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嚷嚷着,魏占奎回来了。张永清先问魏占奎:“领来了没有?”魏占奎说:“领来了!”金生又向小反倒说:“入社的事你考虑考虑再说吧!不忙!离春耕还远哩!”说了就和张永清、魏占奎相跟着往幕后边走。金生说:“就叫有余来吧!”张永清说:“可以!”金生回头把马有余也叫进去。
马上开不了会,大家等着无聊,青年人们便拿起八音会的锣鼓打起来。打鼓的老王申还没有来,吹喇叭的张永清只顾得和别的干部们商量事情,短这么两个主要把式,乐器便奏不好,好多人换来换去,差不多一样乱。
正吹打着,马有余从幕后出来了。他低着头,脚步很慢,跳下台来不找自己的座位,一直往大门外去。有人问:“你怎么走了?”他说:“我有事!回去一趟。”
女副社长秦小凤,手里拿着个红绸卷儿,指着北房问灵芝说:“他们都在里边吗?”灵芝点点头,她上了台进幕后去了。她拿的是刚刚做好的一面旗子,拿到北房里展开了让大家都看活儿做得整齐不整齐。不协调的锣鼓在外边咚咚当当乱响,大家说讨厌,张永清说:“这算好的!这鼓是接喜打着的,他比他爹自然差得远,不过还不太使不得。”他正评论着接喜的手法,忽然听得鼓点儿变了样。他高兴得说:“王申来了!我先给人家赔情去!”说着便跑出去。金生说:“咱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出去开会去吧!”
开会了。第一项是金生的讲话。他先简单报告了一下扩社的情况,然后提出个国庆节前后的工作计划草案。他代表支部建议把九月三十号的休息日移到十月一号国庆节;建议在国庆节以前这十天内,一方面社内社外都抓紧时间把秋收、秋耕搞完,另一方面把开渠的准备工作做完;在国庆节以后、地冻之前,一方面社内社外抓紧时间开渠,另一方面在社内评定新社员入社的土地产量、作出新社员入社牲畜农具的价钱,定好明年的具体生产计划。接着他又把支部对这些工作想到的详细办法谈了一下。他说:“这是我们党支部提出的一些建议,希望大家补充、修正一下,作为我们这十天的工作计划。”
他讲完了,大家热烈地鼓掌拥护。不常来的老头们也都互相交头接耳举着大拇指头说:“有学问!”“不简单!”……
第二项是选举开渠的负责人。金生提出个候选名单草案来让大家研究。他说:“我们开渠的筹委会建议把这条总渠分成五段动工。”接着便指着画面上的地段说:“龙脖上前后,包括刀把上在内算一段。三十亩到村边算一段。黄沙沟口左右算一段。下滩靠山根分成南北两段。为了说着方便,咱们就叫刀把上段、三十亩段、沟口段、山根一段、山根二段。刀把上段短一点,因为要挖得深。山根二段也短一点,因为要把渠床垫高。除此以外还有两处特别工程:一处是龙脖上的石头窟窿,一处是黄沙沟的桥梁。这两处要用匠工,所以不算在各段内。”接着就念出正副总指挥、总务、会计、五段和两处正副主任的名单,其中总指挥是张乐意,副总指挥是王玉生,总务是王满喜,会计是马有翼,石窟主任是王宝全,桥梁主任是王申。大家听了,觉着这些角色都配备得得当。有人提出金生自己也应参加指挥部,金生说到那时候还有社里评产量、订计划那一摊子,所以自己不能参加。念完名单接着就发票选举。
在投票之后开票之前,马有余领着马多寿来了。这老头从来不参加会议,他一来,会场人的眼光都向着他,查票的人也停了工作看着他走到台下来。有爱和他开玩笑的老头说:“糊涂涂你不是走迷了吧?”金生向大家说:“欢迎欢迎!把老人家招呼到前边来坐!”大家给他让开了路,又在前排给他让出个座来。
马多寿还没有坐下去先向金生说:“我这个顽固老头儿的思想也打通了!我也要报名入社!”还没有等金生答话,全场的掌声就响成一片。和他开玩笑的那个老头站起来朝天看了看说:“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另一个老头站起来说:“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大家应该诚心诚意地欢迎人家!”大家又鼓了一番掌。这个老头接着又说:“人家既然入了社,和咱们走一条路,我建议以后再不要叫人家‘糊涂涂’!”大家喊:“赞成!”金生说:“这个建议很好!咱们应该认真接受!”马多寿想:“也值得!总算把这顶糊涂帽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