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紫琼道:“我记得‘长亭送别’有句‘眼看着衾儿枕儿’,只怕那个‘厢’字就打这句罢?”春辉道:“床上所设,无非衾枕之类,以目视床,如何不是此句?姐姐真好心思!”陈淑媛道:“他那‘亥’字,不知可是‘一时半刻’?”春辉道:“姐姐是慧心人,真猜的不错。若以此谜格局而论,却是‘会意’带‘破损’。不但独出心裁,脱了旧套。并且斩钉截铁,字字雪亮。此等灯谜,可谓掷地有声了。”施艳春道:“那‘东西二京’,打的必是‘古都都’。”题花道:“这个灯谜我猜了多时,总未猜着,不想却被姐姐打着,真打的有趣!”紫芝道:“春辉姐姐,他这‘叹比干’是何用意?”春辉道:“案《史记》:‘微子去,比干强谏。纣怒,剖比干,观其心。’以此而论,他这谜中必定有个‘心’字在内,但必须得他‘叹’字意思才切。”廖熙春道:“我才想了一句:‘你有心争似无心好。’不知可是?”春辉道:“此句狠得‘叹’字虚神。并且‘争似无心好’这五个字,真是无限慷慨,可以抵得比干一篇祭文。”兰荪道:“好好一个人,怎么把心剖去倒好呢?”春辉笑道:“他若有心,只怕你我此时谈起,还未必知他名字。即或意中有个比干,也不过泛常一个古人。今日之下,其所以家喻户晓,知他为忠臣烈士,名垂千古者,皆由无心而传。所以才说他‘有心争似无心好’。此等灯谜,虽是游戏,但细细揣度,却含着‘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之意,真是警励后人不少。”青钿道:“他这‘偷香’二字出的别致,必定是个好的。我想这个‘偷’字,无非盗窃之意,倒还易猜。第‘香’为无影无形之物,却令人难想。莫非内中含着‘嗅’字意思么?”素云道:“只怕是‘窃闻之’。”春辉道:“这个‘闻’字却从闺臣姐姐所说长人国闻鼻烟套出来的,倒也有趣。”香云道:“他这‘易子而教之’,大约内中含着互相为师之意。”吕尧蓂道:“今人称师为西席,又谓之西宾,只怕还含着‘宾’字在内哩。”张凤雏道:“必是‘迭为宾主’。”春辉道:“不意这个单子竟有如此好谜,虽不如‘仕而优’‘克告于君’借用之妙,也算正面出色之笔了。”紫芝道:“他这‘秋江’二字,我打一句‘清霜净碧波’。‘甥馆’二字,打‘女孩儿家’。‘连元’二字,打‘又是一个文章魁首’。请教可有一二用得?”春辉道:“这三句个个出色!即如‘清霜净碧波’,不独工稳明亮,并将‘秋江’神情都描写出来。至于‘甥馆’打‘女孩儿家’,都字字借的切当,毫不浮泛。最妙的‘又是一个文章魁首’,那个‘连’字直把题里的‘又’字擒的飞舞而出。这几个灯谜,可与‘迭为宾主’并美了。”
掌红珠道:“他这单子,我们猜的究竟不知可是?倘或不是也说是的,将来倒弄的以讹传讹,这又何必?好在所有几个都已猜过,题花姐姐也不必再写了。还是请教那位姐姐再出几个,岂不比这个爽快?”易紫菱道:“刚才红珠姐姐所说‘将错就错,以讹传讹’,妹子就用这八字,打《孟子》一句。”哀萃芳道:“可是‘相率而为伪者也’?”紫菱道:“正是。”题花道:“题里题面,个个字义无一不到,真好心思。”姜丽楼道:“我出【蟾宫曲】,打个曲牌名。”董珠钿道:“以曲牌打曲牌,倒也别致。”崔小莺道:“可是【月儿弯】?”丽楼道:“正是。”题花道:“这个‘曲’字借的巧极,意思亦甚活泼。”纪沉鱼道:“我出‘走马灯’,打《礼记》一句。”玉芝道:“这有何难?无非燃灯即动之意。”蒋星辉道:“妹妹何不就打‘燃灯即动’呢?”郦锦春道:“可是‘无烛则止’?”沉鱼道:“正是。”薛蘅香道:“我出‘农之子恒为农’,打《孟子》一句。”宝钿道:“这个‘恒’字,倒像世代以耕为业,永不改行的意思。”姜丽楼道:“必是‘耕者不变’。”众人齐声赞好。邹婉春道:“这‘耕者不变’四字,最难挑动,不意天然生出‘农之子恒为农’六字,把个‘不变’扣的紧紧的。此谜可谓天生地造,再无他句可以移易了。”印巧文道:“我出‘核’字,先打《孟子》一句,后打《论语》一句。”玉芝道:“这个‘核’字有何精微奥妙,要打两部书?若案字义细细推求,‘核’之外有果,‘核’之内有仁。”董翠钿道:“我猜着了,可是‘果在外’‘仁在其中矣’?”巧文道:“正是。”锦云道:“他虽结巴,倒会打好谜,并且说的也清爽。”廉锦枫道:“我出‘鸦’字,打《孟子》二句。”小春道:“这个大约又是拆字格。”田凤翾道:“若要拆开,必是‘爵一、齿一’。”红珠道:“此谜做的简净。”宰银蟾道:“我出‘重庆’,打《孟子》一句。”婉如道:“《孟子》上面‘祖’字甚少,至于‘父父子子’,又是《论语》。”掌骊珠道:“必是‘父子有亲’。”题花道:“这个‘亲’字借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