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会的!我会的!”
“你不会的,我的女儿。只有性格相近的人结为伉俪才会幸福。”
思嘉心头突然掠过一个危险的念头,她很想大声喊出来:“可你不是一直都很幸福吗?但你和妈妈的性格并不相近啊。”但她忍住了,担心自己的鲁莽会招来父亲的耳光。
“我们家的人和卫家的人是不一样的。”他斟酌着词句慢慢地接着说下去,“卫家的人和我们的邻居也都不一样——跟我所知道的所有家庭都不一样。他们都是些奇怪的人,所以他们老和他们的表亲结亲,把这种怪异行为局限在他们家族内部,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爸爸,希礼一点也不——”
“你别急嘛,小姑娘!我不是说他不好,因为我也喜欢他。我说怪异,意思并不是说他们疯疯癫癫的。他这种古怪跟其他人不一样,既不像卡尔弗特家的人那样为了一匹马可以把全部家当都赌掉,也不像塔尔顿家的人那样一喝酒就醉得一塌糊涂,更不像方丹家的人都是些头脑发热的小畜生,想到别人怠慢他们就会要人家的命。这种古怪行为当然是很容易理解的。要不是上帝仁慈,郝嘉乐也会有这些毛病的!我也不是说你成了希礼的妻子以后,他会和别的女人私奔,或是会对你施以暴力。他若果真如此的话,你也许还会更幸福,因为至少你就能逐步理解他了。但是他的怪异是在其他方面,是根本无法理解的。我是喜欢他,可对他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我都摸不着头脑。好了,小姑娘,跟我说实话,他对书本、诗歌、音乐、油画以及诸如此类荒唐可笑的东西如此狂热,对此你能理解吗?”
“噢,爸爸,”思嘉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如果我跟他结了婚,我会改变这一切的!”
“噢,你会,你现在行吗?”嘉乐很恼火,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你对男人的生活了解得太少了,更不用说希礼了。没有哪个妻子能改变丈夫的,哪怕是一丁点也不行,你可别忘了这一点。至于改变一个卫家的人——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我的女儿!他们全家都是那样的,从来就是如此。而且很可能永远都会如此。我告诉你,他们天生就是怪人。你瞧瞧他们那个样子,一会奔到纽约,一会又跑到波士顿,就为了去听歌剧,去看油画。还从北方佬那里成箱成箱地订购法国书和德国书!他们成天坐在那读书、做梦,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他们就不能跟其他规规矩矩的人一样,把时间花在打猎和玩扑克牌上吗?这样岂不是更好?”
“县里可再也没有哪个人骑马骑得比希礼更好的了,”思嘉说,为这种诋毁希礼太女人气的话感到很愤怒,“或许,除了他父亲,再没有别人了。说到玩牌,上星期在琼斯伯勒,你不是还输给希礼两百美元?”
“卡尔弗特家的男孩又在瞎说了,”嘉乐不置可否地说,“要不你不会知道这个数目的。希礼可以跟最好的骑手赛马,也能和一流的扑克玩家玩牌——那也就是我了,小姑娘!我也并不否认,真喝起酒来,他甚至能把塔尔顿家的灌倒在桌子底下。这些事他通通都会,可他并没把心放在上面。我为什么会说他怪呢,原因就在这。”
思嘉不吱声了,可心却在往下沉。对父亲最后说的这一点,她根本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因为她知道嘉乐是对的。这些寻欢作乐的事情,希礼都做得很出色,可他的心却根本不放在这些事情上。对这些别人都特别感兴趣的事,他从来都只是出于礼貌才装出点兴趣来。
嘉乐即刻看透了她沉默的原因,他拍拍她的胳膊,得意地说:“好了,思嘉!你也承认我说的这点是对的吧?若嫁了个像希礼这样的丈夫,你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们全都是神经错乱的人,卫家所有的人都一样。”然后,他又哄着她说:“刚才我提到塔尔顿家的人,我并不是在推销他们。他们都是挺不错的小伙子,但是你如果对凯德·卡尔弗特有意的话,这于我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卡尔弗特家的也都是好人,全家人都是,尽管老头儿娶了个北方佬。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你别说话,亲爱的,先听我说!我会把塔拉留给你和凯德——”
“你要把凯德放在银盘上送给我,我才不要呢。”思嘉愤怒地大叫起来,“我希望你不要再把他推销给我了!我才不要塔拉或是什么老旧的种植园呢。种植园有什么大不了的,特别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