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反正有原因!”
索尼娅叹了一口气,不相信地摇摇头。
“要是有原因的话……”她开始说。但是娜塔莎看出了她的怀疑,惊慌地打断她的话。
“索尼娅,不能怀疑他,不能,不能,你懂不懂?”她喊道。
“他爱你吗?”
“他爱我吗?”娜塔莎重说一遍,对女友缺乏理解力露出惋惜的微笑,“你不是读过他的信,见过他吗?”
“如果他不是一个正派人呢?”
“他……不正派?希望你能了解就好了!”娜塔莎说。
“如果他是个正派人,那么他要么应当宣布他的意图,要么就不再和你见面;如果你不愿意去办,那么我来办,我来给他写信,我去告诉爸爸。”索尼娅坚决地说。
“可是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娜塔莎喊道。
“娜塔莎,我不明白你。你说的什么话!你想一想父亲和尼古拉吧。”
“我不需要任何人,除了他,我谁也不爱。你怎么敢说他不正派?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他吗?”娜塔莎喊道,“索尼娅,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走吧,看在上帝分上,走吧:我多么痛苦,你是看见的。”娜塔莎气势汹汹地喊道,极力压住她那激怒的、绝望的声音。索尼娅大哭起来,从房里跑出去。
娜塔莎走到桌前,不假思索地给玛丽亚公爵小姐写了她一清早都没写成的回信。她在给玛丽亚公爵小姐的信中简短地写道:她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承蒙安德烈公爵出国时给她自由的厚意,她请公爵小姐忘掉一切,如果她有对不起公爵小姐的地方,请她原谅,不过她不能做他的妻子了。此时此刻,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这么简单明了,轻而易举。
罗斯托夫家的人预定星期五回乡下,伯爵星期三同一个买主到近郊他的田庄去了。
在伯爵出城那天,索尼娅和娜塔莎被邀请去赴库拉金的盛大宴会,玛丽亚·德米特里耶夫娜带她们去。在宴会上,娜塔莎又遇见阿纳托利,索尼娅看见,娜塔莎和他说什么,不愿意让人听见,而且在整个宴会期间比先前更激动了。她们回家后,娜塔莎首先向索尼娅作了解释,这正是索尼娅所期待的。
“索尼娅,你对他还瞎说八道呢,”娜塔莎说,她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小孩子想让大人夸他时正是用这种声调,“今天我们两个作了一番解释。”
“嗯,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娜塔莎,我真高兴,你没有生我的气。把一切,把全部真实情况都告诉我吧。他说什么了?”
娜塔莎沉吟起来。
“哎呀,索尼娅,你要是能像我一样了解他就好了!他说……他问我是怎样应许博尔孔斯基的。当他听说我有回绝博尔孔斯基的自由,他大喜过望。”
索尼娅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并没有回绝博尔孔斯基呀?”她说。
“也许我已经回绝了呢!也许我和博尔孔斯基的事已经一刀两断了。为什么你把我想得这么坏?”
“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是不明白……”
“索尼娅,不用着急,你全都会明白的。你会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的。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你都不要往坏处想。”
“我对谁也不往坏处想:我对谁都喜爱,对谁都怜悯。可是我应当怎么办呢?”
索尼娅没有因为娜塔莎跟她说话时所用的那种温柔的腔调而退让。娜塔莎脸上的表情越是温顺,越是讨好,索尼娅的表情就越是严肃和严厉。
“娜塔莎,”她说,“你叫我不要跟你讲话,我就不讲,现在是你自己先讲了。娜塔莎,我对他不信任。为什么要这么秘密?”
“又来了,又来了!”娜塔莎打断她的话。
“娜塔莎,我为你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你会毁掉自己。”索尼娅果断地说,连她自己都为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而吃惊。
娜塔莎的脸上又露出愤恨的表情。
“我毁掉,毁掉,我尽快毁掉自己。与您无关。该倒霉的不是您,是我。别管我,别管我。我恨你。”
“娜塔莎!”索尼娅惊慌地喊了一声。
“我恨你,我恨你!你是我永远不可调和的敌人!”
娜塔莎从房里跑出去。
娜塔莎不再跟索尼娅讲话了,并且老躲着她。她带着心神不安的惊奇和犯罪的表情在屋里走来走去,时而做这,时而做那,可是立刻又放弃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