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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冤家(66)

作者:(明)西湖渔隐主人

巫山十二握春云,喜得芳情枕上分。

带笑慢吹窗下火,含羞轻解月中裙。

娇声默默情偏厚,弱态迟迟意欲醺。

一刻千金真望外,风流反自愧东君。正吟诗方完,秋鸿起来开了房门,走至床边道:“好去矣。”许玄与蓉娘作别,抽身披衣而起。秋鸿引到后楼,许玄椅上坐正,悄悄开窗把那二物放好,道:“好过去了。”许玄立起身来,去把秋鸿下边一摸,却是单裙,正好凑趣。推在椅上便耸,秋鸿说:“弄了一夜,还不厌哩。”许生说:“终不然教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取双莲置之高阁,立而嬲之,兴趣不能状。情逸娇声,大张旗鼓,狠战一番,方纔住手。许玄曰:“乖乖,我实然喜你貌美,而骚趣勃然,自令人三战三北矣。”秋鸿曰:“这一番真被你弄得畅怏。”推起许玄,将裙幅拭净道:“过去。”许玄掇过椅来,立将上去。往上几步到了自楼,扯过木扳,两下关窗。从此无夜不会,真好快活。

其年开科取士,许玄府考取了,送道宗师道:“试取了科举。”他日闲拟题作文,夜闲仍旧如此。自古说得好:

爽口味多终作疾,快心事过必为殃。直到七月廿五,这五更之时,许玄完事,正走过去。不想其夜月已上了,明亮得好。恰好有几个抬材的一众人往巷里走过,分明看见许玄,道:“是个贼了,拿他下来。”就把抬材长扛木往上一耸,那许玄一闪,跌将下来。恰好跌在众人身上,身子却不跌坏。吃了一惊,反把众人大骂,那些抬材的俱是无赖小人,把他骂怎不生气的。

大家将许玄拖拖扯扯道:“你做贼倒骂我们,送他到官去。”许玄道:“我是秀才,不可胡做。”众人说:“若是秀才,一发不可轻放,久后反受其害。律上说得好:夜深无故入人家,非奸即窃。不要管他,竟扭去见官便是。”不由分说,一齐扯了,竟至县前。

天已明了,不想堂官往四川去了,是二衙掌印。这官第一个贪赃,又要撇清,见一众人跪下禀道:“小人在巷中,祇见这个人在人家楼室口搭桥走过,非奸即盗,送来老爷做主。”那官道:“甚么时候拿的?”道:“五鼓。”官道:“是甚么人家?”内中一个说:“施盐商家里。”,官想道,若为盗,失主还未知情;若是奸,这还是小事。又道倘是强奸,也该重罪了。至于因奸致死也未可知。分付禁子,发入重囚牢内监下。待施家人来,审得明白方可定罪。许玄欲说真情,又不忍蓉娘出丑,若说出是生员,又恐前程干系,算来便不得一时放他,祇得隐忍不言,随他入了牢内不题。

且说秋鸿一见,即便报小姐道:“不好了。”如此如此,说了一遍,道:“县前去了怎么好?”蓉娘惊得魂飞天外,呆了一晌,穿衣而起,哭哭啼啼道:“秋鸿怎么好?”秋鸿说:“我闻知县官是许相公好友。”蓉娘说:“四川聘去了。”秋鸿道:“不知甚么官府手里,算来也没甚大事。”蓉娘说:“自然没大事,这些人晓得他到我家来做甚么,毕竟知是奸情。这丑名竟露了,可不羞死我也!”秋鸿说:“许家此时决无人知,不知那窗口木板曾收去否。”一竟到窗口一看,端然在彼,忙忙取了进来,闭了楼窗。道:“小姐,他家竟不知哩。木板还在窗口,方纔取得进来。”蓉娘说:“天已明了,你可到他家中,寻一个老成家人,与他说知。快去看他一看,不知怎生样了。”秋鸿把头发掠了几掠,往楼下开了后门的锁,竟往许家园来。

门尚闭住叩了两下,园公开门:“为何来得恁早?”秋鸿道:“你家有得力管家,唤一个出来,与他讲话。”园公急忙进去。走出一个家人道:“小娘子有何见谕?”秋鸿把此事一一诉知。家人大惊道:“知道了你去,我打听了来回你话。”那人竟进到内边,取了些银子带在身边,又同了几个僮仆往县前去了。秋鸿与蓉娘二人心如刀割,不住的打听。秋鸿紧紧的站在自己后门首,望着回音。

祇见那家人把手一招,秋鸿忙走去道:“怎么了?”那人说:“相公拜上你们,不须记念。祇因县官不在,撞着二衙署印,竟禁狱中。已知在你家窗口走出来的,竟等你家去认了,要坐着强奸罪名审问。想夜深无故入人家,非奸即盗。我相公闻知此事,祇要你家一个人竟往本官处投,明说门不曾开,并不失物,便可释放。”不然前程干系,就是贼名也是难的,说不得图出头日了,罢了不成。”家人说完了话,又道:“县门前沸沸洋洋,都说施家女子二十多岁,不与他个丈夫,以致与许秀才通奸。人人如此说,祇怕便是家投说是贼,人也不信,怎么好哩。不若你家小姐,原与我相公两下情投意合,原约百年夫妇,当官认了和奸,求他判为夫妻,倒是因祸致福。何苦如此贼头狗脑,这一番过是人晓得了,难道还行得这般之事?依我说,倒是十分上计。”祇见里面一个小使,挑了一付盒儿道:“我送饭与相公,快同你去。”那人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