情况,”希特勒谨慎地反驳说,
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同。
亨德森听说了这拒绝的话,陆军元帅带着“温和的劝告”从意大利归来,但希特勒批评他太“女人气”,是这样一位“老妇人”。
另一场战争似乎在向欧洲走来。4月20日,他50岁诞辰那天上午10点,希特勒召集三军总司令到他的书房,作了简单而坦率的讲演,使他们清醒地认识到采取主动的必要性。他说他的前半世纪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处于才能的顶峰”,他又不动感情地说,“因此我决定现在打,在我们还拥有军事优势的时候。”帝国首都那天沉浸在长达5小时阅兵式的砰砰啪啦声和欢呼喊叫声中,戈林决定连一天也没有必要在柏林多待。戈林的副官卡尔·博登萨茨对法国空军武官暗示,戈林的健康“非同寻常”,他完全使里宾特洛甫黯然失色。
戈林的尊严受到严重打击。几天后,他经历了最丢脸的倒霉事,又是里宾特洛甫在幕后操纵。他指示驻西班牙的四年计划代理人约翰·伯哈特安排戈林和现打了胜仗的弗朗哥将军之间的会谈,但由于“军事特点”严禁他通知德国大使。一开始,弗朗哥同意会晤,但后来因“政治原因”推迟了。戈林声称无论如何他也要来,接着便开始进行了几天痛苦的争论。5月1日,里宾特洛甫被博登萨茨提醒,指示他的大使干预。弗朗哥仍然拒绝,5月9日,戈林收到一份电报,通知他这位新独裁者最终同意在萨拉戈萨见他。戈林反对会晤地点。他要求弗朗哥在瓦伦西亚见他,10日乘坐汉堡一—美洲航运公司的“瓦斯卡兰”号轮船,在四艘驱逐舰的护卫下,起航前往瓦伦西亚,计划在会晤之后前往汉堡。
小舰队在听说弗朗哥坚决拒绝来瓦伦西亚之后,在卡斯特利翁抛锚。希特勒他发了电报,严禁戈林上岸。戈林计划受挫,深感遭到凌辱,在轮船甲板上来回踱步。
戈林怀疑这场羞辱又是里宾特洛甫在背后策划,便命令轮船掉头回意大利的里窝那,经陆路回柏林。在这里,他收到了一份外长5月16日口授的长达6页无情的谴责信,对戈林未经批准的罗马“国事访问”和骇人听闻的西班牙外交惨局“深表忧虑”。里宾特洛甫教训说:“这样做事只会在外国人心目中造成一种德国政府机构无秩序、不团结的印象”。
戈林激愤地找到艾尔弗雷德·罗森贝格。
“里宾特洛甫只在这里交了一朋友”,戈林抱怨说,他指的是希特勒。“否则除了敌人别无其他。他给我写了深表忧虑的蠢信。我很想拿给元首看看。”(实际上,里宾特洛甫本人对这一手已早有防备)
罗森伯格附和道:“(里宾特洛甫的脸皮)比两块木板还要厚,却骄傲自大,我行我素”。
“我们被他用‘交际’欺骗了”。戈林发牢骚说,“我们仔细看一看他认识的法国公爵和英国勋爵,他们都在香槟、威士忌和白兰地上发了大财。现在这个白痴以为他可以到处扮演铁腕总理的角”。他停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好在像他这样的蠢货时间长不了。”
1939年5月21日,意大利外长齐亚诺公爵到柏林签署军事联盟条约。事先没同戈林商量,但在摄影师拍摄签字仪式时,里宾特洛甫邀请戈林站在其后面。
“你以为我疯了?”戈林厉声说:“我甚至连签些什么都不知道。”
他仍很生气故意躲避柏林官方指定的活动。5月23日上午,他全副戎装,到万塞参加空军国防学院的正式开幕仪式,却派助手米尔希将军下午去总理府聆听希特勒作的重要秘密讲话。
他知道,英国更可能进行干预。德国给予英帝国的友谊提议被故意忽视了。1939年5月27日,戈林受伤害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他对内维尔·亨德森爵士谈到英国报纸和议会对他们的提议很沉默。大使回答说,自从希特勒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之后,两国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他说,如果德国再次诉诸武力,英国政府将不会畏缩不宣战。
五
早在战前,瑞典说话温柔的机床制造商伯杰·达勒鲁斯充当了戈林和内维尔·张伯伦之间秘密的、非官方的联系人。他在伦敦的活动严格保密。1942年,当了解他已搜集到透露1939年英国外交部如何“贻误谈判”,甚至拒绝他所谓的“合理解决”方案的54页档案时,人们却感到极度苦恼。达勒鲁斯的档案实际上将战争的罪名转嫁到英国和波兰头上。外交部告诫说,如落到敌人手里,这份档案将导致“毁灭性结果”。这位瑞典人泄露出去,将招来谴责。1944年10月,外交部决定敲达勒鲁斯的竹杠,威胁说要把他的出口商品列在禁运的黑名单上,旨在要他恪守秘密。
1939年7月5日,达勒鲁斯结束了对英国中部工业地区的周游,会见了许多英国商人。那天在卡琳庄园会晤戈林时,他谈到普通英国人对纳粹德国都不耐烦;有些商人敦促他在“屠杀开始之前”,让戈林开始谈判。达勒鲁斯建议,戈林在中立领土会见这些有影响的英国人,探索英德两国举行首脑会谈的可能性。
戈林同意了他的建议,达勒鲁斯急忙告诉了正在柏林的三家英国公司的董事A·霍尔登、斯坦利·罗森和查尔斯·斯潘塞先生。他们欢迎他的主动行动,但戈林临阵退却了。7月8日,达勒鲁斯再次访问卡琳庄园时,戈林只建议他们两周内再在汉堡见面;然而他确实派达勒鲁斯去问瑞典同胞阿克塞尔·温纳一格伦,他能否出借豪华艇南方十字号供这次会谈使用。7月19日,温纳一格伦的答复令人沮丧。他说张伯伦先生已向他吐露,任何高层秘密会晤,一旦泄露,都可能导致他的政府垮台。然而,从他的信里不难看出,张伯伦已发现戈林和希特勒确实存在分歧。
一想到这,戈林就不寒而栗,此后的几个月里,他常不厌其烦地发誓说,他将“绝不、绝不”背着希特勒行事。
这几天,他悠闲地乘坐卡琳二号沿水路漫游,来到许尔特岛。7月25日,他在威斯特兰与将军们召开协商会议,命令他们做好准备,尽快使新近得到的捷克工厂投入军工生产。“我们既然得到了它们”,克尔纳听到他坚持说,“你们这些胆小鬼中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该用这些工厂去生产什么。”值得注意的是,他下令马上停止出口德国军用飞机。他说,“现在必须先保证德国。”第二天,在接到贝波·施密德上校向他报告有关蓝色方案的秘密情报后,他强调了
政治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一点。
8月4日,星期五,戈林乘坐卡琳二号再次开始周末巡游。他心里仍对战争前景忧心忡忡。他既紧张又担心,不断地问贝波·施密德这样一个问题:“英国人要做什么?”这位情报军官感到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戈林把仅告知了他最亲密的同事克尔纳、博登萨茨和戈纳特他将要与7位英国商人绝密会谈一事。他和达勒鲁斯选择了在德国大北方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两岸这位瑞典人夫人的偏远农舍进行会谈。1939年8月7日,7位英国人,布赖恩·蒙顿、罗伯特·伦威克、查尔斯·麦克拉伦、特·门斯福恩和霍尔顿、斯潘塞及罗森一起前来参加这次别具特色的会议,达勒鲁斯向戈林将他们一一作了介绍。3小时的会谈之后(中间他无意提到纳粹德国到1942年能综合生产1200万吨汽油),他们共进了午餐。他提议为和平干杯,但他的客人们离开农舍时心里仍没有底。斯潘塞离开时的印象是戈林“希望同希特勒先生一起参加8月15日非常重要的会议”。斯潘塞在其报告里没有透露如何得出这种(相当准确的)预见。
他定于14日去见希特勒。8月12日,他给达勒鲁斯打电话透露说,他已下令纳粹新闻界温和对待英国,不要使其更难堪。几天过去了,伦敦没有作出反应。
在这盘可怕的棋赛中,如果斯大林同意和希特勒签订条约这步棋可以置波兰于死地。像德国一样,苏联和波兰也有几个尚未解决的问题。从1月开始,希特勒就往莫斯科派人试探。戈林可能了解这一点,因为3月份他在圣雷莫和贝波·施密德谈到了恢复与苏联的贸易关系,4月,拜会墨索里尼时,他谈了这种交易的优点,5月份他开始暗示英法使馆。6月他向亨德森预示说:“德国和俄国有友好的可能。” 1939年夏,他发表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警告。“我们仍可以与苏联谈判,”8月7日他对达勒鲁斯和7位英国商人说,“我们在俄国仍有许多朋友。”
斯大林做出有利于俄国的行动。伦敦与莫斯科签订条约的漫长谈判停拖成遥遥无期,8月12日,他同意接见一名德国谈判人员。希特勒颇受鼓舞,两天后他简要地告诉戈林和其他两名总司令说,他决定在不到两周内就进攻波兰,并说,英国不会干预。第二天,即8月15日,他开始给白色方案的闹钟上了发条,把25日订为发起进攻的时间。戈林将此事告诉了他的将军们。米尔希被召到上萨尔茨堡,他在日记里写道:“11点,戈林把这个意图告诉了我们,戈林很紧张。”
里宾特洛甫在戈林的鼓励下,给斯大林打了电话,提议自己对克里姆林宫进行访问。戈林通过达勒鲁斯等候伦敦答复的同时,在和希特勒一起等候莫斯科的答复,时间过得相当慢。21日,戈林希姆莱和布劳茨去看望希特勒,他们审查了对于“白色方案”需要巧妙处理的军事“序曲”用俯冲轰炸机和特别攻击部队大胆强占维斯杜拉河上一英里长的德肖桥。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是希特勒打来的,他高兴地说,
斯大林同意了戈林的担忧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可以肯定,英国绝不会干预。波兰的命运已成定局。访问贝格霍夫之后,他对贝波·施密德叹息地说;“每次去见元首,回来时就会成为一个新人。他真是个天才!”
8月22日中午,希特勒邀请他的50名三军高级将领来参加“茶会”,他们全都身着便衣。希特勒在大钢琴架上展开一打草稿,阐明了“收拾波兰”的决心。富有戏剧性的是,他宣布里宾特洛甫即将前往莫斯科去签订“纳粹苏联条约”。现在,他得意洋洋地说,“我取得了我想得到的波
午饭后,希特勒阐明了德国不用担心的理由:英国空军有13万人,法国7. 2万人,而德国空军有39万人。敌人可能封锁德国,但他们肯定不会打仗。希特勒吹嘘说,
我只有一点儿担心最后时刻到来时,某些猪猡会出面调停。”他最后说,“我已尽了我的义务,现在该你们尽你们的义务了。”赫尔曼·戈林摇摇晃晃地向前爬上一个台阶,转身面向元首发誓说:“德国武装部队将尽自己的义务。”
然而,一想到战争真的要爆发,戈林仍焦虑不安。英国外交大臣哈里法克斯勋爵在其日记里记述到:戈林通过英国情报机关头子转交给他的一封信,表示他愿意秘密会见首相。为做准备工作,张伯伦乡间住宅的工作人员放了一天假,但当戈林第一次向希特勒报告同白金汉宫之间的秘密联系细节时,希特勒大声说“啊,天哪!”“你根本不会成功的。英国人不赞同我们的做法。”英国安全部立即收到一份致歉的电报,说希特勒认为,拟议的谈判计划不会立即有效。
但戈林并没有完全放弃希望。8月23日,他在柏林的工作人员给上萨尔茨堡打电话说,瑞典人达勒鲁斯从斯德哥尔摩打来电话,闹着要他们谈对“四巨头会议”计划的决定。上午10点23分,戈林让秘书给斯德哥尔摩回电话,告诉达勒鲁斯“形势已经恶化”。他请达勒鲁斯第二天下午到柏林来,会见他的“挪威朋友”(实际上戈林本人)。与此同时,戈林乘飞机到柏林,在偏僻的卡琳庄园召开了一次部长级会议,他以希特勒的名义向他们传达了在贝希特斯加登达成的可怕决议“与波兰的战争已成定局,你们必须绝对保密。”
8月23日,我们被召到卡琳庄园。戈林极其秘密地通知我们,已经决定进攻波兰。询问我们的战争准备情况……由于我们的储备充足,在前4周我们设法避开足量供应……仍让我们吃惊的是,戈林非常严肃地要求我们绝对保密。
“世界大战不会爆发”,戈林向他们保证说,“冒这次风险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