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尹既准自强诉词,遂唤有源对理。有源哭谓:“自强谋杀父命,沉匿父尸,极恶大变,理法难容。若非彼谋,何为伞在他家?乡里可证。”自强哭诉:“卧病半月,未曾出门,儿拾雨伞,白日青天,左右多人共见,哪有谋害情由?若有谋情,必然藏匿其伞,怕见踪迹,岂肯令人得知,更叫你来首我?乞拘里甲邻右审问,便见明白。”冯侯乃拘邻里何富、江滨到县鞠问。二人同声对道:“自强撑渡三年,毫无过恶,病患半月,果未出门,儿子洗船拾伞,果是有确,此乃左右众人眼同面见。有源之父被谋,未知真实,安得诬陷自强。”有源即禀:“这何富、江滨皆是自强切近心腹,皆受自强银两贿赂,故彼此互为回护,若不用刑,决不直吐。”冯侯遂将二人夹起。
再三拷问,二人哭辩道:“小人与自强只是平常邻居,何为心腹?自强家贫且久病,何来贿赂?一言一语,皆是天理人心,公平理论,岂敢曲为回护?若说夹死小人,即以刀截小人头,亦不敢说自强谋人性命。”冯侯闻得两人言语坚确,始终无一毫软款,喝手下收起刑具,将自强监禁狱中;干证原告喝出在外,退入私衙想了一回。明日清早,乔装打扮,径往龙泉渡头访个虚实。但听人言纷纷,皆说自强不幸,病未得痊,又遭此冤枉,坐狱受苦,不若在家病死,更得明白。随即过渡再访,人言亦皆相同。冯侯心中叹息道:果然人言自强真是受诬,不知谋杀朝宗者果是何人?心中自猜自疑,又往龙光庙密访,并无消息。四顾看来,但见庙后门题得有数句字道:“你好差,我好错,只因灯盏霍。若要报此仇,除是马生角。”冯侯看此数句话头,意必有冤枉在内,且岂有马生角之理。就换了衣帽去见上司包公面言此事。包公道:“马生角是个冯字,你姓冯,此冤枉的事毕竟你能推出。”
冯侯别了包公,随即回衙。次日升堂,差人至龙光庙拿庙主来问道:“你庙中数日有何人常来?”庙主道:“并无人来。
只有一人小人曾认得,是城中人叫罗大,日前来庙中戏耍。”
县主又问道:“可向你借物否?”庙主道,“借物没有,我只看见他自桌上拿一枝笔,步到庙后写得几个字。”县主即差人拘拿罗大至县,遂以“马生角”问道:“你家有一马生角否?”
罗大听县主之言,心中惊然,失色答道:“不知。”县主大怒,用重刑拷究。罗大受刑不过,一口招认谋死朝宗之由。据招申详,包公判道:“审得罗大,派出宦门,身归贼党。饥寒不忍,甘心谋害他人。货财无资,肆意劫掠过客。闻石坚之嘱水人,赴至渡口,杀朝宗而坑阮渡,埋殁波心。虽因灯盏之误,实欺神庙之灵。黑夜杀人,天眼昭昭难掩。白日填命,王法凛凛无私。自强之诬由兹洗雪,有源之愤赖是展舒。一死之辜既伏,九泉之冤可伸。暂时置之重狱,秋后加以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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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则床被什物
话说广东惠州府河源街上,有一小使行过,年有八九岁,眉目秀美,丰姿俊雅。有光棍张逸称羡不已道:“此小便真美貌,稍长便当与之结契。”李陶道:“你只知这小使美,不知他的母亲更美貌无双,国色第一。”张逸道:“你晓得她家,可领我一看,亦是千载奇逢。”李陶即引他去,直入其堂,果见那妇人真比嫦娥妙艳。妇人见二面生人来,即惊道:“你是什么人,无故敢来我家?”张逸道:“问娘子求杯茶吃。”妇人道:“你这光棍,我家不是茶坊,敢在这里讨茶吃!”遂走入后堂去了,全然不睬。张、李见其貌美,看不忍舍,又赶进去。妇即喊道:“白日有贼在此,众人可速来拿!”二人起心,即去强挟道:“强贼不偷别物,只要偷你。”妇人高声叫骂,却得丈夫孙诲从外听喊声急急进来,认得是张、李二光棍,便持杖打之。二人不走,与孙诲厮打出大门外,反说孙诲妻子脱他银去不与他干好事。孙诲即具状告县。
告为获实强奸事:朋党聚集,与山居野育者何殊。帘帷不饰,比牢餐栈栖者无别。棍恶张逸、李陶,乃嫖赌刁顽,穷凶极恶。自称花酒神仙,实系纲常蟊贼。窥诲出外,白昼来家,挟制诲妻,强抱恣奸。妻贞不从,大声喊叫,幸诲撞入,彼反行凶,推地乱打,因逃出外,邻里尽知。白日行强,夫伤妻辱。一人之目可掩,众人之口难箝。痛恶奋身争打,胜如采石先登。喊声播闻,恰似昆阳大战。恨人如罗刹,幸法有金刚。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