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黑人当中散布谣言,说《圣经》中只提到两个团体,共和党和罪人。没有黑人想参加完全由罪人组成的团体,所以他们都赶紧参加了共和党。他们的新主人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投票,把一贫如洗的白人和支持北方政府的南方佬选去担任要职,甚至还选了黑人。这些黑人坐在立法机构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吃落花生或者是把不习惯穿鞋的脚穿上新鞋,再脱掉,以此来放松他们的脚。他们没几个人能读能写的。他们刚从棉花地或者甘蔗林里来,可却有权利投票决定税款、公债和他们的共和党朋友需要的庞大开支。他们还投票选举他们。纳税人愤愤不平地交税,州政权则摇摇欲坠,因为纳税人知道,投票决定用于一些公共事业的钱大部分都进了私人的腰包。
紧紧围着州政府大厦的是一大群推销商、投机家、寻求承包项目的承包商和其他希望从狂欢纵欲的花销中得利的人。许多人都毫无廉耻地成了富人。他们毫不费劲就可以从州里拿到钱来兴建从来都没有兴建过的铁路,购买从来也没有买来的小车和火车机车,建从来也没有存在过的大楼,这些东西通通都只有在推销商的头脑里才存在过。
公债发行已达几百上千万。它们中大部分都是非法的、欺骗性的,但它们照样发行。州财政部长是个共和党,但也是个诚实的人。他反对非法发行公债,拒绝在上面签字,但他和其他力图制止滥发公债行为的人都无能为力,挡不住这股滚滚而来的浪潮。
州属铁路曾经是州里的资产,可现在却成了负担,债务高达上百万。这已经不是铁路。而是一个巨大的无底坑,猪猡才可以在里面大吃大喝,翻身打滚。许多官员都是因为政治原因被选中的,却根本不管他们知道不知道铁路经营的知识,而且工作人员比实际需要的多了两倍。共和党人来来往往可以免费,一车厢一车厢的黑人高高兴兴地在州里免费到处旅行,在同一场选举中一次又一次地投票。
州属公路的经营不当尤其激怒了纳税人,因为要从公路的赢利中拿钱出来建免费的学校。可是公路没有赢利,只有债务,所以也就没有免费的学校。很少人有钱送孩子去收费学校,这样也就有了一代没有学知识长大的孩子,而他们又会给接下来的年月播下无知的种子。
可是,除了他们对浪费、经营不当和贪污受贿等行为的愤怒之外,人们最感不满的是,州长会到北方政府那里,从不利于他们的角度汇报他们的事。佐治亚反对腐败的呼声很高的时候,州长赶快赶到北方去,在国会上陈述白人对黑人的愤怒以及佐治亚在准备再次暴动,说需要在州里实行严厉的军事管制。佐治亚人没有谁想和黑人过不去,他们总是尽力避免麻烦。谁也不想再打一场战争,谁也不想要也不需要刺刀下的统治。所有佐治亚人想要的就是让州里平安无事,恢复元气。可是,在州长后来已为人所知的“诽谤工厂”的操纵下,北方政府只看到一个企图反叛的州,一个需要重压的州,于是重压也就压下来了。
对那些卡着佐治亚脖子的人来说,这是个令人激动的狂欢节。他们大肆掠夺,居高位的人公开偷盗,想来都令人齿寒。总的说来,州里充满冷漠的愤世嫉俗的感觉。抗议和作出的努力根本没有用处,因为州政府有美国军队的赞同和支持。
亚特兰大诅咒布洛克这个名字以及支持他的南方佬和共和党人,诅咒与他们有联系的每一个人。而瑞德是和他们有联系的,他一直就在他们的阵营里,每个人都这么说,他们每个计划都有他的份。可是现在,他在漂流了一会后又转身逆流而上,开始与急流奋争着,要费劲地游回来了。
他慢慢地、微妙地进行着自己的战役,不用那种豹子一夜之间就想改变斑点的方法,以免引起亚特兰大人的怀疑。他回避了他那些态度暧昧的老朋友,不再与北方军官、南方叛徒和共和党人在一起。他参加民主党的集会,引人注目地去投民主党人的票。他放弃了赌注很高的游戏,相对来说也没有饮酒过量。如果他真有去贝尔·沃特琳的妓院的话,他也是晚上偷偷去的,就像其他较为令人尊敬的城里人一样,不会在下午把他的马拴在她的门口,向人显示他就在里面。
在做礼拜的时候,他牵着韦德的手拖后走进新教圣公会教堂,教堂里的会众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教堂会众们既对瑞德的出现感到震惊,也对韦德的出现感到讶异,因为这个男孩是被认为是天主教徒的。至少思嘉是个天主教徒。或者说,人们认为她是天主教徒。可她已经好几年没跨进教堂一步了,因为宗教在她身上已经不见,就像埃伦很多教诲在她身上已经不见了一样。每个人都认为她忽略了对儿子的宗教教育,也就更认为瑞德是想改变一下这种状况,尽管他带孩子来的是圣公会教堂,而不是天主教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