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听说:“我是命中注定,前数年神佛爷爷已告诉了我明明白白,哪用你谢。”
二人一面说一面上床,华如便见他身上却是照旧,自颈以下却是璀灿如金打的一般。是夜春风一度雪花便怀了孕。原来妇人脚大的终日行动,气血流通,养儿子亦比别人容易。
次早。华如便不令雪花做粗事,说:“如今家用已足,可雇仆妇,并你太太亦不必劳动。”他仍令雪花装扮,合家均听了华如的话,就一个个风鬟云鬓,粉醉脂香。雪花虽太阳将面皮晒黄,搽了粉脂依然出众。原来妇人果然生得真,却肌肤久白亦是好看的,故妇人只重天然本质,原不在手脚之大小。
是时长毛虽已平静,而浙东深山中时有土匪出没无常,见孔先生住的山中谷米甚多,便欺这个地方人家稀少,不时抢劫。先生自知人少,驰书求救华如,华如看了说,“哪有此事,虽我家离先生住的山中有百余里,若翻山下来却是近的,山中有抢劫事,我处不免累及。”着人去探听。原来离西溪村四五十里地方亦有抢劫的。次日,先生带着一队人飞奔,自山中逃至早年住的地方,说:“山中粮米已被抢去,屋已烧了,我等逃来,想此地离官府较近,谅他不敢来,但我们已将二三人用鸟枪打死,我们却一个未窃。只怕他要来报仇。”华如弟兄并合村人等此时皆聚在一处,华如便说:“请芝芯先生来商议。”原来芝芯住的地方离西溪村亦只一里,是时亦听得抢劫的风声,当时便将赶来,就说:“不怕。”即令村中男女各执诸般田器至一块空地上说:“诸位暂时听我号令,看我木棍指在何处,你们便往何处。我是有来历的阵法,看这般强盗试试我的本领。”
月如便明白这个是洋人阵法,华如亦知芝芯必有本领,遂令各家妇女皆来操演。原来芝芯前造了水法,远近村民已奉之如神,这华如又是乡绅,哪个不依。只见魏家已走出三个大脚妇人,前一个短小精悍,却是赛金,后二个便是雪花月英,停一会师母亦扎着裹脚,各执木棍田铲操演,男妇约共三百余人。这些妇女其年长的均皆精力强壮,其年轻的莫不娇眸含愤,媚脸生威。操演了数日,并不见动静,于是在村坊上宗祠设了一局,预约有贼来时从村外阵法四面兜里,任贼人人村搜掳,先将不会打仗的,并老幼一概避出,其余衣粮器用各人做了记号不妨存留,若抢掠出村走人阵中,并叫他连性命送在我们手里,切不可自己心慌乱了阵势。众男女喏喏应允。
又过数日,不料这一夜这班强盗约有二十余人竟抢入村中。大家是先日定的约,见了贼来便执着器械,个个空身走出,这班强盗哪里得知,抢了什物就走出来,一头撞着一个美貌妇人,这班强盗见了便要抢,不料这妇人到这里面前晃晃就走,有几个强盗不抢得这妇人不息,便没命的追来,这抢着东西的强盗亦随后追到。一条路上只见四面皆有执器械的男妇或立在树上或立在田里。这强盗见了,便丢了抢去的东西四路的逃走,不料逃至村民站立的地方绊了一跌,爬起来又是一跌,两脚便联作一只了。不一时个个皆缚起来吊在局内,一面将抢去的东西认了记号搬回家来,一面摆酒压惊共说郑先生的阵法好。缚贼的法子亦好。芝芯道:“阵法是外国学来的,缚的法是读史兵略得来的。”
到了天亮,华如便叫将吊的强盗并强盗的兵器一齐送县办去,这边华如弟兄与芝芯更讲究阵法说:“若是长毛再来亦不怕。”
孔先生说:“水法最利于种田,我想一个水法,便可远近灌了二三十里内田地。何以能灌这般远?我前日见了你们演水法时,看见出水如此之多,想出一个法子,只要一个水法在水边取水,却将这个机器摆高,然后水方潦得远,可用竹笕分布吹便无处不到。”
话未说完,芝芯便说:“水法本来如此用法的,外国人皆于海边造了六七丈高的楼房,将这水法安在楼上。尚有一种用风激轮的,此法我前到天津城外见处处皆有,风帆旋转,问之方知即是风轮。至于水法,必须摆高,水势方可远布。当时做这个水法时我却忘记,今已记得,明日再做一架用用如何?”大家听了说更好。
过了数日,有人来报说送县的强盗已审结,要解省了。是时芝芯只将用风激轮的机器做了二架,各村民听得前日孔先生的话,已将竹笕分头布好,及至此日,又演这用风激轮的畚水的机器架在高楼上,果然高低曲折尽皆水路流通。芝芯月如晓得本村地方已有了一架已够用水,先生山中亦有—架,便将这两架用风的令邻村集资买去。于是西溪村得了水法后岁岁皆丰,今则此八九十里内无乎不丰。芝芯月如二人又造起木轮船来,大众看他只叫木匠做了一个木轮,买了一只现成小船,不到四日便成了。便抬到滩河内演试,大众看时。见这只木轮船是将现成小船的船尾折去做得如炮船一般,船尾上安了一个木轮。轮上有轴,轮轴可高,上安铁拐另通一铁轴,此铁轴上有人好踏脚的横木,如乡间用水车一般,其样式微有不同。轴上有人好扶手的架子,一个这轮只好用四人踏便能将轮踏转。船上共有八人,两人换班轮盘吃水,只一尺二三寸,将轮踏起行走如飞,大众看了个个叫好,便说:“我们浙东是滩河水。有上水,这轮如何用法?”