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塘道:“小人暮年生三子,爱之太过,故早娶媳妇辅翼。总乞老爷恩宥。”包公遂问仙英背夫逃走,当官发卖;唐子良不该私纳淫奔,杨善甫亦不该淫人少妇,杨廷诏诸人等具拟和奸徒罪;于庆塘诬告反坐,重加罚赎,以儆将来。人人快服。
典道:“审得刘仙英,芳姿艳色,美丽过人,秽行淫情,滥恶绝世。耻乳臭之雏夫,养包藏之谲汉。衽席私通,丧名节而不顾。房帷苟合,甘污辱以何辞。在室多情郎,失身已甚。
偷情通戏子,背夫尤深。酷贪云雨之欢,极陷狗猪之辱。依律官卖,礼给原夫。子良纳淫奔之妇,曷可称良?善甫恣私奸之情,难以言善,俱拟徒罪,以警淫滥。廷诏诸人悉系和奸,法条难赦。庆塘一身宜坐诬告,罚赎严刑。扫除遍邑之淫风,挽回万姓之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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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则瓦器灯盏
话说永从县李马英,才高学博,乡会联登,殿试二甲,选为泰州知州。及到任,恪守官箴,动遵王法,城狐社鼠,绝迹潜踪。学校日崇,吏胥日畏。市无闹语,野有清宁。皆道泰州何幸得此贤侯。只是遇了亲故年家,略要听些分上。奈何一旦病疾流连,竟不能起。乃呼其妻赵氏道:“我本期与淑人百岁快乐,今天限我年,不能强生尘世,你宜扶柩还归故乡,教诲你子接绍我书香,无令失所。”语毕遂终。赵淑人哀痛不胜,抚棺自缢。按院闻知,悉行吊礼,急奏朝廷,降旨旌表马英为良臣,淑人为烈女,驰驿还乡,立祠享祭。
厥子罗大郎素性凶狂,又无学术,父官清苦,宦囊久虚,食用奢华,家赀消减,不守礼法,流入棍徒,恣恶恃强,横行乡曲,游手好闲,混为盗贼。一日,坐于南桥,忽见银匠石坚送其亲戚水朝宗于渡口,虑其酒醉,买有瓦器灯盏六枚,执其包裹而嘱之道:“此物件须珍重,不可恍惚。”朝宗道:“是我自家所当心者,何必叮咛。”遂别去。大郎听了此言即起谋心道:“石银匠送此人再三嘱咐,必是倾泻银子回家。”遂急急赶至前途,欲谋所有。望见龙泉渡边,闻得朝宗醉呼渡子阮自强撑船渡河。自强道:“我有病不能撑船,你自家撑去。”朝宗带醉跳上渡船,大郎连忙踏上船道:“我与你撑去。”一篇离岸,二篙渐远,三篙至中流。天色昏沉,夜晚悄黑,两岸无人,漫天祸起,即将朝宗推入深水中,取其包裹登岸而去,只遗下一把雨伞在船。次日,阮自强令男去看船,拾还家中。是夜,大郎谋得朝宗包裹,悄地打开,并无银两,只有瓦器灯盏六枚,心中惨然不悦,自嗟自怨,乃援笔而题龙光庙后门道:“你好差,我好错,只因灯盏霍。若要报此仇,除是马生角。”题毕,将灯盏打破归家。
越二日,朝宗之子有源在家,心下惊恐,乃道:“我父前日入城谒石亲,至今未还,是何迟滞?”遂往城访问。石坚道:“我前日苦留令尊,他急急要回,正带酒醉,并无他物,只有灯盏六枚,雨伞一把,你可随路访问。”有源如其言,寸寸节节,访问不已。直至渡口,问及阮自强。自强道:“前日晚上,有一醉汉同人过渡,不知何人撑过,遗下雨伞一把,我收拾得在此。”有源一见雨伞即号泣道:“此是我父的雨伞,今在你家,必是你谋死我父性命。”即投明邻右人等,写状告于本县。
告为仇不共戴事:蝗虫不捕,田少嘉禾。蠹害未除,庭无秀木。天台若不剿盗,商旅怎得安宁。喇虎阮自强,驾船渡子,惯害平民。本月日傍晚,父朝宗幸得蝇头,回经马足,酒醉过船,撑至中流,打落深水,登时绝命,不见尸迹。次日,究根伊家,雨伞见证。泣父江皋翘首,正愁闻乌鸟之音;渡口息肩,却误入绿林之境。剑寒三尺雪,见则魂飘;口喝一声雷,闻而肠裂。在恶哄接客商,明人实为暗贼。谋财杀命,蜜口变作腹刀。乞准断填,上告。
此时,冯世泰作县尹,一见有源告状,即为准理:“人命关天,事非小可。我当为你拘拿被告人审明,偿你父命。”遂差人拘拿阮自强。强不得已乃赴县诉状。
诉为漏斩陷斩事:人命重根因,不得无风而吹浪。强盗重赃证,难甘即假以为真。谋财非些小关系,杀命犯极大罪刑。痛身撑渡为生,迎送有年,陡因疾病,卧床半月,未出门户。前夜昏黑,不知何人过船,遗下雨伞一把。次早儿往洗船拾归。有源寻父见伞,诬身谋害。且路当冲要,谁敢私自谋人?既有谋人,因何不匿伞灭迹?丁姓之火,难将移在丙头;越人之货,岂得驾称秦产。有源难免无言,当为死父报真仇;天台固自有法,乞为生民缉真犯。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