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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昆虫崇拜 4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开门后,站在门外的竟是陈爝。

“你不打算睡觉吗?”我边说边环顾四周,确认他确实是独自一人前来。

陈爝微笑着,从手掌中托出一枚圆形的金属徽章,在我眼前轻轻摇晃。

那枚徽章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黄铜般的光泽,上面雕刻着一种奇异的昆虫形象——它的头部与蜜蜂相似,腹部则细长如蝉,而尾巴则如同蜈蚣一般多节且弯曲。看到这个独特的图案,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耿书明曾发给我的那封电子邮件中的描述。这,无疑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虫神磐胡的徽章。

可是,陈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徽章呢?

正当我准备开口询问时,陈爝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抢先一步解释道:“刚才我浴室出不了热水,就下楼去找前台,正好撞上彩云楼私房菜的服务员。他说我们包厢里有人掉了东西,就把这玩意儿拿给我了。”

我紧盯着那枚徽章,心中的好奇如同被点燃的火焰。

“这是虫神的徽章吧?是古董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论怎么看,这都是全新的东西。韩晋,你是瞎了吗?”陈爝将徽章贴到我眼前一寸的地方,不停摇晃,好像是在羞辱我。

我忍无可忍,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既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就是别人的啊!在包厢的除了你我外,还有耿书明、汪敬贤、曲欣妍、席静和波金栗。这徽章的失主,一定就在他们五个里面。你必须负责将这枚徽章归还给失主。”

“这我当然明白,” 陈爝回应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为什么要拖着我?”我质疑道。

“因为要累也不能我一个人累。好了,你别废话了,快点走吧!”说完,陈爝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催促着我赶快行动。

和这家伙认识之后,像这样毫无道理的事情一直在发生,每次我都感觉自己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不过碍于情面,我都没有发作。算是给陈爝一点颜面。但我也想劝告他,别盯着老实人欺负,别以为我嘴上不说话,心里就没想法,哪天我气炸了可有他好受的!要知道,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尽管很生气,但我还是跟在陈爝身后,一起去了耿书明的房间。

原本我以为耿书明会知道这枚徽章的主人是谁,但他的表情似乎比我们还要惊讶。

“这……这是虫神徽章?”

“显而易见。”我回答说。

“你们哪里捡到的?”耿书明问道。

陈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讲了一遍。同时,我也向他表达了我的疑惑——这枚金属徽章是新造的,绝不是古时候留下来的古董。那在我们这些人当中,谁会花精力去搞一个虫神磐胡的徽章呢?

“我觉得,这东西大概率是汪敬贤教授的。要不你们去问问看他?”耿书明说道。

“即便不是汪教授的,他也应该知道是谁的。”陈爝也基本同意耿书明的判断。

耿书明把其余几人的房间号码都告诉了我和陈爝。如果徽章的主人不是汪教授,我们还能继续去询问剩余的四个人。

和耿书明互道晚安之后,我们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到了汪敬贤门前,我抬起右手,刚想按门铃,却被陈爝一把抓住手腕。我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神经,刚想发作,却见他将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声音很轻,但屋子里确实有人在对话。

我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贴近房门。但尽管非常努力地想听清楚屋里人在讲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说话的声音像被处理过一样,非常低沉。话是听不清,不过我可以肯定屋内一定有两个人在对话,因为说话的声调完全不同。

偷听别人房间的声音确实很不礼貌,但好奇心盖过了一切。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我一个没站稳,头狠狠地撞到了门上。

撞击声让屋内的对话突然停止。

此刻,我的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这件事到底是我们理亏,要是被汪敬贤发现我们在他房门口偷听,那该多丢人啊!还好陈爝反应快,我头撞门后,他立刻敲门,故意砰砰砰把声音敲得很响,把我刚才那记撞击声给掩饰过去。

“谁啊?”屋内传来了汪敬贤的声音。

“汪教授,我是陈爝,有件事想请教您。这么晚来打扰,不好意思!”

门开了,汪敬贤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我们这才发现屋内只有厕所开了灯,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难道是睡着了吗?可明明刚才还有人在和他说话。

“是你们俩啊……”汪敬贤的目光在我和陈爝的脸上来回切换,“请问有何指教?”

陈爝伸出右手,在汪敬贤面前摊开掌心,露出了那枚金属徽章。

“请问汪教授,这枚徽章,是你的东西吗?”

“这……这是虫符?”

从汪敬贤的语调来看,这句是问句,说明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为真。

“什么是虫符?”我忙问道。

“在耿教授留给我的资料中,提到过这种图案,似乎是信仰虫神的族人才能佩戴的‘虫符’,不过这东西看起来很新,不像是古物。”汪敬贤从陈爝手里接过金属徽章,右手扶着眼镜,仔细端详起来,“图案是没错,但百分之百是新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

陈爝把得到徽章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

汪敬贤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身佩虫符之人,便是自认为虫落氏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供奉虫神磐胡的信徒。”

“但滇南虫国不是在几千年就灭绝了吗?”我问道。

“没错。”汪敬贤看向我,“从仅有的史料来看,是被西南少数民族姑缯消灭的。”

“那这枚虫符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某个无聊家伙的恶作剧吧!”汪敬贤似乎不想再对此事发表看法,“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他下了逐客令,我和陈爝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他门口不走,很虚伪地向他道歉后就转身离开了。我们身子刚转到一半,就听见汪敬贤狠狠的关门声。看来他是用这种方法来表达对我们突如其来打扰的不满。

下一位接受我们询问的人是曲欣妍。

曲欣妍可能已经睡下,打开门时整张脸上写满了疲倦,却又要使劲张开双眼来看我们。

“曲小姐,请问这是你的物品吗?”

陈爝递出虫符,同时观察曲欣妍的表情变化。

“这是什么徽章?”她不解地望着虫符。

“汪教授说这叫虫符,唯有虫落氏族的人才会佩戴。但东西很新,也就是当代人造出来的。他说这东西和他无关,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你。”

“问我?”曲欣妍用力摇头,“这不是我的。”

“那你觉得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图案?”陈爝的提问像是在诱导什么。

“我不知道。”

“汪教授说这是虫神磐胡的形象,你觉得是吗?”

“汪教授说是的话,就是吧。”

“你对这方面没有研究吗?”陈爝露出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你加入这次考察团之前没有做过相关的功课?”

面对陈爝的逼问,曲欣妍把头低下,还是在摇头。

见她这么痛苦,我忙出来打圆场:“算了,人家不知道,你就别问了。”

“抱歉打扰到你,我只是很好奇,没有其他恶意。”陈爝向曲欣妍微微鞠躬,“既然这东西不是你的,那我们就再去问问看别人。”

“没关系。”曲欣妍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轻。

还未等我们转身,她就迅速关上了房门,动作比汪敬贤还快。

走出一段路后,我向陈爝抱怨道:“你刚才这样对一位女士很无礼,你知道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陈爝反问我。

“奇怪什么?曲小姐的研究领域本来就不是什么虫落氏,不认得虫神的形象很奇怪吗?而且加入考察团很有可能是被汪敬贤强迫的,毕竟是她导师嘛,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不好意思说。没兴趣的东西,不了解也很正常。”

我故意压低声音,毕竟我们还在走道里,怕说话太大声会被人听见。

“正常?你不觉得他们的反应都很不正常?”

“你太多疑了吧?”

“那汪敬贤房间里的人是谁?”陈爝又问。

他是指在那个房间里与汪敬贤对话的人。

“声音那么小,鬼听得清啊,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灵机一动,说道,“不过想知道是谁很简单。今天住在这家宾馆的人除了你我之外,有耿书明、曲欣妍、席静、波金栗和那位尚未露面的曹仲健。耿书明和曲欣妍我们刚才见过了。接下去一个个敲门,谁不在自己房里,那就一定在汪敬贤的房间里。”

“这个笨办法不错。”

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在夸奖。

“为什么是‘笨’办法?”

“因为是你想出来的。”

陈爝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在波金栗的房间门前停下了脚步。

按响门铃没多久波金栗就开了门。他穿着晚上吃饭时的衣服,看来还没洗澡。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吸取前面的教训,陈爝先开口道歉。

“不打扰,不打扰,我还没睡呢!”波金栗露齿一笑,拿起手机晃了晃,“我正在刷短视频。对了,两位老师找我有事?”

不论多晚被打扰都能保持微笑,不知道这是他本人的性格使然还是导游的职业素养。

“彩云楼的服务员送来了这个,说是我们落下的。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陈爝将虫符放在手掌里展示给波金栗看,同时也在注意他的表情变化。

波金栗瞥了一眼就开始摇头。“没见过,这不是我的。这是工艺品吗?”

“你觉得这是什么?”

“像什么?”波金栗歪着头瞧了半天,“是神像吗?”

“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想问问你。”陈爝说道。

“真不知道。不过你们可以问问看汪教授,他知道的事情多。”

波金栗很诚恳地提出了建议,却不知道陈爝在和他胡说八道。

“既然不是你的,那打扰了。”

“两位老师也早点休息。”波金栗冲我们鞠了个躬。

这位苗族青年说话得体,待人接物也十分有礼貌,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认领虫符,只剩下席静了。

“陈爝,时间太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问吧?”

我觉得深夜打扰女士很不礼貌,于是提出了建议。

陈爝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随后径直走到席静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虽然对于陈爝这种无礼的行为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次还是会非常生气。可我的愤怒也同样会被陈爝无视。我拿他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没过多久,席静就开了门。不过她和别人不同,打开门见到我们之后,她立刻转身进入房间。屋内灯光敞亮,床上敞开着一个超大的波士顿包,写字台上放置着同样被打开的行李箱,地上铺满了好多物品,看来她正在整理行李。

“有事进来说吧!”

我和陈爝走进房间。席静并没有理会我们,还在自顾自忙碌着。

她弯下腰用右手捡起地上一瓶防晒霜,放进行李箱中,随后再次弯下腰,拿起一本书放进箱子里。写字台上的箱子里已经满满当当,但她还是不停往里面塞东西。

“这是你的吗?”陈爝拿出虫符给她看。

席静只是瞥了一眼,就开始摇头:“不是我的。”说完继续整理她的行李。

“你不好奇这是什么吗?”陈爝问道。

“不就是个金属徽章嘛。”

“你觉得这枚徽章上面的图案像什么?”

“像什么?”席静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像怪物啊。”

我和陈爝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不得不承认,席静的形容十分准确。

她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其实我只是受汪教授所托来帮他们个忙,对于你们说的什么古文明啊虫国啊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只是个攀岩运动员,恰巧对野外探险比较感兴趣,对于文化方面的东西真的不懂,所以你们也别考我。问就是不知道。”

陈爝收起虫符,对席静道:“有数,那我们也不打扰你啦。”

趁着陈爝还未离开,我问道:“对了,明天你们几点出发去赤山考察?”

“清晨应该就会动身了。”席静答道。

“席小姐,深山老林很危险的,你要注意安全。”

“多谢韩老师关心。”席静冲我一笑,“不过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技能。当年我们组织探险队的时候,比赤山更危险的地方都去过呢!”

“肯定相信你的能力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明白!韩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席静的夸奖让我的骨头顿时轻了不少。

和席静道别后,我和陈爝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次替虫符寻找主人的行动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彩云楼的服务员是不会说谎的,那说谎的人一定是刚才那五个人中的一个。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副教授曹仲健,毕竟吃饭时候不在,这枚虫符也不大可能是他的。但我很在意的是,为什么那个人要否认自己是虫符的拥有者呢?

除此之外,另一件让我十分在意的事就是,汪敬贤房间里的人是谁?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只能是曹仲健了,因为其他人不可能绕开我和陈爝的视线,跑到汪敬贤的房间里去和他交谈。可晚上在房间里聊天也很正常,何以汪敬贤要搞得这么神秘,还将房间里的灯全都熄灭呢?

虽然和这群人接触才不到一天,但他们留给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